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第二天就是和女網友見面的時間了，他也為此投入了很多時間和心血，但蔡霍燦現在卻絲毫提不起更多興趣了。

這不是正常的他。

他現在一點也不正常。

每一個女人對于他而言都是一個項目，也是一只花朵。他一方面用對待一個項目的嚴謹態度，一點點去計劃盤算該如何用最巧妙的方式，找到對方內心的弱點，然后贏得對方的信任，好感，之后再是依賴，愛慕，最后——最后當然是開房了。

好吧，季翟翟或許沒說錯，的確電視劇里都是這樣放的，因為藝術創作源于生活。

但同時，每一個女人對于蔡霍燦而言也是獨一無二的花朵。他欣賞每一朵花朵的嬌艷芬芳——沒錯，他很花心。但他并不為此而感到自責。

畢竟，像他這樣美貌和智慧并存的男人，就應該有著播種地球的偉大志向。如果不是他，難道還能是別人嗎？也只有他這樣的男人，才有這個能力。他為此感到自豪。

但他現在真的一點也不正常。

他居然對明天要見的女網友提不起一絲興趣來。

他也沒有像往日一樣在盤算該怎么樣加快達成最終目的的速度，他只是感覺到一點空虛，還有一陣說不出來的無力。

他的腦海里控制不住地出現小蕓的影子。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已經漸漸衰老了，但他的小蕓永遠都是那么青春，那么柔和的一個夢幻一樣的影子。

他閉上眼睛，身邊的一切開始變得無比安靜。在這樣的安靜的房間里，他的思緒開始往過去走去，他的臉孔開始變了，變得更稚嫩，他的身高也開始變了，變得稍微矮了一些，他的衣服也開始變了，不再是一身展露自己健壯胸肌的意大利式西裝，而是普普通通的少年衣服。他看上去就和路上的那些少年什么兩樣，渾身都是稚嫩的氣息。

他開始慢慢往路的那邊走去。

他走過去，走近了一棟房子里。

房子的門打開了，小蕓依靠在門口，正在對著他笑。

那樣燦爛的笑容，似乎能夠驅散他身邊的白色濃霧。

［阿燦，你又來啦！阿姨今天不和你一起過來嗎？］小蕓輕聲說著。

蔡霍燦沒有馬上說話。

［小蕓，明天你想和我一起去河里捉魚嗎？］

［啊，捉魚！蔡霍燦，可是我們沒有執照誒，如果被抓了會很麻煩的！州法律不是說需要執照才可以捉魚嗎？］

［那我們就不捉魚。我們去野餐吧！你想去野餐嗎？］

［野餐，像上次一樣嗎？上次被蟲子咬了好多包哦，我很久才褪掉誒。］

［啊，對不起。都是我沒有想周全。］幼年的蔡霍燦似乎看上去有點沮喪。他們生活的這個小鎮實在什么都沒有，最近的電影院也需要開車二十多分鐘。但他還沒有到年齡，不能開車。而且媽媽也不會同意他這樣做的，媽媽希望他能夠好好準備考試，爭取進一個好大學。

小蕓和他是這個小鎮學校里僅有的兩個亞裔學生。他們必須得有好成績，才能在學校里立足。

［啊，你不要沮喪嘛。或許我們可以去散步呀，等晚飯過后？］小蕓溫柔地看了一眼蔡霍燦，她感覺到了蔡霍燦的沮喪，連忙安慰他。

［那，那好的。那你要在家里等我呀！我會過來接你的。］

蔡霍燦告別了小蕓，就又往路的另一邊走去了。

這個小鎮真的什么也沒有，除了路邊的幾家diners，還有冰激凌店，一家很小的grocery store.

這就是蔡霍燦成長的地方。他從來沒有問過媽媽是為何跑到美國中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生活。但他有時候也會羨慕其他的生活在加州的亞裔孩子，能夠有這么多的伙伴。

但蔡霍燦更多時候，覺得很幸福。因為小蕓就住在他家不遠的地方。小鎮上的另一個亞裔家庭。

這就是蔡霍燦的童年，平凡的，普通的，有著全A成績，還有他的小蕓。

直到，直到那天晚上他們走路回家，一輛沒有開車燈的車向他們沖撞來——小蕓一把推開了他。

然后他就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小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