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冥望著玄鐵劍消失的地方，心痛如鉸。

“老八，記住！只要你活著，你的劍就活著！”

楚山將他抱到烏龍駒背上，拍了拍烏龍駒的胸腹，不舍道：“小黑，把他帶走，在他沒有足夠的實力前，不要送他回來！走！”

烏龍駒一聲悲鳴，載著靳冥跳入了運魂河。

“大哥！”靳冥只來得及悲呼一聲，運魂河水便將他淹沒。

那是什么馬？怎可潛渡運魂河？

三位圣神亦被楚山接二連三展現出來的手段所震撼，人皇印，人皇殿，業火，運魂河，烏龍駒，任何一樣，都是人間界的傳說。

而如今，這些傳說中的存在，竟都集中在楚山一人身上。

幸好，姬師侄提前終止了他的路，否則，任其發展下去，只怕真的會在將來的某天，對神宗造成真正的威脅。

“楚山，后事交代完了嗎？那么，現在該上路了吧？”

楚山擁著清芷，輕吻了她的額頭，“方才他們欺負了你，為夫去為你出口惡氣。”

“好啊，”清芷顯得有些小激動。

楚山點了點頭，將她輕輕抱起，放到輦車上，方才轉身，面向三位圣神，一步步踏前。

三圣冷笑，失去人皇印的你，不過是空有蠻力的勇夫，焉敢與圣神叫板？

楚山頓足，提腳，猛地踏下，爆喝一聲“戟來！”

沖天戟蹭地一聲，穿破冰層，出現在他的手中，歡欣樂舞，似極了回到主人身邊的寵物。

楚山手撫戟身，朗聲一喝，“殺！”

人戟相合，一招“殺神破碎”，霸道絕倫，直向三圣沖殺而去。

三圣調轉法力，亦朝著楚山殺來。

法術與純粹的力量相撞，沖天戟成為了這兩股力量的角力場。

嘭！法術幻滅了，碎裂成五光十色的星星點點，在空中濺落開來，充滿了美輪美奐的即視感。

楚山轉身，朝著清芷大笑，“娘子，為夫送你的煙花，美不美？”

清芷淺笑著點頭，曾經她見過太多美麗的景致，但夫君送給她的這場星雨，卻最能觸動她的心靈。

“誅仙滅神，殺！”沖天戟舞動起來，肉眼已難辨其軌跡。

三圣成犄角，將楚山困于中心，各自施展術法，夾擊楚山。

楚山一口氣使出“降妖絕影”、伏魔亂舞”、“斬鬼天下”、“霸氣縱橫”四式戟法，硬捍對方的術法，毫不退縮。

好！百萬將士暗暗叫好，如此神戰，他們雖無資格出手，卻也心中有所偏向，都希冀著楚人王能夠再次創造出神跡。

京兆飛、秦羽白、張奉賢三兄弟緊握手中兵器，正欲沖殺上去，為兄長解圍。

尨流與何一凡忙將三人按住，用他們兄弟方能理解的“語言”說道：“大哥說了，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我們要活下去，必須活下去，否則他所做的這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京兆飛牙齒都咬碎了，崩得滿口鮮血。

秦羽白與張奉賢也不曾好過，眼眶也撕裂開來，血淚不止。

尨流與何一凡相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內心的悲慟。大哥如此戰法，看似剛猛，實則外強中干，犯了武者大忌。只怕大哥是故意為之，他是抱定了必死之心。

“吞天滅地”，楚山星目圓睜，緊盯著矮胖圣神，用盡全身氣力，猛地使出沖天戟最為霸道的招式。

戟出，天地齊暗，萬馬悲嘶，更有颶風席卷而過，讓所有人不得不躬身遮眼，不敢去直視這一記殺招的威能。

戟落，云展風止，眾人睜眼看去，卻見一位圣神已倒在血泊中，他的半邊身子已被沖天戟斬斷，淡金色的血液自斷裂處泊泊地流淌而出。

而另兩位圣神，無措地各自拿著他的半邊身子，往一起拼湊著。

再看楚山，已跺步回到清芷的身邊，他也幾乎耗盡了生機，虛弱地靠在清芷的肩頭，像個孩子一般傻笑著。

“娘子，我們做到了對彼此的承諾，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只是，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嗖的一聲，青春就沒了，現在連它的尾巴也抓不到了。”

“是啊，你都成糟老頭了，”清芷輕笑，仿佛回到了年少時光，在圣院的湖畔，她與他第一次相見時的情境。

“夫君，如果當初你能夠放下人王的使命，隨欣兒離去，興許會過得很幸福。”她嘆息著說道。

“娘子，為夫現在就很幸福。”

“夫君，如果有機會再回到欣兒身邊，就忘了清芷吧，好好過屬于你們的生活。”

“娘子，如果有一天，為夫不在你身邊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夫君，你不是說過，要永生永世不再分離的嗎？”

“娘子，為夫老了，記性稍微差了些，你就不要挑刺了。好吧？”

“好，那我們回家吧，夫君。”

“好，回家。”

兩只仙鶴拉動車輦，緩緩朝著運魂河行去。

“大哥！大嫂！”后方傳來幾位兄弟的悲呼。

“楚人王，圣女大人，走好！”諸王躬身一拜。

“楚人王，圣女大人！一路走好！”百萬將士跪拜。

楚山將手伸出輦外，揮了揮，末了，又在窗欞上輕敲了幾下。

生而為人，笑著生活，坦然赴死。

“大哥！”幾兄弟雙膝及地，目送著車輦緩緩駛入河中。

楚山身為一代人王的傳奇人生，就此落下了帷幕，山河齊悲，凄風嗚咽，為其送行。

三位圣神，一位身隕，余下兩位并未過多悲戚，需要他們去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姬無艷死了，神宗掌控人皇印的夙愿落了空，那么，他們需要重新尋找到一個代言人，一個能夠牢牢控制在神宗掌心里的代言人。

茲事體大，他們先將此事回稟宗內，列了幾人名單，請神主定奪。

六王之中，燕王率先被排除，余下五王皆在名冊之上。

尨流，身為此番伐楚大軍主帥，名冊之上，自然也有他一席之地。

很快，神主旨意傳來，皇位，能者居之，爾等六人，但有能讓另五人中之三人甘心臣服者，可上位。

五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臉不爽。

那神情，再明顯不過了，服你？怎么可能？你算老幾？

如此境況，倒是尨流顯得從容淡定許多。

“諸位王兄，小弟有一淺薄建言，斗膽一說，幾位姑且一聽，大可不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