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可以找到凌?！?

就在海颯苦惱接下來要怎么辦的時候，紅櫻冷不防地說。

“真的？”

“只要知道凌的氣味就可以了。”

紅櫻一邊說著，一邊取出凌的衣服，然后把臉埋進去用力吸吮起來，看到這太過異樣的光景，海颯不由得感到一陣心跳加速。

“好香……哼，一股狐貍精的氣味！”

紅櫻呢喃著什么，臉上露出了不屑。

“我說，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凌，有必要這么認真去聞嗎？”

“當然有必要啦！因為除了主人身上的氣味，其他人的味道我根本沒有認真聞過！”

“你那個像變態一樣的發言是怎么回事！？你平時都對我的衣服做了些什么！”

“也就趁主人洗衣服之前偷偷聞幾下……啊……不、不是的！主人，比起這種事情我們還是快點去找凌吧！”

“你知道凌在哪嗎？”

紅櫻循著氣味飛奔出去，盡管剛才的對話里有著海颯不得不在意的內容，但是現在并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紅櫻跑出公寓以后，在長著一棵小山毛櫸的角落里停了下來。

她嗅了嗅空氣，左右環顧著四周，然后毫不猶豫地朝左邊的路口跑去，海颯和夏紫嫣緊隨其后。

也不知翻躍過多少垃圾和灌木，紅櫻帶著海颯和夏紫嫣，穿過坑坑洼洼的小路，來到大街上。

直到剛才為止，四周都還是四四方方的平房，以及灰暗、空寂的窗戶，然而在穿出巷口的瞬間，眼簾便被川流不息的轎車所填滿。

這里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絡繹不絕的人流早已破壞了凌的味跡。

紅櫻完全沒有想到凌會跑到這種人多的地方。

她在原地來回行走了幾圈，甚至往地上抓起一把沙泥嗅了嗅，但她最終還是露出了窘迫。

“主人……這可不能怪我，這里的氣味實在太雜了，我完全找不到凌的味跡?！?

“也是呢，就算是嗅覺靈敏的狗，在這種地方也很難準確地找到凌。”

“我的嗅覺可比狗靈多了！”紅櫻憤憤抗議。

海颯無視了紅櫻的小情緒，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家小型商場。商場的門口有一個醒目的攝像頭，它應該可以拍攝到這個路口的景象。

以尋找離家出走的家人為由，海颯他們在經過店主同意以后，便有了查找監控錄像的機會。通過調查12：20——3：00的這段時間的監控，海颯很快就找到了凌。

根據凌行走的方向，海颯他們來到了一個相對偏僻幽靜的公園。

在這里，紅櫻的嗅覺重新發揮了作用。

“紅櫻，你到底找到沒有？”

直到遠處的紅日緩緩下沉的時候，海颯終于忍不住發問了，身后的夏紫嫣早已氣喘吁吁。

“嗯……好奇怪……凌應該就在這附近了，因為這里的味跡有好多重疊的地方，她應該是反復走過了這里?！?

“可我問過這附近的人，他們都沒有看到凌?！?

“這我怎么知道！”

紅櫻撇了撇嘴。

就在這時——

“誒??？”

紅櫻的身體突然顫了一下。

她猛地將視線拋向了某個陰暗的小道，臉上的表情兇神惡煞。

“主人，那里有股很濃郁的血腥味?！?

“該不會是……”

紅櫻無聲地點頭。

海颯咬咬牙，和夏紫嫣互相對視一眼后，便一頭扎進了黑暗中。

從小道里穿出，海颯在一個雜草叢生的地方，看到了一個被廢棄的磚頭屋。

磚頭屋沒有木門，更沒有玻璃窗，只有幾個漆黑色的窟窿暴露在外面，外頭的紅磚布滿了裂縫，磚碎在周圍灑落了一圈。

只是，這里的空氣漂泊著一股不祥的氣味，那股濃郁的血味，即使不需要紅櫻的鼻子，海颯和夏紫嫣也能夠嗅到了。

“等等主人！”

顧不得紅櫻的阻攔，海颯不由分說地闖進去，緊跟隨后的還有夏紫嫣。

然而，兩人猝然停下腳步。

那并非是出于意識的動作，他們的意識早被眼前一片血紅的景象所掠奪了。

黏糊糊的血像泥漿般潑灑在墻上，墻的表面鑲入了一個人，只留下半邊的身體裸露在外面。

但那個真的是人嗎？

意識慢慢恢復，在看清楚那具惡心的肉塊時，海颯感到了一陣眩暈。

鑲入墻的尸體已經完全潰崩，模糊的肉體甚至無法辨認出人的手腳。惡心的**從腦袋里爆出，混合著血液沿著墻壁慢慢翻滾下去，在滾動的液體中，兩個蠕動的**垂掛在那里。

在尸體幾米處，站立著凌的身影。

紅色的血液從她的指縫中滴落，在地面上發出滴答滴答的惡心聲響。

對于死在眼前的人，凌沒有任何反應。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面無表情的臉只是呆滯地面對噴血的尸塊。

