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景只在一念間(2)
- 苦難給我的21個人生哲理
- 朱曉鵬
- 2940字
- 2013-12-20 17:21:39
賓州大學的賽利曼博士說:“克服消極心態之道,在于幾許天分加上屢敗屢戰的精神。”
天分和屢敗屢戰的精神這兩者相結合就是樂觀。賽利曼博士還說,那些較實際情況更能掌握自己生命的人,所取得的成就比那些自以為洞悉事理的現實主義者更好。
可見,消極心態就像沉重的包袱,它會阻止我們前行。但是,只要克服它們,就能夠輕松自如地前行!
朋友們,如果你們承受了生活的一些苦難,請記住德國這句諺語:“即使世界明天毀滅,我也要在今天種下我的葡萄樹。”
積極看待人生的各種苦難
無論怎樣,苦難始終還在,一味抱怨反倒會使我們陷入窘困的境遇;而換個角度,積極看待,我們就會發現它是人生寶貴的財富,它會鍛造我們,促使我們真正成熟,并且最終有所成就。或許,到那個時候,我們會對生活中的苦難心存感激。
不信,請看看蘇軾。
蘇軾是中國文學藝術史上少有的全才,在詩、文、詞、書、畫諸多方面都取得了登峰造極的成就,也是中國數千年歷史上被公認為文學藝術造詣最杰出的大家之一,“其文渙然如水之質,漫衍浩蕩,則其波亦自然成文”,與其父、其弟同在“唐宋八大家”之列。他和韓愈的文章縱橫捭闔,讀來如潮如海,波瀾壯闊,因此有成語“韓海蘇潮”來形容他們文章非凡的氣勢。
其實,他人生的升華、真正的成熟,在于經受了諸多人生的苦難,并積極看待那些苦難,從而真正脫胎換骨。
“烏臺詩案”是影響蘇東坡一生的重大事件。
為解決宋朝積貧積弱的狀況,宋神宗任用王安石實行變法。然而,由于變法中某些條款不合時宜,并存在嚴重的用人不當的現象,蘇軾并不贊成王安石的新法,于是在1079年的3月,蘇軾被貶調湖州。從此,蘇軾的不幸真正開始。
在湖州任職時,由于小人的斷章取義和嫉妒他文名太盛,蘇軾以“詩文訕謗新政”的罪名被捕。拘捕他的人來勢洶洶,蘇軾見此情形心神大亂,不知如何是好,竟不敢出去拜見公差。在得知不會被判處死罪,只是拘捕回京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氣。
在押解進京至太湖時,蘇軾尋思自己必定會被交付有司審訊,那樣的話牽涉的人會相當多,還不如閉著眼睛跳入太湖,這樣痛苦也只是暫時的。然而,他又想到自己和弟弟蘇轍感情深厚,如果自己尋了短見,弟弟也不會獨生,那樣就會因為自己一時的軟弱而枉送了弟弟的性命。在這種矛盾的心態中,他被帶回了京城,被關押在御史獄中。在監獄中,蘇軾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審訊者對他通宵辱罵。一位和他被關押在同一監獄、只有一墻之隔的官員寫道:“遙憐北戶吳興守,詬辱通宵不忍聞。”可見,對蘇軾的摧殘和折磨竟然到了令人不忍聽聞的地步,慘絕人寰!
