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裳沒有證據，這一切還只是阮裳的推測罷了，但應該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只是屋內的氣氛在阮裳的幾句話之后，變得莫名尷尬了起來，姜氏不由蹙了蹙眉，將阮裳向自己身側拉了拉。

顯然，老夫人對阮裳的態度很是惱怒：“你自己貪玩落水，反倒是怨怪到你妹妹身上來了？”

“我可沒這么說，也沒有這個意思。”阮裳眨了眨眼，轉而看向阮青湘：“三妹，你說呢？”

忽然被阮裳問到，阮青湘稍作遲疑，點了點頭。

“祖母你看，三妹都這么覺得了。”

老夫人冷哼一聲，便也作罷。

…………

……

隨著老夫人回里屋休息，一屋子的鶯鶯燕燕也都散去了。

出了榮松堂后，大夫人姜氏拉過阮裳，道：“裳兒，你可是想著九公主伴讀之事？”

阮裳倒是輕松：“其實也無所謂。”

這件事本身她是沒有放在心上，但之后牽連出的落水一事卻讓阮裳相當不滿，自然是要記在心上。

“嗯。”姜氏點頭，“這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旁人都想著要與九公主交好，可哪里是那么容易相處的，凡事都要隨聲附和，還不如不去。”

姜氏說的不錯，九公主深得景元帝寵愛，自小嬌生慣養，可不是那么輕易就能討好的了，甚至還要擔心惹得九公主不悅。

于是阮裳笑了笑：“可誰又知道九公主的喜好？如今是三妹伴在九公主身邊，萬一三妹一不小心惹得九公主不悅……”

聞言，姜氏語調微涼：“你為她著想，她卻未必也這么想。”

“嗯……？”

阮裳抬眸看向姜氏。

姜氏性子溫柔，對府內子女都是一視同仁，但這口氣顯然是對阮青湘不滿，若不是為了伴讀一事，那是為了什么？

莫非姜氏也猜測到了落水一事和她有關？

說起來，姜氏好歹也是東寧伯府的當家主母，這府上的事情想要瞞過姜氏，也沒有那么容易，何況是二夫人與阮青湘玩弄起的這種低劣小把戲。

“娘親說的是。”阮裳輕聲道。

與姜氏分別后，阮裳便準備回海棠院，可在路過阮生云的云松院時，透過纏繞著藤蔓的院墻，阮裳隱約間聽到了院子里傳來男子談笑的聲音。

這爽朗的聲音顯然不是來自阮生云。

阮裳的不由看向院內，可視線被重重花影遮擋，只能看到院內草木搖曳，根本看不清院內人影。

大約是阮生云的朋友……？

不過以阮生云如此沉悶冷漠的性子，也會和旁人談得來么？

“竹枝，你待會兒去打聽打聽，生云院子里的人是誰。”阮裳吩咐了一句。

“婢子這就去。”

及阮裳回到自己的小院中，竹枝也三步并作兩步地一路小跑回來。

“姑娘，婢子剛才問清楚了，今日是表公子來了，如今正在小公子的院子里呢。”竹枝道。

竹枝口中的表公子，便是阮裳的表哥，姜家大公子姜安文。

聞言，阮裳原本端著茶盞的手忽地一抖，茶盞摔落在地上，隨之傳來清脆的聲音，阮裳便被濺了一身的茶水。

竹枝與杏葉二人都驚了。

“姑娘小心些。”竹枝連忙上前扶著阮裳。

杏葉也收拾起地上茶盞的碎片。

阮裳的神色略微有些復雜，秀長入鬢的眉梢便緊緊地擰了起來。

姜安文！

有關姜安文的記憶，大多都模糊不清了，畢竟，姜安文早在永平十一年就死了，在之后又過去了許多年，阮裳幾乎都要忘記了這世上還曾有姜安文這么一個人。

可……永平十一年，不就是今年？！

思及此，阮裳在換了身衣服后，便匆匆去了云松院。

…………

……

云松院里。

阮生云對姜安文是相當的冷淡疏離，但姜安文卻絲毫也不介意，反而是頗有興致地要和阮生云交談。

及阮裳到了云松院里，便瞧見這么一幕：

阮生云一臉冷漠地坐在姜安文對面，姜安文不知是察覺不出阮生云的厭煩還是怎地，仍舊喋喋不休地說著一些的趣聞軼事。

見阮裳來了，阮生云宛若死水一般的眸子終于動了動，站起身來，走到阮裳身側，道：“姐……”

倒不是阮生云對阮裳有多親近，而是相比姜安文，還不如在阮裳身邊更清靜一些。

姜安文卻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已經惹得阮生云不悅，他看到阮裳前來，不由欣喜道：“表妹，你怎么也來了？”

阮裳歪了歪頭，似笑非笑：“怎么？表哥今日不在永樂坊里？”

永樂坊。

京城中頗具盛名的風月之地，每至華燈初上時，便是永樂坊最熱鬧的時候，而眼前這位，可是永樂坊的常客了。

姜安文被一口茶水嗆住了。

是的，他姜安文可是京城頗有名氣的紈绔子弟。

“表妹說的什么話，永樂坊是哪里？我可從沒去過。”姜安文沒有一點兒心虛，義正言辭地道，“你可不要在生云表弟面前說這種話。”

阮生云冷冷地開口：“方才他還說起永樂坊頭牌姑娘。”

姜安文惱了：“滿口胡言，我連永樂坊的門在哪兒都不知道，更何況是永樂坊的頭牌了。”

阮裳在一旁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繼而問道：“最近表哥身邊可有發生什么事？”

若是放任不管，恐怕姜安文還會如當年一般，死在永平十一年，雖然阮裳覺得自己未必有改寫歷史的能力，但多少還是嘗試一下。

若是能救下姜安文，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姜安文眨了眨眼：“你問我什么？”

難得阮裳會主動問起自己身邊的事情，姜安文幾乎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于是又問了一遍。

“表哥聽不見就當我沒說。”

“聽見了聽見了！”姜安文連忙接話，“不過我身邊哪有什么事，我整日出入書院學習，對外界的事情都不怎么關心。”

“然后呢？”

“然后？”

“表哥都在永樂坊里見過什么人？”

姜安文不假思索地道：“我前幾日還遇見了五皇子——等等，我可從不去永樂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