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駕到~”

曦瑤沐浴完，用具剛剛撤走，慕以梧就卡著時間進來了。

她換了身灰色長袍，濕漉漉的頭發還未擦干，聽到帳外通報，慌忙跪在地上。

“免禮?！蹦揭晕鄰街弊呦蚰疽危瑳]有看她，身后的盧舟月倒是對她點了點頭，報以微笑。

曦瑤謝恩起身，撣了撣膝上的灰塵，慕以梧坐正后才看向她，濕發烏黑，還掛著些水珠，沿著面頰往下滑落，她雖然低著頭，眉目清秀依然可見，睫毛輕顫，鼻子小巧，雙唇顏色淡紅，五官看似每一個都不出彩，但是在她白皙的臉上，卻成了一副絕色。好看是好看，但是怎么看都不和父皇相像。

察覺到有凌厲的眼神在打量自己，曦瑤渾身都不自在。

她緊抿了抿唇，似乎鼓起了必死的勇氣，再度向椅中人叩首：“求王爺放草民歸鄉?！?

說罷，以頭點地，對著慕以梧行了個大禮。

慕以梧眉頭微促，旋即又散開。

“那日的畫中人，我好像認識，念你尋父決心強烈，本王便幫幫你，今日班師回朝，你便隨本王一起回去吧?！?

曦瑤驚愕地抬頭，他竟認識她的父親？

“你不樂意？”慕以梧眉毛輕挑道，鼻子上的那道疤痕已淺不可見。

“草民叩謝王爺大恩！”曦瑤這才回神過來，忙向著慕以梧又扣了幾個大禮。

“不知草民的父親到底是何人，竟能得王爺認識？“

“你尋父這么久都沒有找到，就差這半月就等不及了？”慕以梧緩緩道，“本王先給你賣個關子，現在說出來怕你嚇著?！?

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慕以梧心里卻不是這么想的。他忙完戰事才挑了心腹去望安縣打探，順便讓他們將曦瑤的兄長接入京城，他之前問過軍醫，合血認親究竟準不準確，軍醫回說父子之間必無差別，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之間都有差異，何況異母兄妹之間呢。因此他才沒有貿然取自己和曦瑤的血。

曦瑤又怕眼前的王爺突然生氣，便強壓著心底的激動和好奇，“王爺說的是，草民等得及。”

慕以梧也沒有和她廢話，起身離開，盧舟月緊隨其后。

出了帳，慕以梧問道，“先生覺得這個女子長得怎么樣？”

盧舟月含笑道：“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

慕以梧愣神，嘆道：“先生忘了本王患有何疾？難道會以為本王對此女子有什么意思？”

聞言，盧舟月大驚，這是慕以梧真正的逆鱗，不能觸，方才他夸獎曦瑤的美貌出自真心，一時之間竟沒有察覺淮安王話語中真正的意思。

“王爺恕罪，”盧舟月繼而又道，“微臣從未見過陛下，但卻有幸得見先太后的畫像，若是曦瑤姑娘上了妝，應與太后有些相似吧?！?

慕以梧及其信任這個謀臣，因而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想過瞞著他，包括他自己的隱疾。剛剛那話雖然有些不悅，但是也有些打趣的成分，畢竟自北境一戰已三年有余，他早已慢慢接受自己身體不行的事實。

“若我將她身份挑明，”慕以梧聲音刻意壓低幾分，“能有多大的把握她能夠得寵，被封為公主？”

盧舟月心底暗暗盤算，直言道：“王爺真能認定這女子是陛下的？若是只有這一女子，那倒也罷了，可她還有一個雙生兄長，這才是事情的關鍵?。　?

慕以梧暫時無言，盧舟月繼續說道：“本朝沒有民間女子封公主的先例，哪怕是圣宗如此寵愛一民間女子，其女也只是過繼到親王名下，封了個郡主，只有年節時入宮才能得見，王爺的計策微臣明白，只是恕微臣直言，現在并不是一個好時機?！?

