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云字時兩人離開，剩下的人靠的更緊了。

徐天慢慢悠悠磨蹭到眾人跟前，也沒想融入集體，吊兒郎當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

藝術男不太合群，也站在旁邊，見著“難兄難弟”問了句：“你怎么沒去？”

徐天把手里的小黃往外送了送。

“看狗啊。”精英男冷笑了兩聲，“還挺符合你的身份。”

徐天破天荒的沒跟精英男對著干。

中年男子站在最外圈，撓了撓頭，打圓場：“啊，他們走了，我們現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先等著唄。”精英男陰著臉站在人堆里，前后左右都是人，一說話都是火氣，“這兩個人可真不合群，干什么事也不提前商量。”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脾氣很好的提意見：“我是覺得，要不我們趁這個時間先看看這地方？”

精英男低聲罵了兩句：“怎么看？誰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回來？萬一看一半那管家又來問我們吃完了沒，我們人都沒在，倒霉的是誰？”

“一直站著也不是個辦法啊。”藝術男嘆了口氣。

“要不……”中年男人沉吟，“我們分開，留幾個人在這等人，其他人去看看？”

……

.

馬毛猬磔。

管家領著云字時兩人出了門，狂風毫不留情糊了他們滿面。

云字時皺了皺眉，滿臉不耐煩。

“風大，快走吧。”管家花白的頭發死死定在頭上，意味不明笑了笑，“我們這里啊，很少來客，今天是第一次來這么多人，小姐很開心。”

趙旭順勢問：“以前來的人很少嗎？”

“少，不超過10個。”管家好像有些憂傷，幽幽嘆了口氣。

云字時嗤了一聲，不冷不熱道：“畢竟不是什么旅游景點。”

趙旭：“……”

管家：“……”

沉默了半響，管家憋死憋活憋出了句：“確實。”

沒管他那要死要活的語氣，云字時涼涼的問：“以前來這里的那些人呢？”

管家瞇了瞇眼，似乎有些懷念，他舔了舔嘴唇：“那些人，肉質不太好，不過都有了很好的歸宿呢。”

趙旭：“……”

你特么形容豬肉呢？

云字時懶懶的抬眼：“是嗎？那怎么離開這里？”

管家猛地停住步伐。

“為什么要離開？留下不好嗎？”

陰冷的聲音合著狂風呼嘯，正如風雨交加，差點就電閃雷鳴。

云字時依舊平平靜靜，蔥白的手指指了指路：“走啊，別停。”

管家徒然笑出聲，動了起來。

他轉了轉眼，又道：“其實，離開很簡單。”

趙旭急忙問：“怎么離開？”

“你們知道的。”管家哼笑。

“我們知道？”趙旭皺了皺眉，想了會兒，“你要我們找到兇手？”

管家微微笑了笑，沒說話。

趙旭疑惑：“如果是這樣，我們十五個人，一人猜一個都能找到了。”

“你可以試試。”管家裝神弄鬼的笑了笑，停住步伐，“到了。”

這是一間蓋在別墅后方的二層小樓。

管家伸手推門，只一道縫，酸、腐、腥、臭就撲面而來。

云字時耷拉著眼皮，厭棄的皺了皺眉。

管家卻滿面春風，咂了咂舌，臉上布滿享受，將門整個推開。

他咽了口口水，對著門內的一堆帶著腐肉的白骨垂涎欲滴：“真是有些餓了呢。”

趙旭臉黑了：“……”

如果可以，他真像弄死這神經病管家。

“所以，你是準備讓我燒骨頭？”云字時一手堵著鼻子，說話甕聲甕氣。

管家繃著那副死臉：“那是我的食物！”

“怪不得……”云字時頓了頓，打量了管家一番，“變成這副老死人樣，還挺幸運，沒死就不錯了。”

