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江心預留合適時間，米未擔心她過于觸景生情，也擔心被其他人知曉存在，便提醒大家盡快離開。

江心、米未、田恬三人都磕完頭，江晨牽著糖糖走到墓碑前。

“他們是誰？”糖糖問，這是江心第一次帶她來祭拜。

之前她太小，怕成群的墓碑嚇著她。

“這里睡著阿心的爸爸媽媽……”江心溫柔道，聲音有些哽咽。

糖糖看向墓碑上的照片以及名字，態度虔誠，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

“疼不疼？”江心心疼問。

糖糖搖頭，“不疼！一點都不疼?！币驗橹勒掌系娜伺c江心的關聯，看著十分親切。

“阿心，你還有我，還有晨爸爸。”糖糖認真地說。

江心露出慰藉的淺笑來。

祭拜結束后，江晨舉著傘，江心牽著糖糖的手離開。

煙雨中，糖糖外套口袋里的手帕為微風帶起，吹到身后墓碑上，蓋住了相片，又緩緩落下……

蔣灝接到父母后，驅車到山腳下與汪一洋匯合。

汪一洋驅車趕來，山下偶有路過的路人看著這一大家子氣質卓群的人，對蔣偉年夫婦投去羨慕的目光。

蔣灝走在蔣偉年左邊，小心攙扶著他。

自從手術后，父親的身體大不如前，行走也比平時緩慢。

沈星宜在另一旁扶著宋玉芬。這條上山的路長、臺階頗多，宋玉芬特意穿的平底鞋。

沈星宜今天穿的一身白色連衣裙，化著淡妝，像風中一只藕荷……

“咦？”發出驚訝的是走在前面的管家，他負責拜訪祭品和鮮花。

“怎么了，老周？”蔣偉年咳嗽幾聲，問他。

“回先生，沈先生墓前剛有人來過，還有個手帕……”周管家拾起那條手帕，遞給蔣偉年。

也難怪周管家驚訝，沈建章老家出嫁的妹妹一般每年清明祭拜，因路途較遠，忌日倒沒有來。除了蔣家過來，其他受沈建章照拂的旁系親戚，罕見人影。當初沈建章遇到困難，他們幾乎是最先翻臉的，所以與沈星宜也幾乎斷了聯系。

自家兄弟的孤女在別人家中，過得好壞與否對他們并不重要，侄女是否仰人鼻息過活恐怕他們也不曾想過。

不過是，人走茶涼。

令人唏噓的是，當初沈建章即使剛給工人發完工資，手里沒有余錢，只要老家親戚為孩子讀書、孩子結婚借錢周轉，他想辦法也會勻一點送回去。至于他們借錢時承諾時的還款期，再無人提。

只是當時沈建章見他們除了幾畝薄田、難以生計，又不肯輕易出來出賣體力，便允諾他們有閑錢、賣了糧食的錢可存放他這里，提供給他們高于銀行的利息。他平日雖需要資金周轉，但絕不是他們幾家不到十萬塊錢能解決多大點事的，不過是希望激勵他們養成儲蓄的習慣，以備應急，純粹是自己倒貼的利息。

只可惜他的付出并沒有被珍惜，縱使當時得利的時候這些人千恩萬謝，當他遇到困難誰不是第一個跳出來追討存款的？輪到回報，他這個“農夫”卻是被自己親手養大的一條蛇給害得丟掉性命。

也許到他失去意識，他都不曾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