“為何？”

“其一，我淮安軍大獲全勝，逼得南商朝貢黃金萬兩，良米萬旦更加數不盡的珍寶，在陛下心中，您還是驍勇善戰的淮安王；其二，京中近來無事，幾位王爺皇子也并沒有新晉受封受賞，目前太子之位仍不明朗，若您急急挑明此事，陛下雖有可能會看重您，但那些幾朝閣老，根本無法接受皇子皇女流落民間的事，您如此做，便是將陛下送到了這些朝臣的對立面?！?

慕以梧沉思片刻，低頭道：“是本王著急了，謝先生醍醐灌頂之言?！?

“哪里哪里?！北R舟月忙作揖回謝，“身為謀臣，為王爺盡力謀劃是我的本分。只是……”

慕以梧笑道，“先生但說無妨。”

“王爺隱疾……”盧舟月壯膽說道：“還請殿下不要諱疾忌醫，宮中太醫或許因厲害關系不能盡心醫治，但是民間仍有不少醫術高明之人，不妨……”

“本王明白。”慕以梧聲音瞬間冷了下去，但是態度依然彬彬有禮，“謝先生掛念。”

如此一來，盧舟月便不好再說什么，二人各懷心事道了分別。

大軍拔營后在路上行軍半月，這半個月里，曦瑤既沒有見到慕以梧也沒有見到盧舟月，倒是有時能瞧上吳勇兩眼，不過曦瑤和他沒什么話，也只當做自己沒看見罷了。

慕以梧給曦瑤安排了一頂轎子，轎夫步子不慢卻也穩當，曦瑤樂得清靜，終日里沉浸在父女相認感人涕零的情節中不能自拔。

轎子外的聲音越來越熱鬧，她只是小憩一會，沒想到大軍就已經到了華涼城下。

按例淮安軍只能城外三十里扎營，只有少數幾個高階將領才能騎馬入城，她原來還打算就此在城外住下了，沒想到幾個轎夫跟在將軍們的馬后，一同將她帶入城中。

一時間，華涼城內流言四起，淮安王打仗不好好打，竟然在路上拐回一個美男子，怪不得他封王三年府內只有一名側妃，感情這王爺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那側妃只是個幌子。

坐在轎內，看著京城繁華的曦瑤自然不懂，她這名妙齡少女在民眾口中成了什么貨色。

轎子在太安街與將軍們分散，曦瑤迷迷糊糊不知他們要去往何處。

又過了幾條街，轎夫終于停下，壓轎請她出來。

入目是金筆提的四個大字“淮安王府”，匾下站著一男子，約莫五十歲左右，面白無須，是個宦官。

“想必您就是曦瑤姑娘吧？”宦官笑臉相迎，“我是淮安王府的管事太監，您可以叫我梁公公?！?

“公公萬福?！标噩幉恢绾涡卸Y，便學著男子行了一個抱拳禮。

“喲~”梁公公翹著蘭花指掩面笑道：“姑娘真是折煞老奴了，您這聲萬福老奴可不敢當~”

做作的聲調加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曦瑤只覺得身上陣陣發麻。

梁公公倒也不在乎曦瑤的鄙夷，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您是王爺帶回府的第一人，王爺吩咐老奴要好生招待姑娘，請姑娘先到廂房休息片刻，飯菜馬上就來?！?

此時正值晌午，聽他這話曦瑤方覺得有些餓了，她不緊不慢的跟在梁公公后面，隱約覺得好像梁公公是誤會了什么。

管他呢，先吃飽再說。曦瑤心想。

沿著回廊拐了幾次，終于拐到了廂房，對于這間碩大的府邸，曦瑤覺得只有一個“金碧輝煌”能夠形容，大宅子她見過不少，但是這么氣派的她是頭一次見。

“姑娘請?！绷汗⒃陂T外，請曦瑤先進，曦瑤也不客氣，推開門便往里走，雕欄畫柱的小屋別有一番風味，比她在望安縣的老家好多了。

“還請姑娘稍作休息，老奴這就吩咐膳房送菜過來?！闭f完，梁公公一甩拂塵，便沿原路返回，只不過還未走過窗臺，似乎又有人攔住了他。

兩人一陣耳語，曦瑤并無意偷聽，但是梁公公最后一句話仿佛故意要她聽見似的，尖細的嗓音說道：“快去請如夫人~”

