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大雨，木棉撐著傘，跟在母親后面。她伸手接住了傘沿邊掉落的水滴，冰冷的感覺順著掌心滑向指縫。

“木棉，馬上就到了。”前面的蔡月琴氣喘吁吁，招呼著后面的木棉。

木棉點點頭，“好的，我來了。”

走了很久，她們終于來到了一個墓碑上。

男人笑容溫柔，眉眼清俊，只是照片的黑白掩蓋住他的活力和生氣。

“爸爸，我來看你了。”木棉將手中的白色雛菊放在上面，雨輕輕柔柔掉落在花瓣上，仿佛是清晨晶瑩剔透的露珠。它滋潤著一抹溫柔的顏色，卻不知花朵早就失去了根系，沒有了生機。

“木棉和我來看你了，你放心，我把我們木棉教的很好。”蔡月琴撫上墓碑上的照片，“你不知道，以前木棉像我一樣，理科不好，特別是物理。現在她可厲害了，就是我們倆人基因好。”

“你不知道，那孩子現在對我生疏了，你也別怪她。她還小，不懂這些，做父母的我們要好好教她。”

蔡月琴溫柔的摩挲著墓碑，眼睛通紅，表面上一言不發。

“爸爸，我想你了。我不想考醫科大，我不喜歡當醫生，爸爸，我不想做你們的提線木偶，可是我沒辦法反抗，我真的不想每天提醒自己，木棉是為了那些對她好多人而活。”

“爸爸，你過得好嗎？”木棉跪在冰冷的地上，認真的磕著頭，她小聲的訴說，悲傷的話語飄蕩在猛烈的雨天徒留一抹慘敗。

“爸爸，我談戀愛了。對方是個很好的男孩子，”木棉怔怔然，跪在地上，“對他，我很抱歉。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最終能不能在一起，我們都變得太多了，我也很累了。祝外婆，媽媽身體健康，平安喜樂，祝木棉……”

“木棉，你在外面等等媽媽吧。”蔡月琴指著旁邊的一個小賣部，對著木棉說道。

女孩站起身，點點頭，“那我去那里等你。”

她走在墓園，有所感的回頭望著蔡月琴，她攤跪在地上，捂住嘴在哭。

除了那次，她從來沒有看到媽媽哭過，她在她生命中的代名詞就是強硬，獨裁和她的……愛。

她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狼狽，又笑又哭，在雨中拍打著冰冷的石碑，一瞬間，木棉心就塌陷了一塊。

——

回到家中，蔡月琴一言不發，紅著眼眶，要走進她的房間。

“媽媽，”木棉叫住了她，蔡月琴詫異的回頭，“今天我們吃什么呀？”木棉笑著，抬眸看著她。

整個房間充滿了火鍋的味道，蔡月琴開口，“以前，我最吃不得辣。”

“可是，你爸爸最愛吃辣。當時我就把自己的口味改了過來。”

她笑著，像是回憶起什么趣事，整個人透露出些許悲傷的嬌羞。

“木棉，不是媽媽不準你戀愛，只是當時我真的害怕。”

“我為了你爸爸，一個人離家出走，來到了重慶，學歷沒有，只能幫人家打工，下苦力。”

“媽媽這輩子太累了，舍不得你也像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