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類聚,我們選擇茍且偷生的活在社會的陰暗處。我和這些人志同道合。你瞧瞧,這些人的模樣,難怪和其他人家的孩子一點都不像。白天穿上準備好的偽裝,夜晚就只剩下一點遮攔之物,這就是人格本質。十六年來,我無一不是生活在這種魚腥腐爛之地。小時候,在街上瞧見跟你年紀一般大的小男孩,你會不自覺的扔掉手里的玩具,用羨慕的眼光仰視對方。
“紫羅蘭的凋零也能被人說得妙語連珠。”
很遺憾我的家庭并不怎樣。就算是父親的姐姐對我也是忽冷忽熱,逢年過節也不曾來往,說實在的,我很討厭她,至今也是如此。我不是在一個高尚的環境中培育長大的,也就不會被那些唯利是圖之人看重。
小時候,母親告訴我要重視自己的選擇。我這個人在十一歲之前個性粗野而急躁,也可能是環境原因。很小的時候,為了能被認真對待而顯得很強勢,甚至連老師也敢挑釁。我和這些人不一樣,他們會被人接受,而我只能被人遺棄。
有一次父親帶著一家人大老遠趕到鄉下,我在哪里住了兩天。十多個人坐成一片,各自吃著自己面前的飯菜。最小的自己乖乖的坐在父親身旁,深怕親戚訓斥。我真不敢相信鄉下也能搞的如此隆重。飯菜也基本未曾聽聞,稀罕物、奢侈物更是數不勝數,我不敢說這是在鄉下了。這是虛榮之人的世界。全家一天至少聚餐兩次,吃得那么一本正經,齊刷刷擺好飯菜,即使不想吃也默默咀嚼不止。我不能讓他們抓住把柄。我甚至這樣想道。
對于鄉下親戚來說,自己便成了最好攻擊的人。從小就時不時被人說是幸福的人。可我總是得身臨地獄。在我眼里,反倒是那些說自己幸福的人要開心得多,自己就是他們手中的玩物。
其實,我不懂。完全不懂親戚們對待親情的態度,想法。這種程度的心理傷害足以輕松消滅十個自己,然而他們居然不肯罷休,不斷逼迫的戰斗。你們真的沒有痛苦嗎?就算是狗也會擁有良知吧。你們能夠在夜晚呼呼大睡,早上神清氣爽?越想越糊涂了,實在難懂,他們和別人與眾不同。幾乎無法和領人交談,不知說什么好。
于是心生一計。
我決定把自己藏在沒有人能發現的地方。表面上我總是做出笑臉,而內心卻歷經千難萬險,絞盡腦汁的不被發現,千鈞一發。
從小就連最愛我的父親也全然琢磨不透,不知道我何時想要什么,何時又說了假話。總是郁郁寡歡惺惺作態。我成了逢場作戲的高手。也就是說,我在不知不覺間,自己成了一個不靠旁人一直堅強地活著的孩子。
那時凡是家里一起吃飯,旅游什么的,別人都滿臉正經,只有自己必定表現出異常開心的笑臉。
或許,我跟河里的魚一樣,被無情供養,被無情的吃掉。我會和它一樣,在臨死之前的時候掙扎一番,認為或許這樣我就能獲得生的可能。啊,請別在惺惺作態的搬弄是非了!我幾乎每天絕望的在內心吶喊。
我時常將自己一個人流放在外面,就算是暴雨狂風、雨雪交加,只要能將煩惱、疲憊的情緒趕跑。話說噩夢是何時開始的。
某年夏天,我年僅七歲。我爺爺的哥哥的孫子舉辦了婚禮,也許是因為路途遙遠,父親索性將我托付給了姑媽。婚禮前夜,奶奶暫住在了我家,她是個很和善的老人。她一開始要求與我一起睡,可惜我那十分戀母,想來她老人家挺傷心的吧。
一大早,奶奶就把我拉起,坐上了所謂路途遙遠的車。不過三個小時便來到了新郎的家,父親這個人不喜歡繁瑣之事,但卻經常幫著外人干些比這次煩上百倍之事。母親經常教訓他,胳膊肘向外拐。唯利是圖?我看著不像,這大概算是父親的愛好。我在這一點根本不像他。
現場,姑媽把我叫了過去,推著我走到一個房間的角落里,那里放著一罐盆子。說是為了喜慶,需要我的童子尿。在這一瞬間,我都要哭出來了,無論怎樣我都不會做出如此骯臟之事。骯臟之事不能說骯臟,被骯臟的人指手畫腳才被稱作骯臟。
由于自己扭扭捏捏遲遲不肯,姑媽現出約略不悅的神色:“你還敢忤逆長輩了?”接著,她拿起花盆中插著的枝干,向小腿揮去。
“啊,啊,啊。”我快要不行了,就算是逢場作戲的回答也皆失靈,小丑的偽裝徹底被人撕毀。
“你敢哭,敢哭我叫你奶奶去。”她繼續用兇狠的口語訓斥著我。
然后,奶奶趕來,見我小腿受傷便問:“你動手啦?啊!”