管家覺得自己在遇到這一批客人后，能少活至少十年。

云字時瞇著眼，邁進了臭氣沖天的小樓。

趙旭忽然覺得渾身好癢，撓了撓脖子，咧了咧嘴，咬著牙進了小樓。

肉眼可見的是貨架上的一堆又一堆骨頭。

或許是處理的時候沒清理干凈，或許是故意留下“加餐”的，總之那些骨頭上或多或少留有殘肉。

也不知道這堆東西放了多久了，早已惡臭沖天。趙旭忍不住吐了吐，他敢發誓，他在那上面看到了一群又一群蠕動的白蟲。

吐完之后，趙旭轉眼看了管家一眼，心想，或許這貨就想留著那些東西加餐呢，興許還能補充點蛋白質。

“跟我來。”管家瞥了他們一眼。

云字時聳了聳肩。

管家帶著他們避過那些骨頭們，走到了老舊的樓梯前。

這樓梯不知道建了多久，踩上去叫個不停。

云字時上的輕松，但八十公斤的趙旭卻一路顫顫巍巍。

與一樓還算寬敞的地方相比，二層則是陰暗逼仄。

由于高度很低，趙旭只得彎下腰邁進去。

這顯然是個雜貨間，一堆破銅爛鐵被隨意丟在地上，灰塵厚厚的鋪在每件東西上。

塑料袋，衛生紙，塑料瓶，布料，爛鐵，水壺，木頭，石頭，帶血的衣服，手機碎片……

種類繁多。

管家木著臉道：“這些都是之前的客人留下的。”

趙旭說：“你不是說來的人很少，不超過十個嗎？”

“每批。”云字時冷著臉提醒。

趙旭驚愕：“每批？”

云字時臉色更冷：“看來你們接到了很多批客人。”

管家擺了擺手，謙遜道：“還好，比不得老貓他們。”

老貓？

云字時瞇了瞇眼，摩搓著手腕上的金魚。

“那你叫什么？”

管家轉頭凝視云字時：“知道又能怎樣？”

或許是為了給你燒根香。云字時“嘖”了一聲：“隨便問問，難道你叫老狗？”

管家突然沉默。

片刻后，趙旭：“不會吧？”

“快拿東西。”管家不準備再理他們，轉身下樓。

趙旭像是生怕管家把他們關在里面，跟了過去。

管家卻不管身后的跟屁蟲，走到一樓后，如癡如醉的撫摸起那些骨頭。

趙旭雞皮疙瘩起了滿身，忍受不了一樓的人和味，轉身又上了二樓。

云字時在一堆垃圾里挑挑揀揀，已經扔出來不少東西。

趙旭上來的時候，地上鋪著一個臟兮兮的布，上面堆了些可用之物，云字時則背對著樓梯，好像正拿著一個東西看。

“字時？”

云字時動了動，不動聲色的收起手里的東西。

“有什么發現？”

云字時：“沒什么。”

云字時咬了咬牙。

不過是一個圖書證，還是她的圖書證！！

面無表情的冷靜了幾秒，云字時忍不住在心中罵起罪魁禍首——

燕！歸！別再讓我看到你！！！

趙旭看到云字時的表情，識趣的閉了嘴。

.

挑挑揀揀半小時，兩人從二樓下來的時候，管家還全身心撲在那堆骨頭里。

見兩人下樓，戀戀不舍的再摸了摸手中的骨頭，板著臉道：“挑夠了？那就走吧。”

率先離開哄臭的房間，云字時懶懶的看著管家關門。

她狀似不經意間問道：“二樓的東西都是客人的？”

管家：“是啊，怎么？”

云字時：“以前沒人從這里出去過嗎？”

管家動作一頓。

半天，面色不善的低聲咕噥：“有。”

或許是怕云字時再深問，又立刻用話堵她：“都拿了什么東西？”

云字時微挑眉：“有什么不能拿？”

“都是些破爛，要不是丟不掉……”管家說，“算了，走吧，你們趕緊回去吃東西，耽誤太久小姐會生氣的。”

趙旭手里拖挑出來的大包裹，問了句：“如果我們不喜歡吃怎么辦？”

“怎么能不喜歡？那可都是你們最愛的食物喲。不過……”管家突然笑了笑，“你們不吃也好！嘿嘿，不吃最好，那……”說著，他突然頓住了，側耳朝向別墅，仿佛在傾聽什么。

趙旭一驚：“怎么著？”

“噫——螞蟻死了。”管家笑盈盈的，笑的很是滲人，“螞蟻雖小，但也是肉啊。”

云字時皺起了眉。

又有人死了？趙旭習慣性看了眼她。

云字時扯著趙旭手里的包裹，幫他一起負擔，低聲道：“快走。”

一分鐘后，三人站到了別墅門口。

“呵。”管家譏諷的笑了笑，“看來你們都餓了，走的那么快，那就快點去吃飯吧。”

趙旭：“………………”

尼瑪的，三句話不離吃飯！！

餓死鬼投胎嗎？！！

.

