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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皇后的權柄與榮光

穆桑榆隨著黎謹修一道進了養心殿,一路之上,自是惹得眾人側目。

到了養心殿,她吩咐宮女打了凈水,替黎謹修洗凈傷口,又取了適才所說的金瘡藥,仔仔細細的涂抹了,以極潔凈的紗布包裹,一舉一動極盡體貼謹慎之意。

“陛下這傷處雖多,但好在都是擦傷,創口不深。這幾日別沾水,別吃發物,記得換藥,過兩天就好了。”

黎謹修坐在西窗下的炕上,凝視著眼前的穆桑榆。

她全神貫注的為己包裹傷口,話音輕柔的囑咐著,好似甚是關切他。

“你,不問問孤為何發脾氣么?”

穆桑榆菱唇淺勾,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意,“天威難測,臣妾不敢擅自揣摩。”

“今兒你們都散了,孤陪皇祖母在壽康宮里說話,皇祖母問起子嗣事宜來,要孤放在心上。”

黎謹修說著,雙目直直的盯著穆桑榆,“她要孤,招幸嬪妃。”

穆桑榆點了點頭,一臉了然的說道,“陛下登基已有五載,膝下無有一子,儲君之位空懸,于大周江山不利。太皇太后娘娘憂心此事,也是為了陛下。好在如今宮里嬪妃……”

“穆桑榆!!”黎謹修不待她說完,便怒斥著打斷了她的話語,長臂一攬,將她緊摟在懷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也要變得跟她們一樣么?!你……孤的心意,難道你不明白?!”

穆桑榆看著黎謹修烏黑眼眸之中一簇簇燃起的火焰,盛怒之中又藏著什么,那是她曾經愛極了的雙眸,如今卻令她心驚。

“臣妾……以為,泯然于眾,對于陛下對于臣妾,都好。”

她的嗓音輕輕顫抖著,黎謹修的懷抱熾熱而強勁有力,她不想再一次陷進去了。

“泯然于眾?”黎謹修細嚼著這句話,冷笑了一聲,“好一個泯然于眾!既是太皇太后與貴妃都憂心孤的子嗣,孤便聽從愛妃的勸諫,今夜就招嬪妃入養心殿侍寢。”

言至此處,他將穆桑榆越發緊的帶向懷中,兩人鼻尖幾乎相觸,“榆兒,孤不聽你的那些借口。從今日起,孤要日日招幸你,直至你懷上孤的骨肉!”

那些人,甚而包括皇祖母,說千道萬,拼命的塞人到他身邊,不就是因著他們沒有孩子么?

那只要榆兒有了,那些人也就可以閉嘴了吧?

至于那夢中……夢中的事情,不會發生!

穆桑榆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發酸,她咬了咬牙,說道,“臣妾七載無子,已然辜負圣意,不敢再耽擱龍脈延續,以至成大周罪人。”

可是,我只想要和你的孩子啊。

這句話,梗在黎謹修的喉嚨里,怎樣也說不出來。

好似有什么東西,緊緊的鎖住了他的咽喉,幾乎令他窒息。

那熟悉而可怖的劇痛,又一步一步重重的朝他走來。

這痛楚,似乎一次比一次更加劇烈,似乎想要將黎謹修吞噬。

你不讓孤想,孤偏要想!

黎謹修幾近偏執的抱持著這個念頭,他緊摟著穆桑榆,甚而想將她揉到自己的身體里去,飛揚的劍眉緊擰成團,俊容幾近扭曲。

穆桑榆被他勒的極其難受,胸腔里的空氣似乎都被擠壓了出去,“陛下,臣妾……快要喘不上氣了……”

話未完,她卻覺摟著自己的雙臂赫然松了開來,進而黎謹修健碩的身軀竟軟倒在了炕上。“皇……修!”

