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業手里逗弄著孫子，臉上笑笑：“阿譽啊，你是家里頭的大哥，幾個弟弟妹妹都聽你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說出來吧，爸好好聽著呢。”

沈譽撓著頭：“爸，還真不是我不要說，是確實不懂怎么說。你說咱們家吧，也不比人家家大業大的。攏共就那么一棟祖宅，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祖上傳下來的古董。再就是家里的存款了，那都是您從前年輕時候攢下來的辛苦錢，我說什么都不合適呢。”

說完，沈譽就把煙頭給捻滅了。他索性直接掏出整盒煙，跑到走廊外去抽個痛快。

沈霏看見大哥窩囊，說了沒兩句就跑了，想著這話語權不能又被二嫂陳小紅抓了去，于是便開腔道：“爸，大哥不愿意說，那我這做小妹的說兩句。”

沈伯業點了點頭：“好的呀，難得見你主動說一說呢。”

沈霏道：“這分家吧，其實哪兒都不容易，特別還是在咱們海城，這么寸土寸金的地兒。有些人腦子不清爽，鬧起來，還要電視臺的老娘舅節目去調節，也不在少數。我想，我們家里頭，總是要好好分的，肯定不能跟人家一樣在電視上撕破臉，到時候誰出門都不好看。”

聞言，陳小紅悶聲咳嗽了一聲，沈霏這話分明就是說給她聽的。沈伯業先是略略瞥了眼二兒子沈喬與媳婦，而后轉眼對沈霏道：“是這么個理，你們兄妹小時候我就經常講，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最要緊。”

“具體怎么分，無非就是兩種路子。一種是咱們私下協商好了，白紙黑字寫了按手印。還有一種就是誰都沒說成，最后鬧著律師來分，要么法庭上判。我想，爸心里頭，肯定是希望咱們好好商量著分了完事的。”沈霏又補充道。

沈伯業松開孫子的手，輕聲跟他說了幾句，孩子一下就跑到了父母身邊去窩著。

“阿霏這話沒錯，我肯定是希望攤開來說明白了，誰也別留怨恨最好。我這一把年紀的人了，改明兒進了棺材里，要是還看見你們兄妹為了這么點事情起爭執，那肯定是閉眼都不甘心的。”沈伯業緩緩說道。

“反正咱們自己家里分，肯定是平常這進出的款項要理一理，看看具體還有什么東西可以分。我其實覺得，你們有家庭的也好，獨居的也罷，就是自己謀個生計。分了家，各自生活上也容易點，我這個做爸的，心里頭也覺得高興。”

這話聽在耳里，沈喬覺得有些不自在，他連忙擺手道：“爸，我們可不是這個意思啊。原來呢，您年紀大了，應該在我們兄妹幾個家里頭輪流換著住，讓我們好好孝敬您的。可是您自個就堅持來養老院住，不想給我們添負擔，我自個真是覺得不好意思呢。說起來，其實就是人到中年了，連副人模狗樣都混不出來，自己日子不好過，還連帶著沒讓您享福。說起來兄妹三個，可是其實就是……”

“咳……沈喬，你是不是昨天喝的酒還沒醒呢？去喝口茶，醒醒神，爸可不是聽你來說這些廢話的。”眼見著沈喬越說越沒影兒了，陳小紅連忙提醒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