“凌！”

“主人！危險不要過去！”

看到海颯如狂風般飛馳向前方，紅櫻急忙想要攔住他，但撲打在空氣中的小手卻沒能抓住。

“凌！凌！”

此時的海颯，眼中只剩下站在遠處的凌。他甚至連紅櫻的阻攔都沒有注意到，只是竭力呼喊著，不顧一切地往前沖去。

閃著銀光的武器被紅櫻握在了手中，只要凌敢做出傷害海颯的事情，她的刀便會毫不猶豫地刺入凌的胸口。

就在紅櫻往手指注入力量的時候，凌忽然間對海颯的聲音有了反應。

她的眼睛在微微眨動后，漸漸奪回了光彩，瞳孔中的焦點也一下子聚集在眼前的尸體上。

在理解眼前的慘狀后，凌瞬間就崩潰了。

“啊…啊……啊啊啊啊呀！”

她發出竭斯底里的慘叫，用雙手捂著臉，倉皇往房子外面逃去。

海颯毫不猶豫地撲上去——

“凌，你給我等一下！”

“別碰我！”

清脆的掌聲落在海颯的手背，海颯的手從凌身上松開了，掌聲過后倉庫里只剩下凌的哭泣。

“別碰我…別碰我……”

凌一邊后退，一邊輕搖起自己的腦袋，亂風中搖墜的雙馬尾散亂著。

“凌，你冷靜一下……”

“怎么可能冷靜下來！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想再殺死任何人！如果海颯再靠近一步，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怎么可能做那種事情！你又不是真正兇手！”

“我不是兇手？”

看到海颯這無比信任的眼神，凌不由得怒火中燒。

“為什么……你這么肯定呢？你到底又知道些什么！大家明明都是被我給殺死的…剛才的那個人……還有學校的同學……都是我殺的，我就是新聞上的那個連環殺手！你憑什么相信我不是！你們不要再管我了！像我這種殺人犯活該被殺死，根本就不值得繼續活下去……”

凌哭喊著，飛濺的淚水晶瑩剔透。

從她口中聽到的這句話，仿佛要將海颯的胸口給撕裂。

明明事情不是這樣的，明明海颯有著不得不說出來的話，可是看到凌哭泣的樣子后，海颯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海颯……你理解嗎？我現在每日每夜都沒有辦法入睡，因為只要我一入睡，我就會夢到那些被我解肢的尸體……我感覺自己瘋掉了，常常突然間就失去意識，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那些七零八散的尸體就已經倒在自己眼前……所以說……所以說……”

“那么，你是憑借自己的意志去殺人的嗎！”

海颯忍不住怒吼起來，他抬起頭，那飽含信任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撕毀凌臉上的偽裝。

現在的凌一定很需要有人來安慰她、來支持她，但是凌很清楚，靠近她的人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她寧可遠離所有人，也不愿意自己得到拯救。

這樣善良的女孩，又怎么可能是兇手呢！

“不是的，對吧？比誰都要善良，比誰都不愿意傷害別人的你，根本就不可能是真兇呀……”

這句話成了最后一擊，凌放聲哭泣起來，止不住的淚水持續沾染她的面孔：

“但是…但是……我還會繼續殺人呀！就算這不是我自己的意志……”

“沒關系的，我絕對不會再讓你殺害任何一個人！”

凌靠在海颯的肩膀上，嗚嗚哭泣起來，旁邊的紅櫻瞪紅了眼睛，夏紫嫣只好露出無奈的微笑。

“很抱歉打擾到你們?！?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凌的哭泣聲稍弱些的時候，夏紫嫣打斷了他們：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在這里浪費了。凌的問題我們之后再想辦法解決，但是現在事情鬧得這么大，我們必須要快點離開這里。”

“確實如此?！焙ｏS有些不舍的從凌身上走開，“你沒事吧？”

凌默默點頭，用雙手拭去了眼淚。

“這里已經出了人命，繼續躲在原先的公寓，恐怕不安全了。”

“沒錯，管理局的動作很快，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里。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很安全，你們跟著我就對了。”

“誒——那請你務必告訴我，那個安全的地方是在哪里？”

一道聲音，仿佛從屋頂上傳下來般在空中盤旋著。

這聲音不屬于他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但卻是海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霎時間，空氣凝固了。

海颯感覺自己的身體像結冰一樣凍在原地，恐懼爬滿了夏紫嫣的面孔，紅櫻全身的毛發都豎直起來，眼睛警惕著虛空一角。

外面回響起腳步的摩擦聲，楚劍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的雙眼，恍如利刺刺向了凌。

“張楚劍？”

凌驚訝地看著楚劍，盡管她并不知道楚劍的身份，但是從楚劍身上傳來的氣場已經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海颯向前邁出一步，把凌擋在了身后。

“為什么在這里，你不也猜到了嗎？”

“楚劍……你在跟蹤我們！”

楚劍的臉上浮現出了冷笑。

海颯怒視著楚劍。

兩人銳利的視線碰撞在一起，仿佛在半空中擦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