雙手撐住地面，間仍然能感覺全身上下都像是被什么壓著一樣，他的肌肉緊繃，汗水岑岑而下，這種壓力甚至還在不斷變大，不一會兒，他的身子就開始打起擺子，渾身骨骼發出“抗議”的異響。

“啪！”

一個沒支撐住，他重重地趴在了地面上。間終于反應過來，這是重力，與磐的能力有些類似，不，比磐的能力要更“純粹”，也更驚人！

此時，間感覺自己就像背負著一座山，趴著的他仿佛被一座無形的山與大地擠壓在中間，他的內臟都開始顫抖，氧氣幾乎要從肺里被擠出來。

他的身體，他的內臟，無形的重力像是一只只要將他拽入深淵的手。

趙白也沒好到哪去，即便早有準備，現在他也只能堪堪坐在地面上，而且可以預見，要不了多久，他估計也要躺倒在地。

“堅硬、輕便、無形……但你的屏障仍然是有實質的，當‘輕便’這一特性所抗衡的重力超出你的極限，你的屏障就會自然崩潰。”趙白還有閑工夫繼續“好為人師”。

只是間已經沒有心思聽他顯擺了，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壓根是拿自己做魚餌，說了那么一大通純粹是在拖延時間，可以想見這種重力的起效需要漫長的時間。

并且間能感覺到，這一塊地區的重力越來越大了，如果再不做點什么……

下一秒，他的身下出現了一片黑色的“陰影”，一瞬間，他就沉入了“陰影”之中，緊接著就在百米之外重新現出身形，只是仍然趴在地上的間說明他根本沒逃出異常重力的覆蓋范圍。

“嗯，想用穿梭空間的屏障逃出去？想法很不錯，只是有一點你不知道，這是一個聯結陣勢，范圍越大，重力增大的上限就越高，你可以通過估計現在的重力倍數來猜猜我到底圈了多大的范圍。”

胸口一悶，間的唇齒中開始有鮮紅的血液溢出，他的身體素質并不強，而反觀趙白，雖然間不知道他的身體素質如何，只是最少，趙白肯定有對自己做出什么防護措施，否則斷不可能還在那兒說垃圾話。

講了一大通，趙白終于停下來了，這一片地域的重力不分敵我，就連他也要與之抗衡，此時已經漸漸沒有力氣繼續騷擾間。不過有一點他沒說，也不知道間猜沒猜到。

他沒有離開，而是留下來，不全是為了做餌，實際上，重力異常的范圍是以他為中心大概有半徑五百米的圓形，在邊界處，他總共設下了二十多張引“地氣”而來的符篆，重力的增大只是匯聚“地氣”的副作用。

“地氣”是《符經》中的說法，這個說法從何而來，到底是指代什么……嘿，誰知道呢，反正趙白也是在試驗過后感覺這個副作用能派上用場罷了。

二十多張符，需要有人不斷維持，所以他才會站在中心處，一旦離開，“地氣”就散了，如果剛才間選擇攻擊他而不是逃跑……

那他也早做好了防御手段，最少能撐好一會兒。

這是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死局。

可惜間第一時間沒想到趙白是維持符篆聯結的核心，至于現在，他錯失良機了。

往間那兒看了一眼，趙白注意到間創造出了一個長發體的黑色屏障，將自己容納在內。

“打算跟我拼持久防御嗎？”趙白暗自心想，“理論上這是個不錯的注意，這人非常擅長防御，如果塑造出不帶任何奇妙特性，單純用來抵消重力的屏障，我未必耗得過他。可惜我已經預料到了，早有準備。”

輕輕呼出一口氣，趙白從手臂上延伸而出，纏繞過五指四散向遠方的牽機，遙遙地連接著已經漂浮在五百米上空的墨甲。

早在他開始布置符篆的時候，就將墨甲先一步撤出去了。除了牽機這種由精神力凝結而成沒有實質的東西，其他任何人或物，走進這五百米都動彈不得，墨甲也不例外。

浮在高空中，墨甲就算是扔塊石頭下來，都能砸碎人的腦袋，更何況當石頭墜落進重力增大區域，重力加速度對其施加的動能會進一步提高。

那么，如果是射一支箭呢？

閉上眼睛，趙白通過牽機摸索著間現在所在的方位。

高空中的墨甲重新組合成了一個有些破損、坑坑洼洼的木質方塊，然后打開一塊甲板，伸出一臺已經上好弩矢的十字弩，根據牽機指引微微變動瞄準方向。

既然要專心抵消重力，那么間創造出的屏障就不可能具備特別強的防御力。唯一有些麻煩的是，現在間被不再無形的屏障容納，反倒無心插柳地影響了趙白的瞄準。

大概……是這個方位吧。趙白在心里估計著，打算先射一箭試探試探。

弩矢離弦，在射入“地氣”匯聚的影響范圍后，被重力拉扯著瞬間消失了蹤影。

“砰”一聲。距離間所在黑色屏障之處大約幾米的偏差外，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小孔，如果有人挖開那個孔，大概能找到一個小小的金屬疙瘩，那就是硬生生從“長棍”被“砸”成一小坨的弩矢了。

“嘖，偏了一點，果然這種狀態不太好瞄準……沒關系，再來一箭。”

通過牽機控制墨甲再度拉弦安裝上一根弩矢后，趙白微微調整方向，又是一箭射出。

這次弩箭順利地射進了屏障里，如同趙白所預料的，那黑色的屏障此時仿佛真正的玻璃一般，一觸即碎。

嗯……觀察了片刻，雖然屏障已經碎開了一個小口子，可是并沒有消失，由此可以判斷，那一箭肯定沒射中，或者沒射中要害。

沒事，趙白咧開一個無聲而惡意的笑臉，高空中的墨甲開始緩慢地變形。這一次，墨甲伸出一個八臺弩機并聯的多發弩。

多來幾次，把那個屏障，射成蜂窩好了。

龜縮在屏障里的間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但他看著地上距離鼻尖只有幾厘米的地方，不知為什么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小洞，而且屏障也莫名其妙地碎開一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