“沒有,媽,他自己摔的。”假裝意外的繼續狡辯道,“您看,我不是叫您過來了嗎。”
“是嗎?”奶奶冷哼一聲,便向他人要來涂抹傷口的藥物,給我上藥。我似乎痛得忘記了告發她的種種罪證,或許是因痛愛來的太突然了吧。
姑媽在后面一臉的掃興,在沒說過一句話。
一敗涂地!我為什么會答應來到這里?姑媽的報復必然可怕無疑。眼下也只能任由她宰割。那天夜晚,一群大人喝的爛醉,我從惡臭的人群之中逃了出來。我悄悄走向出酒席,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靜候奶奶能夠接走我。與此同時,高尚的酒店里,有一名鋼琴家正在敲打鋼琴鍵盤,那時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鋼琴,也不懂什么是音律。環顧四周之后,我走向了那偌大的機械,坐在前面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向我展示了自己的手指,很修長的樣子。我非常不服氣,伸出手和他進行比劃。自己的手指比他短上好多,但他卻說道:“很不錯的手,一定可以演奏出美妙的曲子。”
他逗得我大笑不止,接著對我說:“音樂總能為前進鋪上方向,跟人一樣,世界同樣能開滿花朵。”
或許是“音樂”改變了我經后的一生。
住所在一家破舊的旅店,昏暗的房間,明擺著要區別對待了意思。
我重新帶上小丑的面具,忘卻了之前的不愉快,面臉笑嘻嘻的跟姑媽說:“一起住嘛,三個人才好玩。”
百般無奈之下,我的計謀成功了。我成功地被人看成充滿孩子氣,這也成了全家大笑的題材。當然,我得到了折磨般的口語攻擊。具體說了什么,十幾年來早已忘得一干二凈。我雖記不清了,但還能說上一二。
夜晚,大概十一點的樣子。奶奶和姑媽正在低聲細語的交談著什么,但我沒有出聲。假如當時我能大膽一點,那么就可能把他們的罪過大聲地告訴父母。可是,父母連自己都不了解。訴諸于人——我將殘酷無情的犯罪過程告訴了自己。
姑媽非常小聲的說:“小龍將來沒出息的......”
“唉,不要說了,”奶奶的語氣變得越來越無奈,“你們不痛,我痛!”
我整夜...整夜飽受這地獄般的痛苦。面具的背后又不知流了多少淚水,我不曾一次的告誡自己:繼續不動聲色地逢場作戲!此外別無他法。這不代表我不相信人。我倒是覺得,嘲笑我的人會選擇動手,而那些向我露出笑容的會拼命鼓掌,至于剩下的才是值得信任之人。不能做出喜不自勝的表情,這樣會讓人有機可乘,被人欺負。
但也讓我的生活變得更自我,讓人琢磨不透。父母也好,朋友也好,我那不想訴諸任何人的孤獨氣味被許多人盯上。父母會因為面子而過意不去,而朋友則成為引誘上鉤的獵物。要是說,我什么東西都討厭,那是假話。如果讓我選擇,我會與世隔絕。
以及,一直想得到的東西,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