如夫人？曦瑤在入京的路上已有耳聞，她是淮安王唯一的內室，三年前為獎勵淮安王平北境之亂，先太后特意選了自己最得意的宮女給淮安王做通房，沒曾想淮安王真的看上了這個姑娘，婚后第二日直接請旨，求軒帝將她封為側妃，并獨寵三年，雖朝中眾人非議如夫人無所出，但淮安王對她的寵愛不僅未曾減弱分毫，甚至日盛一日。

曦瑤不禁對這位如夫人有些好奇，喜怒無常殺伐決斷的淮安王究竟會被怎樣的女子迷得神魂顛倒？

想著想著，她又覺得如夫人如何也和她沒什么關系，她之所以來王府，是因為王爺知道她父親的下落，找到父親她就走了，平白的惹這么多大人物作甚？

再者說了，剛剛入門時梁公公的一番話，顯然是把她當做了淮安王的新歡，萬一這如夫人善妒，和淮安王一樣喜怒無常，說要砍她的頭，沒準還沒等她解釋清楚，她就被砍了呢。

曦瑤已經腦補出幾場大戲，每個結局都是她死的很慘。就像教練場那顆二十歲的人頭，曦瑤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半柱香的功夫，丫鬟們已經將她的桌子擺滿了山珍海味，吃了二十多天軍營大鍋飯的曦瑤終于忍不住了，就差沒有撲上去連盤子都一塊啃了……

就在她吃得忘我的時候，門邊悄悄進來一個人，身著一身淡粉衣裳，薄施粉黛，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優雅，見曦瑤囫圇下咽，她眼角含笑，并伸出纖纖玉指，幫她倒了一杯水。

“慢點吃，別噎著~”聲音軟糯，暖如春風。

曦瑤這才放下碗筷，抬眸看著眼前人。

是一個很溫柔的姑娘，雖然算不上漂亮，但是看上去的感覺卻很舒服。

曦瑤接過她遞來的水，一邊咽著一邊打量著這個姑娘，這身衣服看上去沒什么稀奇，但是料子卻是極佳，她雖然略施粉黛但身上卻有淡淡的清香，而且她一人進來，兩個宦官兩個宮女卻彎腰立在門口。

想必這就是如夫人了。

曦瑤放下杯子，起身要給如夫人行禮，如夫人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前幾日就聽到消息，說王爺要帶名女子回府，我左等右盼，好不容易瞧見了，卻怎么是這番小廝的打扮呀？”如夫人眉眼含笑，溫柔似水。

“這番打扮方便行事……”說完曦瑤覺得有些不對，又加上一句：“畢竟軍營中都是男人?！?

如夫人依舊笑盈盈的，說道：“你坐下吃便是，想必你這些日子也跟著吃了不少苦頭?！?

說完，如夫人便拿起筷子替曦瑤夾菜。

“夫人折煞草民了……”曦瑤忙道。

“什么草民？”如夫人回眸含羞白了她一眼，“進了王府就是王爺的人，咱們是姐妹，你這么客氣做什么？”

姐妹？看樣子如夫人是真的誤會了，曦瑤只好解釋道：“夫人，王爺只是看草民可憐，他知道草民生父在哪，想幫草民找到父親，找到之后草民就會離開王府?！?

“現如今外面的男子都是這樣哄騙少女的嗎？”如夫人顯然不信她的話，睜著大眼睛聽她繼續說下去。

“王爺沒有哄騙草民，王爺對草民真的沒有其他想法，”曦瑤急于證明自己，便又說道：“之前王爺還要打草民軍棍，甚至要殺……”

還未說完，如夫人便伸手捂住了曦瑤的嘴，曦瑤不解的看向如夫人，卻見她雙頰緋紅，眼神嬌嗔。

“妹妹慎言，”如夫人壓低了聲音道：“妹妹和王爺的床幃之事就不要說與我聽了，我雖不妒，但畢竟是王爺的私事……”

這都什么和什么呀？曦瑤腦袋一團漿糊，思緒理也理不清楚。

如夫人將手收了回去，曦瑤又要開口道：“草民……”

“不要自稱草民了，”如夫人看向她，“就算你不想和我做姐妹，那也應該自稱民女，這一口一個草民，到教我覺得是在和一個小廝說話?！?

