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詹江重重咳了一聲像是提醒，目光卻漸漸凌厲起來盯著陳悠然：“林西，謹言慎行！若是在家門外，切記不可多言多語，若被有心人聽了去，義父救不得你！”

陳悠然茫然點點頭一副并不知道謹言慎行是什么意思的樣子，繼續翻開情報冊子亂看起來。

詹江瞧著林西出神，心想這孩子恢復了些靈動，嘴巴也甜了不少，倒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陳悠然沒吃早早就離開詹江府邸，還莫名有些煩躁，那么多情報都是最近兩天發生的，陳家發生的事情也有，可就是沒有胡光遠或者韋嘉木等人的情報。他不能露出馬腳，詹江做了一輩子狐貍，現在都修煉成老狐貍了，可他還依舊是個小白兔。所以只能盡可能記住情報冊子上看過的東西。

鹿九跟在陳悠然身邊，問了兩次“主子要不要坐馬車”都沒有得到對方回應，只能默默跟在陳悠然身后。

前一世他與韋嘉木是同窗，都是私塾里最被夫子喜歡的學生，但她跟韋嘉木全然不同。韋嘉木家中行商，所以舉止做派永遠都是溫潤如玉的形象，接觸之后就會發現此人行事周密，思維嚴謹，不可多得。

而當時的陳悠然還就真是個兔崽子，夫子對他又愛又恨，從那會兒開始夫子就經常在堂上拿他與韋嘉木作比較，什么‘你若是有韋嘉木半分踏實’或者‘韋嘉木幫助韋家拿到一筆不可多得的生意’云云，再之后他跟容察就成了夫子認準的典型。

起初查案陳悠然也是跟容察一起，容察沒有那份野心，按照家里的要求，他日后肯定是入朝做文職，去錦衣衛不過就是預備，容察能帶給陳悠然不少情報，其中就有韋嘉木和朝中貪墨事件脫不了關系。

當時的陳悠然還不知道東廠跟錦衣衛的關系基本就是勢如水火，也沒人關照便只是憑著一腔熱血要將韋嘉木的事情查出來。

容察從錦衣衛拿到情報查到他們接頭的方式，陳悠然經過試探確定事情跟韋嘉木肯定有關，后來追蹤查到百里群居，又很快，他就丟了性命。

“你幫我到容府請容察公子去桃園齋，別給他家里長輩知道。”陳悠然慢慢說道。

鹿九似乎想阻止，但還是將馬車安置好，轉身進了巷間。

朱雀大街還算熱鬧，天子腳下幾乎哪兒都寫著雍容華貴，殊不知洛陽大旱可能早已民不聊生。這幾日時間過得慢了許多，思緒亂飛，從身份變成林西開始，他覺得自己跟以前完全不同了，明明查的還是同一件事情，可是卻愈發束手束腳，大概是長了教訓，不敢玩兒命了吧。

入伏了，天氣卻有些不同尋常，前天下過大雨，傍晚又烏云陣陣，悶熱得很。陳悠然抬頭看了看天空，想著自己若是天庭某位小仙，必然要求佛拜祖將這烏云移至洛陽上空，下場雨，保其風調雨順，百姓安康。

一路走到桃園齋門口，陳悠然熟門熟路進去。他頂著林西的臉才來過桃園齋兩次，但很明顯掌柜已經認識他了，正要差人去跑腿，陳悠然揮了揮手：“不必了，我的人已經去請容察公子了，備點吃食。”

就著掌柜的在身邊，陳悠然報自家菜名似的點了點心和小菜，那掌柜愣住了，看陳悠然盯著他又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公子，之前也有一位公子，您跟他點的東西都差不多。”

“是悠然公子，我們是好友，不必客氣。”陳悠然徑自上樓，找了自己的位置坐進去，倒是掌柜在樓下還是一副沒回神的樣子。

二樓還算清凈，有個窗戶，不過陳悠然這個屋子的位置看不到主街，就更安靜了。桃園齋里點心的味道跟以前一樣好吃，可陳悠然卻吃不痛快，大概是心境變了，所以這點心味道也變了。

容察進門的時候剛巧看到陳悠然懶懶將一塊咬了一般的點心丟進碟子里，不耐地喊道：“小二！上酒！”

“有事就說，我不是來跟你喝酒的。”容察表情不太痛快，大概是瞧見這人點了一桌悠然喜歡的，卻一臉嫌棄地丟開。

“悠然公子跟我說過一個叫韋嘉木的。”陳悠然言簡意賅壓低聲音說道：“你把你知道的跟我說一聲。”

容察自是知道對方在說什么，急忙坐下看了看門外：“當初我跟悠然調查這個人的時候就覺得有些詭異，那會兒我們還在私塾念書他便幫家里牽線了一樁大生意，但是近年又不在家里幫忙，具體做什么我不太清楚。”

“那最近呢，最近有他的消息嗎？”陳悠然急忙問道。

“你不是韋嘉木的對手。”容察直說道，并非打擊。

“你可能不記得我，我叫林西，你和悠然公子小時候，我們其實在同一所私塾念書的。”陳悠然雖不知到底有沒有跟林西在一個私塾過，可說謊還是容易的，沉聲說道：“我跟你們差不多大小，不用看我長得年紀小就覺得我好欺負。”

“沒有小看或者欺辱的意思，只是你真的不是韋嘉木的對手，他一開始攀上的大樹就是不可直視的。”容察盯著陳悠然，話里有話似的說道。

陳悠然將桌上的點心朝容察面前推了過去，自己將幾碟小菜擺在眼前：“先吃點東西吧，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陳悠然到底是不信任鹿九的，臨溪樓背后的人可是詹江，按照平常作風，義父義子這種事情怎么都不該輪到林西的，而且林西對詹江的重要程度可不僅僅是平常義父義子的關系。

容察一邊吃著林西推過來的點心一邊想著哪些情報對于林西來說是有用的，但又不會讓他飛蛾撲火。

“我今晚整理一下，明日你去錦衣衛的時候，我將整理出來的告訴你，你看過之后我們當面銷毀。”容察推開面前的點心：“我在家用過晚膳了。”

陳悠然笑了笑，自己也不吃了，說道：“我跟你交個底，悠然公子的事情我肯定是要查下去的，陳將軍他們避著我在查胡光遠的事情，道不同不為謀，那我就還從韋嘉木開始，我要做的事情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