與想象中混亂情景不同，別墅里一片和諧。

沒有尖叫，沒有哭泣。

大廳里留了幾個人，多是老弱病殘，擠在門口，噤若寒蟬。

見云字時二人回來，有幾人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在看到管家時又閉了嘴。

管家沒工夫跟他們玩沉默游戲，直截了當：“其他人呢？”

“他們去上廁所了。”老奶奶栗栗危懼道。

“廁所？”管家嘴角勾著笑，“是嗎，那就去幾個人叫他們回來吧，該用餐了。”

團成一團的人一起抖了起來，看上去都不太想去。

云字時自告奮勇：“我去吧，我的狗也去上廁所了。”

管家：“…………”

趙旭也挺身而出：“我也去，我想順便去上個廁所。”

管家：“…………”

他到底是有多倒霉才能遇到這群該死之人！！！

沒理會僵在原地的管家，云字時抱臂在別墅里晃悠了起來。

趙旭把大包裹放下，跟著走了。

眼看著剛回來二人組又走了，一團抖動的人群：什么情況？？？

.

路過餐桌的時候，云字時突然頓在原地。

趙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大驚失色：“尸體呢？？”

隔了兩秒，他轉頭看向大廳里那幾個人，再問了一遍“尸體呢？”。

那群人：“什么？？沒人動尸體啊！”

云字時想問問管家，卻發現他已經不知所蹤。

她一言不發捏了捏口袋，抬腳走了。

走了兩步，她輕聲說：“先找人。”

趙旭黑著臉罵了兩句：“也不知道這次死人對我們有沒有影響。”頓了頓，又說，“沒有再唱童謠，應該沒有吧。”

云字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瞇著眼說：“希望。”

接著，兩人沉默的逛完了一樓，空無一人。

正準備上二樓之時，徐天突然端著小黃跑了下來。

徐天慌慌張張停在了兩人面前，放下小黃，手撐著膝蓋大喘氣。

小黃撒開腳丫繞著云字時轉了幾圈。

“死人了！有人死了……”徐天用氣聲說。

云字時瞥了小黃一眼。

之前還白凈的狗已經紅了一片，爪子上最紅，估計是踩著血了。

云字時：“在幾樓？”

“3。”

于是三人又開始爬三樓。

云字時邊爬邊問：“我們走了后，發生了什么？”

“你們剛走，那個男人，就是一直扶著尸體的那個男人，他提議我們所有人分開查看別墅。大家也不想等死，就聽他的分成了兩撥人，我本來是跟著好幾個人的，但小黃突然間就躁動起來，拼命要往三樓去，我沒辦法，就跟著它，然后……”

徐天突然莫名打了個顫。

那道唱童謠的女聲再一次響起，這次是從中間唱起。

【哎呀呀，哎呀呀呀，

金魚說，

錯了錯了，不是螞蟻的血，

到底是誰殺了麻雀？我要取走它的血；

蒼蠅慌忙飛了出來，

我知道是誰殺了麻雀，是黃蜂。

今夜，狗撿起了誰的頭骨？

】

云字時認真聆聽。

“一切都在按照童謠進行，剛才死的是螞蟻。”云字時說，“我們中，可能有人在幫金魚，或者……”

徐天抖了抖，虛著聲音：“或者？”

云字時抬了一下眼皮：“螞蟻是誰？”

徐天皺著眉思索，又撓了撓頭：“……好像是車上坐我后面的那個人。”

“這個童謠根本一點提示都沒有！”趙旭突然煩悶道，“我們難道要靠猜嗎？”

云字時垂眼，不知在想什么。

身前身后突然都傳出叫聲，那幾個在大廳抱團的人追了過來，樓上晃蕩的人也匆匆跑了下來。

所有人集合在了一起。

“剛才通報螞蟻死了。”精英男最先開口。

其他人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一道聲音輕聲問：“我們現在怎么辦？”

趙旭不知何時站在了能清楚看到所有人表情的地方：“我想先去看尸體。”

“看尸體？”藝術男看了過來。

“樓下那具女尸不見了。”趙旭仔細觀察眾人，“樓上那個尸體，我得先去看看，我想把他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