曦瑤這才回過神來，她一直穿著一身男裝，為了不讓別人誤會，一開始也是以男人的語氣說話，現在周圍的人都知道她是女人，再用男人的語氣反而有些奇怪。

“民女知錯……”曦瑤道：“不過民女斷斷不敢和夫人您稱姐妹，真是折煞民女了……”

如夫人見她如此，只好搖搖頭道，“你先用膳，然后沐浴更衣，換上一身女兒衣衫就好啦，我等兩個時辰再來找你，帶你好好逛逛王府。”

說完，如夫人招手，兩個丫鬟抱著一些衣物走了進來。

“這些都是我前日準備的，王府里沒有女眷，我又不知你的身形，所以大大小小各備了一套，待會你試試，不合身了我再命他們裁制便是?！?

曦瑤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待她這么溫柔了，就算她還有兄長，但是兄長卻也不是時時在她身邊，一年中總有三五個月，兄長不知所蹤，眼前這個王妃，和她第一次見面，但她卻覺得很暖，由心底升起的暖意。

如夫人察覺到她眼底的水波，微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她束了一個男人的發髻，頭上插著一根木簪。

“這一路真是辛苦，你快快用膳，然后沐浴休息，別想那么多，以后還長?！?

如夫人說完，曦瑤的眼淚卻掉了下來，從齊州逃出來的時候她沒有哭，被王爺威脅的時候她沒有哭，在教練場祭旗時她也沒有，聽到王爺能幫她找到父親她也只是激動，可這一刻，對著面前素昧平生的王妃，她的眼淚卻掉下來了……

“哭花了小臉就不好看了……”如夫人拿出手絹，替曦瑤擦去眼淚，“我等兩個時辰再來找你。”

如夫人來時曦瑤已吃了八成飽，這會說話的功夫她已經感覺不到餓了，于是也沒有繼續用膳，讓門口的小廝替她打來熱水，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

出浴之后，她試了試如夫人準備的衣衫，每一件都甚是好看，用料也是上乘，這些衣物平日里她想都不敢想，不過確實如如夫人所說，衣服大大小小，試來試去，只有一身她穿著最為合身。

那是一件水粉色的長裙，和如夫人今天穿的有些相似。換完衣衫，她走到鏡前，看著鏡中那人，恍惚不是自己。

果然人靠衣裝，鏡中的姑娘皮膚白皙，雙頰微紅，柳葉眉下一雙含情杏目，轉動間仿佛水生漣漪，鼻子小巧，雙唇淡紅，不施粉黛都漂亮。

看著看著，曦瑤竟對著鏡子傻笑起來。

兄長還說不會有人上門提親呢，若是要人看了她現在的模樣，望安縣的媒婆豈不會踏破家里的門檻？

也怪自己平日里一副男人婆的裝扮，都十七歲了，也沒個提親的，再過一年，她恐怕就成望安縣的笑話了，十八歲還沒個情郎，真是沒人要的老姑娘。

“姑娘，如夫人讓奴婢幫您梳頭?！标噩庌D眸，門口站了個小姑娘，約莫十五歲左右，手里拿著一把牛角梳，竊竊的站在那里。

“謝謝夫人了，”曦瑤沖她招手道，“那你過來吧~”

小姑娘走到曦瑤身后，慢慢梳順她的長發，然后小心的問道：“姑娘喜歡什么發髻呢？”

曦瑤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樣的，她只是看到別人的發髻好看想要模仿，但畫虎不成反類犬，每次她都頂著亂糟糟的發髻出門。

“梳個最漂亮的！”想到她今年十七了還沒個情郎，曦瑤覺得就是自己不會打扮造成的。

小姑娘在她身后沒忍住笑，曦瑤不禁問道：“小妹妹，你笑什么？”

