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漸小的時候也跟著父親去釣過魚，只是現在看著他們的樣子好像沒有在水庫釣魚時那么簡單。

林漸在陸時身后坐下，“海釣比淡水釣難很多嗎？”她問他。

“用詞還挺專業，你的”雜學”跟釣魚也能掛上鉤？”

“算是吧。”

陸時耐著性子開了口：“怎么說呢，淡水不需要那么多環境因素，海水則需要根據氣候、潮汐來決定，像現在這種時候就不適合海釣，因為海面不夠平靜，但只要時間合適，海魚要比淡水魚好釣多了，因為海魚不夠溫柔，所以魚餌對它們來說誘惑力極大，我猜它們是想知道在這個地盤是它們說了算還是人類主宰一切。”

“你在騙我是嗎？”林漸覺得陸時在逗她，魚類如果真有這種思維干嘛還傻傻的去咬魚餌，為了體驗九十多度的高溫嗎？

陸時吐出最后一口煙掐滅了煙頭：“沒騙你，我說了，我猜。”

林漸眺望著遠處的海面：“陸時，你后悔過嗎？”

陸時難得正經了一會兒現在又開始瞎扯了：“有啊，如果早知道會和你在一起，第一次見面我一定留情。”

林漸的思緒回到了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她一字一頓好像在提醒自己：“高跟鞋啊！”林漸閉上眼睛，空氣中都是潮濕的味道，海風帶著溫熱的氣息一陣一陣吹過來，好像很久沒有這么輕松過了。

好一陣子，船上安安靜靜，連章小錄都不說話了，陸時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沒有來電顯示，陸時接起電話：“哪位？”

是安依依，她說：“陸警官，我是安依依。”

林漸閉著眼睛，假裝沒聽見。

陸時語氣平淡：“哦，有事嗎？”

“我聽局長說你還沒回嵐山，方便請你吃個飯嗎？”

林漸睜開眼睛，她看著那人眉頭輕蹙著開口：“不方便，有事就電話里說。”

安依依尷尬的笑了兩聲：“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想道個謝，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

“吃飯就不必了，沒事我掛了。”

“等……”陸時掛斷了電話，手機還沒等放回去電話又進來了，陸時看也不看地按下接聽然后放在林漸耳邊：“說話”

林漸拿過手機：“呃…那個……”林漸不知道怎么說

“咦？怎么是個女的？”

聽見話筒里傳出來的是一道男聲，林漸把手挪開一點，她看了一眼屏幕，備注是“陸廳長”。

沒有說話聲音，陸時回頭看著林漸：“怎么了？”

林漸指著電話，給他比了一個口型：“你爸”

“怕什么呢？他又不吃人！”陸時拿過電話：“有事嗎陸廳長？”

“這語氣就對了嘛！我剛才還以為我打錯電話了呢！剛才那個姑娘是誰啊？是我兒媳婦嗎？”

陸時閉了閉眼睛：“您有事就說，我聽著呢。”

陸振云笑了兩聲：“你這孩子，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訴爸爸呢？快給我說說！是誰家姑娘那么倒霉看上了你！這小錄也是的，他不知道他是我安插在你身邊的眼線嗎？這么大的事情怎么沒通知我呢！”

章小錄難得靠譜一次，主要也是因為陸廳長的炮轟能力實在過于強大。

“我說老頭，你什么意思？看上我怎么就叫倒霉了？”陸時簡直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爹，脾氣性格差那么多就算了，關鍵是沒事就要糟蹋他幾句。

“就你那個狗脾氣，哪個姑娘受的了你！”陸振云說完一拍腦殼：“我知道了！是跟你們一起去的那個法醫吧！我上次提起她的時候你還說她不錯來著！那個時候我就應該注意到了，你什么時候夸過別人？是不是她啊兒子？”

完了，他家老頭一激動沒準打個船的就到渤臨了，他得阻止他才行：“陸廳長，你已經嚴重影響我的約會流程了，掛了。”

陸振云叫住他：“唉！你等等！你把電話給她，我跟她聊兩句！”

陸時勾起嘴角，他家老頭劈里啪啦的口舌估計能讓林漸喝一壺了，他有點幸災樂禍：“老頭要跟你說話”

陸時看著林漸，那人跟工作的時候差不多，一臉認真嚴謹，平均每隔三秒點一次頭，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