這是黎謹修陷入昏迷之際,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原來,你還會這樣喊我啊。

陛下昏厥,養心殿自然又亂成一團,好在有穆桑榆壓場,倒也不至方寸大亂。

穆桑榆一面吩咐李德甫去太醫院請夏侯宇過來,一面囑咐御前宮人封鎖消息,又派了心腹到壽康宮傳信。

陛下動輒心疼,太醫束手無策,如今還發展至昏厥地步,如傳揚開來,必然人心浮動。

黎謹修是大周第二任陛下,這皇權遠未穩固,朝堂民間多少派勢力暗流涌動。

穆桑榆便是同黎謹修有多少愛恨恩怨,也斷然不會拿著國家大事當作兒戲。

黎謹修的心疼雖怪異,但發作幾次之后,穆桑榆也算有了些經驗,還是照舊吩咐宮人調化養心丸,喂他服用下去。

夏侯宇趕到,并未多問,只是取了些銀針,分別刺入陛下周身穴道。

片刻功夫,黎謹修便被扎成了一只刺猬。

夏侯宇又替陛下診過了脈,翻看了眼瞼,皺了皺眉,看向穆桑榆,“娘娘不必太過憂慮,陛下脈象倒是穩健,這還是……那件老毛病。”

穆桑榆微微頷首,面淡如水,令人看不透她心中所想,只是目光還是落在黎謹修身上。

夏侯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強摁了這段不適,退了出去。

君臣之分,他還是明白的。

但自從重新見到她時起,原本被他埋葬了的記憶又一日比一日的鮮活了起來。

初夏的午后,穿著粉色衣衫的小丫頭,搖搖晃晃的跟在屁股后面,軟軟的嗓音一聲聲的喊著,“宇哥哥,等等我。”

又過了半盞茶功夫,蔣太皇太后也匆匆趕至。

她起初聽聞黎謹修心疼昏厥,甚感震驚,黎謹修自幼習武,身體一向強健,更無什么心疼宿疾,她離宮才幾月,就鬧出這么個病根來了。

此外,她也深慮穆桑榆獨自在養心殿招架不住,再有消息走漏出去,更難收場。

熟料,到了養心殿,但見一切有條不紊,進出的宮女太監甚而連一絲悲傷焦急的神色也無,竟似無事發生。

蔣太皇太后看在眼中,雖依舊掛心兒子安危,但懸著的心已放下一半,暗自點頭贊嘆,這個榆丫頭,幾月不見,竟已長進如斯。

看她進退舉止,已頗有中宮皇后的氣度了。

她來至寢殿內,穆桑榆低聲見禮過,看著被扎成刺猬的孫兒,睡得倒是還算踏實,便同穆桑榆一道走了出來。

“陛下這場怪病,發了也有幾次,臣妾固然醫術不精,但夏侯御醫看診之后,也并無看出端倪。只好在,每次發過便好,也不見有別的什么癥候。太皇太后娘娘不必太過掛懷。”

穆桑榆隨著太皇太后走到養心殿外,向她述說著黎謹修的病情。

蔣太皇太后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這點事還不至于亂了手腳,只點了點頭,卻轉言道,“榆丫頭,修兒有意立你為后,你知道么?”太皇太后這句話,仿佛一塊石頭,投入了穆桑榆的心湖之中。

她一陣愕然,片刻才搖頭回話,“太皇太后娘娘,臣妾不知。”

穆桑榆這番反應落入蔣太皇太后的眼中,她心底頗為滿意,微微頷首,“看的出來,你是不知情。榆丫頭,陪哀家走走吧。”說著,當先一步,走下臺階。

穆桑榆只得交代了宮女幾句,跟隨其后。

這皇宮之中最為尊貴的兩個女人,一前一后的漫步于乾清宮內。

太皇太后昂首,矚目著湛藍天際的一行飛鳥,似是頗有興味,良久才又開口,“榆兒,那你心中是怎么想的?”

穆桑榆心頭微緊,斟酌著詞句,“陛下抬愛,臣妾自認德行不匹,不足以母儀天下,不敢妄居后位。”

蔣太皇太后回首望著她,眼角的魚尾紋路輕輕疊起,慈和微笑道,“丫頭,你長進了,不再莽撞冒進了。哀家本當還想著,你聽了這消息,會歡喜的忘乎所以。如今瞧來,你是穩重多了。”

初聞此訊,穆桑榆心頭確實震動不已。

皇后的權柄與榮光,她心知肚明。這頂鳳冠,對于弋陽侯府而言,必會成為拉扯其騰飛的一扇羽翼。

只是,除卻眼下時機不對,穆家未必擔待的下來,她心底里也有著抵觸。

中宮皇后,為君主正妻。

可在她心中,早在當初睜眼的那一刻起,就已同黎謹修劃清了這一道界線。

她如今站在這里,那是因著根本就離不開這座宮殿,再者穆氏宗族也需要她這個貴妃。

黎謹修是君,她是臣,他們只有君臣之分,而無夫妻之誼。

可是如今,黎謹修竟然動了立她為后的念頭。

上輩子,他可從未起過這種心思!

