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字時側頭看向那討了個沒臉的人，靠著椅背上，似笑非笑。

那人也向著她瞥了一眼：“這年頭，還有這么單純、親人的進化小妖，倒也少見。”

進化小妖？趙旭和徐天對視一眼，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和了然。

云字時眼神微頓，面不改色的接話：“也許是你住的這地方太偏了，沒遇到。”

言外之意：少見多怪。

那人臉色肉眼可見的變黑了。

燕歸抬眼，恰好看見那人變臉，敲了敲桌子：“老板，兩個包子。”

那人沒好氣的看向燕歸，也不想跟云字時掰扯了，免得把自己氣死，甩甩手走了。

徐天看了看小黃，張張嘴想問什么，又瞅了瞅在門口揭蒸籠的老板，忍住了。

趙旭是個習慣熱場的人，見不得場面冷下來，摸著下巴左思右想找了個話題：“燕哥，你這才點了兩個包子，夠吃嗎？”

燕歸笑了笑，目光落在外面：“知道為什么叫歸墟第一包嗎？”

趙旭和徐天坐直了，像兩個小學生聽課一樣看著燕歸：“為什么？”

燕歸瞇了瞇眼：“因為……”

……

因為，第一大啊……

歸墟第一包的每一個店面老板，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我家的包子，那可是歸墟第一大！不然怎么叫第一包呢？！”

大到什么程度？

……

噴香的香味飄到店里，徐天抬頭看了看。

老板端著一個盆向著他們走來，那盆，得跟這包子店的餐桌差不多大。那老板走到跟前，一彎腰，盆重重的落到了桌上。盆里橫著擺了兩個包子，一個包子得有云字時好幾個臉的大小。

“這他媽是包子？”徐天真是驚了，“這里面包的什么？能熟嗎？”

老板覺得自己受到了屈辱：“我家的包子！用的是最好的肉和最好的菜！再用最好的碳！燒最好的火！熟不熟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嗎？至于味道嘛……”說著，取出餐具——菜刀，一刀剁下，把包子切了開來，那凌厲的刀法，嚇得徐天一哆嗦，往后縮了縮，老板冷哼一聲，“切開后概不退換。”

包子切開后看上去確實很有食欲，色香俱全，就是不知道味怎么樣。徐天猶豫了片刻，操起勺子在包子中心挖了一勺嘗了嘗。

啊——

味道屬實非常驚人，辣的徐天臉漲成剁椒：“操嗷嗷嗷，這也太辣了啊啊啊！！！”

老板“哎喲”了一聲，打量他一眼：“運氣不錯嘛，最夠味的大福包都被你吃到了。”

日！！說的好像他中了什么大獎似的？！！

徐天：“…………………………”

徐天想罵人，但是他辣的淚流滿面，說不出其他話，只能支支吾吾嚎道：“水水水水水水誒誒誒————”

云字時幫他倒了杯水，徐天如牛飲水，一口全燜。

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灌了一肚子水，徐天生無可戀的躺在椅子上打了個嗝：“我好撐啊！”

老板還在旁邊嘆了口氣，可惜的搖搖頭：“這可是大福包啊，你竟然不喜歡。”

徐天氣的想殺人。

好在另一個包子是正常口味，鮮香極了，四人一狗囫圇吞棗，將包子吃完，穿過包子鋪，尋著樓梯上樓了。

上了二樓，才發現這地有夠破爛，樓梯擠得只能過一個半人，一上一下的時候估計得有個人側著身才能過去。

高13層的樓房連個電梯都沒有，云字時三人住9樓，還屬于連號——901，902，903。

剩下的904也沒人住。

根據分房子的工作人員說，這9樓原本的住戶是一個進化團隊的，一起進了個小世界，全軍覆沒了。

門是用手環掃開的，推開901的門。

一片煞白，床是個單人床，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應該是被提前清理過的。

——這個屋子，如果溫度再低點就可以當個臨時太平間用了。

小黃估計是嫌棄屋里的消毒水味道太重，趴在樓道里不愿意進來，云字時一個人進了屋內。

“上一屆住戶死后，上面會派人來清理屋子。”燕歸的聲音響起。

云字時打開房間窗戶，回頭看去，燕歸正靠在門邊看她。

燕歸神色微動：“歸墟的死亡率很高，這些房其實就像包月客房，很多人只住了幾天，進入小世界后，就再也沒有出來。房子又會被分給下一個人，周而復始。”

云字時一怔。

燕歸說：“云翳說的對，組隊之后存活率會高一些，但是，也只是一些，實際上每天還是有很多團隊的人一起死去。”

燕歸沉默片刻：“所以……”

云字時抬眼，輕聲打斷他：“所以，燕歸，要一起組隊嗎？”

燕歸看著她。

“單打獨斗總是不如團隊合作。”云字時說，“我不想到最后連尸都沒人收。”

燕歸眼里如海浪翻涌，他猛地垂下了眼，迸裂的情緒被眼瞼遮得完整，輕聲道：“好，放心，不會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