“奴婢知錯了，”小姑娘立刻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是嘲笑姑娘，只是覺得姑娘美而不自知，姑娘不梳發髻已經能美過外面的絕大多數……”

曦瑤看著地上跪著的小姑娘，聽著不知她是真心還是假意的話，說道：“我只是問問你，你為何怕成這樣？你原來是伺候誰的？”

伴君如伴虎，難不成王府也這樣？

“奴婢原是王爺的梳頭丫鬟，后來犯了錯，被王爺罰了……”小丫鬟說著說著似要流淚。

難怪，那個王爺陰晴不定，小姑娘肯定是被嚇怕了。

“你叫什么名字？”曦瑤把她扶起來，“你不用給我磕頭，我也只是個民女?！?

曦瑤沖她一笑，小姑娘也被逗笑了：“奴婢叫小葵?！?

“好了小葵，你快給我梳頭吧，一會王妃就要來找我了?！标噩幾冂R前。

小葵手上不緊不慢的梳著，曦瑤坐的也快乏了，便找個話題道：“如夫人是個怎樣的人??？”

今天中午是她的如夫人的第一次見面，但她卻覺得自己和如夫人相識很久了。

“如夫人是個很好很好的主子，”小葵興奮的說道，“王爺罰我之后，是如夫人保了我，我才有條命活下來，不然王爺早把我砍了?！?

又砍？手握生殺大權的王爺果真是視人命如草芥??！

“你犯了多嚴重的錯？”曦瑤問道。

小葵在身后一愣，片刻后說道，“我把王爺的頭發扯了下來！足足有那么多……”

說著小葵捏了曦瑤的一縷頭發展示給曦瑤看，曦瑤低頭，瞪大眼睛數了數，數了幾遍都沒有十幾根頭發，不由得脫口而出：“才十幾根頭發就要殺人，難不成王爺是個禿頭，頭發太少了？”

“姑娘說什么呢？”小葵嚇得忙說道：“王爺當然不是禿頭，只不過他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扯下這么多頭發，是對皇上的不敬……”

曦瑤不禁愕然，這是什么歪理？就因為這樣，可以隨隨便便殺一個人？

“好在你被如夫人保了下來……”曦瑤慶幸道。

小葵的手又頓了一頓，繼而說道：“王妃好像還因為保我挨了打，此事發生后的第二天，我偶然間看到王妃身上有傷痕，像是鞭傷……”

小葵附在曦瑤耳邊聲音極低，又道：“從那之后足足一個月，王妃都不讓別人伺候她洗澡！”

“這是多久之前的事？”曦瑤下意識問道。

“半年了吧?！毙】f了一個大概。

曦瑤知道這小丫頭沒什么心機，就這么將這王府的秘事說了出來，幸好今天說與她聽，要是給好事之人聽了去，恐怕真的要惹禍上身。

“小妹妹，你可千萬不要再傳給別人聽了，這些都是要緊的事……”曦瑤好言勸到。

小葵這才意識到自己話多了，于是便不發一言，手上動作麻利，迅速挽好一個發髻。

“姑娘沒別的吩咐小葵就先先去了?！笔嵬臧l髻，小葵也沒留下，曦瑤坐的累了，便起身伸了個懶腰，朝門外走去。

此時正是下午，艷陽高照，她的這處小院倒也僻靜，周圍全是各色珍貴樹木，也有些她叫不上名字的花，爭奇斗艷的開著。

出了回廊，天井中擺了一副石頭棋盤，不過那些橫橫豎豎，曦瑤也是不懂，便胡亂拿出面前的白子，擺出了一個花型。

“這深奧的圍棋在妹妹這里，倒成了描畫的石子了。”聞言，曦瑤回頭，看到如夫人從回廊深處走來，對著她微笑。

“夫人，”曦瑤起身行禮，如夫人忙攔住她道：“你我之間不需客氣?！?

曦瑤自然知道如夫人的意思，但是中午她也解釋過了，如夫人顯然沒有聽進去，此時她也不想再費口舌，看樣子王爺還沒有回府，若是淮安王回來了，他必定會解釋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