他的對手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蘇軾料想自己難逃此劫,便在獄中收集了一些平時服用的丹藥以備不虞,一旦確定自己被判死罪,為了避免遭受更多的痛苦,他就服食丹藥自殺。然而他骨子里的儒家風范讓他堅忍從容,他選擇了活下來。
在等待最后判決的時候,由于生死未卜,他讓每天到監獄給自己送飯的兒子蘇邁打探消息。由于父子不能見面,所以他們約定:如果安然無事,就送蔬菜和肉食;如果消息不好,或者被判死罪,就送魚。一日,蘇邁因出京去借銀錢,便委托一朋友代為送飯,但是他卻忘記告訴朋友他們父子之間的約定。很湊巧,這位朋友當日送飯時給蘇軾送去了一條熏魚。蘇軾一見大驚,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便寫下了訣別詩兩首,題為“獄中寄子由二首”。其一:“圣主如天萬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百年未滿先償債,十口無歸更累人。是處青山可藏骨,他年夜雨獨傷神。與君今世為兄弟,更結來生未了因。”其二:“柏臺霜氣夜凄凄,風動瑯珰月向低。夢繞云山心似鹿,魂飛湯火命如雞。額中犀角真君子,身后牛衣愧老妻。百歲神游定何處?桐鄉應在浙江西。”詩作完成后,獄吏按照規矩,將詩篇呈交神宗皇帝。宋神宗讀到他這兩首絕命詩時,感動之余,也為他的才華所折服。
當時,為了挽救蘇軾,當朝的很多人仗義執言,為其求情,甚至連身患重病的曹太后也出面干預,王安石也勸神宗說不應當誅殺名士,神宗于是下令對蘇軾從輕發落,貶到黃州擔任團練副使,但不準擅離該地區,并且無權簽署公文,轟動一時的“烏臺詩案”就此結案。
九死一生的蘇軾來到了黃州,在這里他雖然充任團練副使,但實際上他就是一個犯官,受到監督,不能擅自離開,缺乏人身自由,想“致君堯舜上”,為老百姓做點事情,也沒有權力簽署公文,而且連俸祿都沒有。為了維持生計,他在朋友的幫助下申請到了一些廢地,自己和家人開墾耕種,并自得其樂。由于這地在黃州城東,所以他稱之為“東坡”。而且,他還在這兒搭建了一座茅屋,題名為“東坡雪堂”,給自己也起了一個別號“東坡”。
蘇軾劫后余生保全了性命,也暫時離開了爾虞我詐的官場。盡管他窮困潦倒,貧病交加,但在這里他真正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天地,他真正成熟了。他初來時,也曾慨嘆“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也曾“羨長江之無窮,哀吾生之須臾”,也想著駕駛著一葉扁舟,在江海中了卻余生。但是他并沒有消沉,怨天尤人,自暴自棄,而是積極地看待這些人生的苦難,認真反思自己,盡力營造生活的樂趣,積極探索生命的意義,極力使自己成為艱苦生活的主人。
他曾有一首《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寫這首詞時,他貶謫黃州已經兩年了,處境依然險惡,但是他心胸開闊,曠達樂觀,雖然承受了人生災難與厄運,但對人生的風風雨雨卻是任其自然,不怕挫折,邊歌邊行,回首去看來時的蕭瑟,只不過是“也無風雨也無晴”。他的這種超然物外、曠達瀟灑、積極樂觀、坦然自若使自己脫胎換骨,真正成就了一個千古絕版的蘇東坡。
宋哲宗紹圣元年(1094年),蘇軾因朝廷黨爭被再貶惠州。惠州雖然瘴癘橫流,但蘇軾的心態卻變得更為平和,他已然不再將苦難當作折磨,內心極為平和,他認為嶺南也是很好的地方,“此心安處是吾鄉”,自己心靈棲息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鄉。為了“日啖荔枝三百顆”,他也“不辭長作嶺南人”,而且“請終老于斯游”。他這種對待人生苦難的積極豁達、隨遇而安以及樂天知命更加令人敬仰。
宋哲宗紹圣四年(1097年),蘇軾第三次被貶謫,這次他的目的地是更加遙遠的儋州,儋州即海南島。以今人的眼光看來,海南島就已非常遙遠,更何況在一千年前的宋朝,恐怕貶謫到蠻荒之地的儋州在有宋一朝不殺士大夫的政策下是僅次于死刑的刑罰了。在這兒,食無肉、病無藥、居無室、出無友、冬無炭、夏無寒泉。即使在這樣惡劣的自然環境和物質條件下,他依然灑脫如昔,“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遠游。”謫居海南就好像是去遙遠的地方游玩罷了,也不要認為是在天涯萬里的地方,他在這個地方頑強地生活了整整五年。
元符三年(1100年),蘇軾被赦還北遷。黃州、惠州、儋州艱辛的生活、惡劣的條件以及愛妾朝云的離世等眾多苦難磨煉了他堅韌不拔的意志、超然脫俗的品格,使他變得更為堅強。
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正月,蘇軾病逝前兩個月游覽了金山寺。在寺里他看到了李公麟所畫的自己的畫像,百感交集,寫下了《自題金山畫像》,對他的后半生作一總結: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這是中華文化史上的曠世奇才蘇軾暮年時對自己人生的總結,其中雖然含有自嘲的意味,但更多的是一種積極看待人生苦難的超脫和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