穆桑榆始終以為,自己在他心目之中不過是愛寵之流,是不配做他妻子的。

垂首片刻,心中百轉千回,她終于抬首,直視太皇太后的眼眸,“臣妾不敢揣摩圣意,但陛下垂愛,臣妾承受不起。臣妾侍奉陛下多年而無子,已是德行有虧,何敢擅居后位。”

看著地下俯首的穆桑榆,蔣太皇太后卻皺了皺眉,自她那話中嗅出了些別樣的味道來。

自己才離宮數月而已,她如何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蔣太皇太后不由想起了適才藏秀所言,當著穆桑榆的面也不便提起,只笑著親手將她扶了起來,替她扶了扶發髻上的發釵,“傻孩子,咱們娘兩個好好的說話,動不動就行禮干什么?可見,哀家出去這段日子,你跟我這老婆子都生分嘍。”

說畢,便拉著穆桑榆的手,在乾清宮內走了走,同她說了些路上見聞之類的閑話,又道,“回程路上,途徑一處市鎮,聽聞底下人說當地出的好松花糖。哀家買了許多,就想著帶回來給榆丫頭甜甜嘴。待會兒,哀家就吩咐宮女送過去。”

穆桑榆正要拜謝,卻被蔣太皇太后攔了,但聽她低聲說道,“榆兒,你放心。不論將來如何,哀家必定保你。修兒若敢立了旁人,哀家定不饒他。”

這話,沉墜墜的壓在了穆桑榆心頭。

又說了幾句閑言,蔣太皇太后便回了壽康宮。

穆桑榆又到養心殿,守著黎謹修。回至壽康宮內,蔣太皇太后略做休整,換了一套衣裳,便在明間內坐了,揚聲吩咐道,“去養心殿,把李德甫這賊奴才給哀家提來。”

宮人去后,只少頃功夫,李德甫便一溜小跑的進了壽康宮,趴在地下給太皇太后行了大禮。

“奴才給太皇太后娘娘請安,娘娘福壽康安!”

蔣太皇太后鼻子里卻哼了一聲,“宮里出了這樣的亂子,哀家明兒就能給你們氣死,還怎么康安!李德甫,哀家走前交代你什么來著?你是怎么伺候的,陛下與貴妃怎會鬧到這個田地!”

“太皇太后娘娘哎,奴才也是冤啊!這打從云常在入宮之后,貴妃娘娘便同陛下置了好大一場氣,到如今了還不肯理陛下。奴才也是無法可施。”

橫豎陛下也不待見云常在,他索性就把云常在咬了出來。

蔣太皇太后將手一拍炕幾,“狡辯!你伺候陛下多少年了?貴妃當年進府的時候,你就在了。他們倆是個什么脾氣,你心里不清楚?就鬧些別扭,你從旁勸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怎么哀家聽著,他們誰也不見誰,甚而貴妃幾度逃避侍寢?!”

李德甫咚咚磕頭,“太皇太后娘娘,奴才無能,調停不了陛下與貴妃娘娘。奴才私心里琢磨著,這一遭兒貴妃娘娘是當真動了大氣了,任憑陛下怎么哄都不中用。娘娘連陛下的面子都不瞧了,奴才又算的了什么!”

蔣太皇太后只覺的腦仁生疼,又盤問了他幾句,便將他攆了出去,獨自倚著軟枕生悶氣。

藏秀端了一盤時鮮果子放在炕幾上,勸和道,“娘娘莫著惱,李德甫當是盡心竭力的服侍了。青年人,難免火氣旺些。”

蔣太皇太后沒好氣道,“當真是兩個活冤家,哪日哀家閉了眼,也就不用看他們鬧騰了!”

藏秀曉得她這是氣話,含笑道,“娘娘福澤綿長,自有登仙之壽,您還得抱重皇孫呢。”

蔣太皇太后重重嘆息一聲,“就他們這個樣子,哀家還抱什么重皇孫!到頭來,還得哀家這老婆子出手!”

藏秀抿唇一笑,“太皇太后娘娘肯出面,那是再好不過的。娘娘調和一二,陛下同貴妃娘娘保準兒就好了。”

蔣太皇太后扶額低聲說道,“這些年來,榆丫頭是把修兒給寵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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