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近在遲尺的姜北笙面色忽地一慌,整個人就像一頭受到驚嚇的騾子,叫囂著將我一把推開:“你,你想誆我跟你接吻,做夢。”惱羞成怒的起身去了廚房。
我一愣,傻了。
本姑娘想耍的明明是無賴,怎么一到他眼里就成了耍流氓?
這人與人的差距要不要這么離譜?
更離譜的是,附加款的事,也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實在是遺憾。
我斜倚在沙發里,捧著蚊子的筆記本電腦,聽說最近有部新片上映,里面的小哥哥花樣年華青春正健,一觀可解千愁,我決定用來洗洗眼睛。
這就是我二十年如一日的解壓方式。
大概是三十歲前,我跟菜菜子尚還能有商有量的各捧一把瓜子,坐在橘紅色的沙發里,看得電視里的小哥哥看得津津有味。
她曾這樣感慨過:“如果可以選擇,哪個女人會主動選擇白汗衫配條紋短褲的油膩男,哪個男人會一心一意愛著蓬頭垢面,缺乏情趣的女人?”
我到那時才明白,浪漫的基因,就像心臟和脈搏,是伴隨女人一生的。只不過,年齡越大,女人越愛將這種喜歡藏在心里不說。
就在那一瞬,我突然很想念菜菜子蹩腳的上海話。
事情發展到這,一切還是小美好小和諧。
直到姜北笙捧著那碗黑乎乎的蛋炒飯出現在我面前。
蕓豆在出差的火車上,被我滿腹牢騷逗得歡雀無比,她給我發來一張黑人問號臉:放開那碗飯,跟我說說,如果他沒有及時止損理智拒絕,那個試探性的吻,你是選擇堅持到底還是主動退縮?
我小小的沉默了一把。
三十五年的情感經歷,留給我的除了遺憾就是挫敗,對于男人如何看我們女人,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清楚的知道,我,伍小柒絕對不會寬恕自己跟一個小氣還刻薄的男人更進一步。
“呃,兩位,要不,我把單子先擱這,你們商量好了,再帶著單子去收銀臺付款?”
站了有小片刻的西餐廳服務員,一雙小鹿亂撞的眼睛,時而撞向姜北笙,時而撞向我,滿臉尷尬的賠禮還賠笑。
因為那碗蛋炒飯,我們在半個鐘頭前來到了這家西餐廳。
通過這次用餐,我又神奇的發現了姜北笙一個新毛病:記仇。
“不行……是嗎?”
見我跟姜北笙各自不搭理,也沒回答,服務員又遲疑的問了一句。
我不悅的將筷子往桌上一放,給蕓豆發了句:稍后再聊,姐們現在有個架急著要吵。
姜北笙望了我一眼,笑了,口氣倨傲,且沒有任何商量余地:“ AA制很簡單,沒小姑娘你想的那么復雜?!?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小姐姐訕訕不語。
“我付我該付的,剩下那一部分,麻煩你找我對面那位小姐要?!苯斌咸翎叺亩⒅?,骨節分明的手在桌面上愜意的敲擊著:“至于她愿不愿意給,那是她的事。如果她的言行舉止,讓你覺得為難,你可以跟你們餐廳經理匯報,叫保安還是叫警察,那是你們的事?!?
說完,這逗比小男人眸光一轉,又帥氣十足的盯上了小姐姐手上的賬單,爽朗問了句:“多少錢?”
BJ小妞,總能兼備幾分首都人的臨危不懼。小姐姐一秒收起尷尬與訕訕,禮貌周全道:“先生,您二位一共消費了一百九十七,如果AA,平均每人需支付九十八塊五?!币贿呎f,一邊將賬單送到了姜北笙面前:“請問,是付現金還是電子支付?”
“我是現金,至于對面那位小姐,你得問她。”姜北笙從棕褐色折疊錢包里抽出一張粉紅,放到小姐姐賬單上:“這是一百,不用找了,但請你替我向對面那位小姐說一聲,多出的一塊五毛錢,不用謝?!?
小姐姐的嘴角抖了抖,復雜的眼神從姜北笙那張帥到我隨時都準備沖上去給他一拳的臉上,小心翼翼的移開了,轉而望向我,一臉同情:“呃,這位小姐…..”
同情是個莫名其妙的東西,該你同情的時候去同情,可稱之為一種情操;不該你同情的時候去同情,便是一種原罪。譬如,素不相識的女人之間,絕對無關情操,只能是原罪。
我很不領情的打斷了小姐姐,將頭一揚,沖姜北笙眨了眨眼:“你,來真的?”
姜北笙雙手一挽,做抱胸狀,臉上半分笑意都不留:“你往我襯衫里吐口水的時候,怎么不問問你自己是來真的還是來假的?”
我訕出了一滴汗,小姐姐的手抖了抖。同情變成了敬畏。
我咳嗽了一聲,這能怪我嗎?
對面這哥們的蛋炒飯,炒得比空難還慘絕人寰,吃一口要吐兩口,這樣的黑色料理,他竟以辛勞者自居,指揮我收拾殘局打掃廚房。我能不與他據理力爭嗎?
力爭之下,必有輸贏。
我爭不過,還不能讓我說兩句實話堵堵他的心?
我承認,實話是難聽了點,可也不必為了一把口水,就翻臉不認人吧?再說,誰還沒吃過別人幾把口水?
就說他姜北笙,前后談過四任女朋友,以哲學家的概率論來統計,他曾有過四次機會,我就不信,他潔身自好到一次都沒用過。
既然都是口水,憑什么對我的口水百般挑剔?
我哼了一聲:“我為什么會往你襯衫上吐口水?還不是因為你害我一宿沒睡?”
“嗝~”
話音剛落,小姐姐渾身一顫,打了個無縫對接的嗝。
我與姜北笙不約而同的皺眉覷了她一眼,她趕緊用手捂住嘴巴,痛苦的笑著示意,請我們繼續。
我跟姜北笙又不約而同的收回目光。
“你們女人怎么都這樣,動不動就翻舊賬?”
目光一收回,姜北笙先發制人。
“這是舊賬嗎?”我手一攤,反手一擊:“昨晚才發生的事,怎么能稱之為舊賬?你們男人除了一味的詆毀我們女人,就不能說幾句客觀公正話?”
“行,就當它是剛出爐的新鮮事。”姜北笙痛快得很:“我也承認我是故意的,但你別忘了,最先動手的是誰?我臉上身上的瘀青又是怎么來的?”
我不甘示弱,反唇相譏:“床那么小,你又牛高馬大還大老爺似的躺著一動不動,我這下手……”
“嗝~嗝~嗝~”
小姐姐不知是撞了邪還是見了妖魔鬼怪,兩只手都捂不住她那一張嘴,見我冷著臉不再繼續往下說,一張小臉頓是紅到通透:“嗝~兩位實在不好嗝~意思,我好像有點嗝~控制不住自己了。嗝~我去換我們經理嗝~過來。”
說完倉皇而逃。
我與姜北笙面面相了一覷,他緊繃的臉率先繃不住了,笑出一個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伍小柒,我的清譽全讓你毀了?!?
我撇撇嘴:“彼此彼此,我的面子不也全折在了你手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