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夜幕降臨得很早，劉著把籃球還給了那一伙男生，給舍長發(fā)消息，食堂里面等她，外面太冷了。

六點鐘，舍長穿著便服棉襖來了，見到劉著就說：“凍死我了，在宿舍暖和了一下午，出來還這么冷。你練球太拼了，別光穿警服了，穿暖和點別感冒了。”

劉著笑著說：“穿羽絨服不方便，作訓(xùn)套棉芯倒挺輕便的。”舍長只好說：“劉著，你呀你……”劉著笑著挽起舍長的胳膊，心理上感覺暖和了不少，兩個女生湊在一起，開始研究今天晚上吃什么。

舍長夾了一口劉著宮保雞丁蓋飯上的雞肉，品了品說：“好吃哎，對了，今天下午區(qū)隊托女生把越文紹的籃球放到我們宿舍了，說因為咱們宿舍有兩個報名的，給你們訓(xùn)練用，越文紹暫時不打，這樣就不用借球了。”

劉著砸吧了幾下嘴里的飯：“我剛打算買個籃球，每次借陌生人的籃球也不是辦法。”舍長說：“哎呀，籃球多貴，本來就是為中隊參加比賽，給了就接著。”劉著點點頭：“呀，說曹操曹操到……你看，區(qū)隊和區(qū)嫂。”

舍長順著劉著的目光看去，果然兩個人也在吃晚飯。舍長看了一會，說：“你看區(qū)嫂在區(qū)隊面前吃飯小心翼翼的樣子。”“因為剛談戀愛，注重形象，放不開。高中有一次我自己在食堂吃飯，喻文少突然就端著盤子坐我對面了，一句話都沒說，嚇得我當(dāng)時也不會正常吃飯了。”劉著說完，感覺糟糕，又提喻文少了，哎。

舍長笑著說：“小拘謹(jǐn)也挺浪漫的，我都沒談過戀愛。”

“沒有……我和喻文少沒談過。”

“至少他跟你表白過呀，我都沒有被男生表白過。”“我這也不算吧……他只是一開始喜歡我，后來也不喜歡了。哎呀，你脾氣這么好，感覺咱們宿舍的都喜歡跟你一塊玩，以后肯定能吸引他們的目光。”“跟女生玩得好有什么用，你看咱們中隊那些女生，跟男生關(guān)系多好。”

劉著笑了笑：“哈哈那不關(guān)咱的事，只能說受的教育不一樣吧，我家教育也保守，跟男生交朋友怕被議論。不過這也不太符合時代，我們也得練著和異性交朋友。”“咋交啊，咱中隊就十多個男生，跟我高中一樣……”晚飯在兩個單身女漢的熱烈討論中進(jìn)行著。

回到宿舍，劉著想了想晚飯時和舍長討論的話題，其實劉著內(nèi)心是羨慕那種異性緣特別好的女生的，如果她也是那樣，恐怕就不會失去喻文少了。她才十八歲半，怎么就對愛情如此灰心喪氣了。

體育運動可以讓人睡得很沉，劉著一夜安眠。第二天早晨，天氣預(yù)報說可能會下小雪。進(jìn)冬天以后看見不少次預(yù)報都說要下雪，卻始終沒等來第一場雪，感覺長大后很難見再到像小時候那樣瑞雪兆豐年的景象了。

劉著還是決定趁熱打鐵，帶上越文紹的籃球和手機就去食堂了，如果真下雪再回來。雖然一個月以后才比賽，但平時都要上課，只有周末了。

冬天的周日早晨八點鐘，食堂里的人寥寥無幾，劉著見到的幾個人都拎著半個宿舍的飯。

劉著喜歡去二樓一個固定的窗口，豆?jié){一塊五一碗，白糖隨便加，再買個小油餅或油條，就著茶蛋或榨菜吃。不過他們的胡辣湯是辣的，劉著很想念洛城的胡辣湯，可以做不辣的，稠稠的，很好喝。

這個窗口的神奇之處在于，午飯他們賣朝鮮面，里面的泡菜也超級好吃，脆脆的，酸酸甜甜的，和胡辣湯的辣不太一樣。每天中午高峰時段這個窗口都會排起兩條長隊，大家就是為了一碗極好吃的朝鮮面。

劉著找了個位置，放下籃球，就跑去二樓門口洗手了。應(yīng)該沒人會動籃球吧，那么多監(jiān)控。不一會，劉著端著盛豆?jié){和茶蛋的盤子回到籃球旁邊，坐下時警惕地到處看了看，這下可好了，看見了正在一個窗口前等飯的越文紹。很明顯越文紹更早注意到了她，剛剛拋棄他心愛籃球去洗手的行徑不會也被他發(fā)現(xiàn)了吧……

劉著準(zhǔn)備喝一口豆?jié){壓驚，哎呀，好燙，舌頭都燙麻了。劉著眼睜睜看著越文紹帶著有些詭異的笑容，端著餐盤坐在了她對面。“呃……嗨，你也吃早飯。”“我端的難道是朝鮮面？”“不是，不是。”劉著尷尬地?fù)芰艘幌卖W邊的碎發(fā)。

越同學(xué)大口吃起了肉夾饃，突然說：“你是回族是吧？”劉著點頭說：“對。”“那我現(xiàn)在可以在你旁邊吃肉夾饃嗎？”“可以。如果不可以的話，我以前的同學(xué)就都不能和我吃飯了。”劉著不能要求別人為她改變飲食習(xí)慣。

“就是說你是回族，但是你家那里回族比較少。”越文紹理解力還挺好。“對，以前還有人以為我是西北來的，其實我們家一直在洛城。”

“劉著，”越文紹突然結(jié)束了上個話題，劉著正在喝甜豆?jié){，聽見越文紹這么正式地喊她，就抬起了頭，“待會你投籃的時候我給你撿球吧。”劉著一怔：“那怎么好意思呢。不用啊，我跑跑也暖和。”越文紹看著劉著因為害羞的笑而瞇起來的眼睛：“你需要，區(qū)隊都說了，本來我就偷懶沒報名，可不得給你撿球。”

劉著持續(xù)吃驚中：“你……這么聽他的……”“哎呀，不是聽他的。”“除了小婕還有一個女生，你給她撿也行……”“我想撿她想練嗎？沒見過她去籃球場。”“她可能去籃球館……”越文紹嘴角微微上揚，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終于讓劉著無法再推辭了。

劉著表面上接著啃茶蛋喝豆?jié){，心里用秦鏡明的話來說就是“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想象那個場景，劉著投球，越文紹撿球，這要是被哪個突然想早起逛籃球場的中隊女生看見了，不得把劉著八得骨頭都不剩。雖然籃球場碰見女生的概率著實小，但也是存在的。劉著真的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