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失控》是我在初中時，花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讀的書。

那陣子，該怎么說呢？如果迷信科學(xué)也是一種迷信，那么彼時我一定是它的瘋狂信徒。

就好像有一個磨盤不停地碾著我日日攝入的新概念，我艱難而痛快地汲取知識。而最后留在腦海里的，是一個簇新的、五彩斑斕的世界。

凱文·凱利說：“飛速的發(fā)展就發(fā)生在我眼前，我開始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因而這一天，文吟生告訴我他將要在協(xié)會競技場挑戰(zhàn)的內(nèi)容后，我不僅平和地接受，還生出了一個以前不曾有過的想法。

媽媽說老爺子是世界上最沒責(zé)任感的人時，我無從辯駁。我知道我的性格更多地承了老爺子，與其成為超級英雄，我更愿忍氣吞聲，然后學(xué)會豁達(dá)，自得其樂。

可如戲劇般地，她走了，仿佛是為了喚醒我們一樣，她獻(xiàn)祭了生命，

這個時代需要英雄的人，政壇需要、文壇需要、樂壇需要……

科技也需要。

我相信文吟生是那樣的人。

只要再勇敢一點點就好了，我已得到慰藉，我想與他并肩。

“文先生?！备偧紙鍪掷m(xù)辦理處，我扯了扯文吟生的外套。

他垂眸，依舊緘默的模樣。

我朝他勾勾手，他俯身。

“競技場開放前，你要和外界隔絕整整三天……”我耳語，而后偏頭，唇瓣輕輕擦過他的臉頰。

我退了一步，看到文吟生臉上的紅痕，笑了：“你要贏啊，先生?！?

他忽然湊上來，同樣在我耳邊喃了句話。

我僵在原地，回神后發(fā)現(xiàn)他已被人帶離，后知后覺地臉熱。

他剛才說……

[太太]

我轉(zhuǎn)身，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對手續(xù)辦理處的英格蘭紳士說：“勞煩，我要使用競技場。”

這位白衣紳士訝異道：“噢，您也要挑戰(zhàn)嗎，美麗的小姐？”

“是的?！蔽掖?。

“好，請允許我介紹自己，我的名字是勞埃德·維納（Lloyd Wiener），”他摘下禮帽行禮，露出一頭漂亮的金發(fā)，“為您服務(wù)是我的榮幸?！?

他抬頭，微笑：“那么你想挑戰(zhàn)什么呢？或許我會是你的資源哦……”

我反應(yīng)過來：“你是總會的成員？”

“噢，我是嗎？”維納先生語焉不詳，“現(xiàn)在，我可以知道你要挑戰(zhàn)的內(nèi)容了吧？”

我低頭，看著面前的機器。

文吟生三日后將向A-Ⅵ下達(dá)指令，讓A-Ⅵ“設(shè)法脫離F4T官網(wǎng)”并“自主找到新的合適地點寄生”。他要向協(xié)會證明，只要A-Ⅵ愿意，它們可以逃脫Tech-I的掌控。

你怎么確保A-Ⅵ會聽你的話呢？我問。要知道普通成員一般都是接觸不到A-Ⅵ的。

那不是問題，他揮了揮白皮筆記本，這本筆記里的很多東西你可能沒看明白。其實只差一小步，如果我能保證A-Ⅵ脫離F4T后可以進(jìn)入一個安全的環(huán)境，F(xiàn)4T的超AI就應(yīng)該會被我架空了。

他頓了一下，又開口，還不行，大前提是創(chuàng)造一個讓超AI被動脫離的方法。擁有自主脫離人類掌控意識的人工智能，太危險了。

我說，我知道了，還需要資源是吧？至少我們得了解更多有關(guān)超AI和官網(wǎng)的信息。

我已明白我難以獲得F4K的信息，也過了因見到繪美死亡而出現(xiàn)的焦慮期，便不劍走偏鋒。

“讓我看看，你要賺取一份有關(guān)A-Ⅵ研究的資料，是嗎？”勞埃德·維納戴上白禮帽，“真是一位好學(xué)的好姑娘呢?！?

“不過，”他說，“攻擊A-Ⅴ系統(tǒng)致使其癱瘓？你確定你可以做到嗎？”

可以嗎？

我注視著眼前這被陽光環(huán)繞得圣潔的金發(fā)青年，嘴角一掀。

“當(dāng)然。”

因為一切皆有可能。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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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燕忻

今天是八月十三日。

君六九給了我一個紅色小球。

是小丑標(biāo)志性的紅鼻子。

紅鼻子的正中央有道裂痕，君六九說那是他玩刀的時候不小心割的。

“下次見到我哥的時候，把它給我哥，”君六九滿臉笑意，“這是我哥的道具，我總是忘記要還給他?！?

不像。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明明都堆著欠揍的笑，可他們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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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雅發(fā)現(xiàn)他來西歐的第二天，我向?qū)熖嵴堃恢艿募伲喌阶钤绲牧熊噥砑s克，卻還是撲了空。

這個時候，到底為什么做這些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只記得，他一臉浮夸的笑，朝我招手的樣子。

君六八，如果我能撕下你的面具……

不，撕不掉的吧？

唯一能讓你破功的女子已經(jīng)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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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家麥當(dāng)勞前停下。

Clown（小丑），聽到師姐死訊的那一刻，我自私地松了口氣。

本以為沒有臉找你……

算了，見不著人，這回就當(dāng)作是最后一回吧。

反正也沒到死去活來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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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六八

Aug.12th

“倫敦現(xiàn)在算穩(wěn)定的了?！?

“是嗎？那我就不去了?！蔽艺f。

“死心了？”人格擔(dān)保，他指的絕對是繪美。

“一周以前的事嘍?！?

“挺好的，”君六九說，“接下來想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我說，“回國唄。”

君六九繼續(xù)轉(zhuǎn)著他的皮球。

“還不夠，”我說，“你笑得不夠用力。”

“喲，來教訓(xùn)我了？”他一腳把皮球踢遠(yuǎn)，“我還納悶?zāi)?，你一天到晚都是這個表情，不累嗎？”

我搖頭：“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歇一歇的?！?

君六九一屁股坐在地上，撐著個臉：“說吧，還有什么事？蕙雅他們的計劃我都告訴你了，別老杵在這兒礙我眼。”

“那個追著你到英國的黑衣小妹妹呢？”我問。

“又去哪個城市的博物館泡著了吧。”

“噢，瞧你這失落的語氣?！?

“是有點，”君六九捂著肚子，“她一走，胃病就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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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君六九告別，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對了，小燕兒是繪美的師妹。

師徒三人，希望結(jié)局不要一個樣兒。

我走到麥當(dāng)勞門口的小丑布偶前，抬手摸了摸它的鼻子。

“Mr.Clown，明天我去杜倫好嗎？就一天……如果你同意，請眨一下眼睛。”

無動靜。

我等了很久，沒耐性地用手覆上他的雙眼，再移開。

“喏，看來，你同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