陸振云抓到林漸就開始說個沒完，林漸沒怎么說話，偶爾搭上一句，陸振云問她的問題她會簡單的回答，聊了十幾分鐘，陸振云掛了電話，理由是怕陸時嫌他啰嗦。

林漸看著手機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陸時，叔叔的性格你真是一點都沒遺傳到，你身邊的人都這么活潑你說你怎么就沒被帶跑呢？”

陸時哼笑：“我要是話這么多你吃得消嗎？”

林漸想了一下：“也是，小錄一個都夠你受了！”

“所以呢，老頭都跟你說什么了？”

“嗯……”林漸回答：“他說啊，讓我們有時間回去看他，他還說，如果你不聽話讓我告訴他，他過來揍你。”

陸時無語：“聽話？我是小貓小狗嗎？還要揍我？那我更不回去了！”

林漸低頭笑著，她好像從沒見過陸時這么孩子氣的一面，莫名覺得有些可愛，不過這種想法可不能被他知道，因為陸時肯定覺得“可愛”這個詞跟他一點不沾邊。

其實林漸還有一些話沒告訴陸時，就是剛才電話里的人說陸時以前沒談過戀愛，所以有的時候不知道該怎么對別人好，林漸就那么一聽，以陸時的脾氣如果真談了戀愛也不會昭告天下的，她已經全然忘記了陸時高調的牽著她的手在警局走來走去的事情了。

“老大！快！快來幫我！”章小錄喊著陸時

陸時過去幫章小錄收了線

“哇！老大！這一條魚就夠我們吃了吧！好肥啊！”

季塵一直在“悶聲干大事”，此時他的魚桶里已經有不少魚了，貌似章小錄釣的最少，這是他釣上來的第一條魚。

“嗯，讓我想想…”章小錄陷入了思考：“我們是清蒸還是紅燒呢？”

“你醒醒吧章小錄！你以為這是你家廚房呢？”季塵真是佩服章小錄的腦回路。

章小錄如夢初醒：“對啊！那我們怎么吃啊？”

季塵：“你放到太陽下面吧，沒事過去潑一點水，天黑之前肯定能熟！”

章小錄：“去死！討厭鬼！”

林漸走過去：“季塵，你別逗他了，小錄，倉庫里面有烤爐和炭，你去拿出來吧！”

章小錄小聲嘀咕：“烤爐，炭。”“烤魚？對呀！吃烤魚吃烤魚！”章小錄連跑帶顛的到倉庫去了。

林漸挽起袖子：“既然我不會釣魚也沒幫上你們什么忙，那后面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們去里面休息。”

“木木，你一個人可以嗎？”季塵問

“誰說是我一個人？”林漸瞇著眼睛扯出一個冷笑：“你給我留下，我要解剖了，你作為我的助理不需要幫忙嗎？”

季塵仰天長嘯：“蒼天吶！這也算是工作嗎？”

林漸一本正經的回答：“當然了，我們要平等對待每一條尸體啊！”

事實證明，比起釣魚，宰魚適合林漸多了，這手法刀法真可以說是相當“專業”了，章小錄靠近陸時：“老大，你看見了嗎？以后得罪誰也千萬別得罪了嫂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先進去了！再見！”

林漸穿了一雙釘鞋，扎了一條圍裙，頭發在腦袋后面隨意綁了一下，整個人就大剌剌的坐在甲板上，看起來絲毫沒有形象可言，她趁著間隙抬起頭對著陸時：“你進去休息一會吧，等下好了叫你。”

陸時倚在身后的圍欄上，眼睛還停在她的手上：“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他說

“你還是進去吧，這畫面太血腥，不適合你。”林漸不罷休

陸時雙手環胸：“你在開玩笑嗎？”

林漸知道陸時見過的不比她少，她是怕他覺得她太血腥了，季塵在一旁偷笑，林漸冷眼掃過去：“笑什么？不工作嗎？”

“好好好！”季塵收起了笑容，順手抓過林漸剛才處理好的那條魚，他兩手捧著那條魚清了下嗓：“死者姓名鱸魚一號，身長約35公分，目前性別不明，生前無不良愛好，初步鑒定這是一起殺魚案，刀傷由上至下貫穿整條身體甚至被開膛破肚，看得出犯人手段極其殘忍，心理素質極高，木木，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季塵問完把目光轉向林漸

那人右手舉著刀，表情陰森森的，她說：“我覺得你說的對，犯人手段殘忍，心里素質極高。”

季塵一屁股在林漸旁邊坐下，他拉過另外那桶還活蹦亂跳著的魚：“木木！我幫你我幫你！”

林漸又往陸時的方向看了一眼，四目相對，兩人輕輕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