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廣州“護法”軍政府的演變及其立法概述（1917—1924年）

緒言 為什么要研究廣州“護法”軍政府法制建設

辛亥革命已屆百年，由南京臨時政府參議院制定、臨時大總統孫中山于1912年3月11日頒布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是資產階級民主主義思想在辛亥革命結出的豐碩成果，也是我國近代民主法制建設史上的重要里程碑。從此，民主共和國的觀念，逐步深入人心，誰想破壞《臨時約法》，妄圖恢復帝制，實行獨裁專制，必將被國人斥之為“獨夫”“民賊”。

孫中山在辛亥革命和“二次革命”失敗之后，并未停止斗爭，為了同盤踞北京的北洋軍閥政府相對抗，為了維護民國元年制定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在廣州曾以大元帥、大總統名義，建立了與北洋政府相對立的“護法”軍政府。但是，前兩次都由于單純依靠地方軍事實力派，最后以失敗告終。不過，那時孫中山以各種名義頒布的法律條令，卻與后來廣州、武漢國民政府制定的法律，存在極為密切的歷史關系。其中有些關于反對軍閥專制、保障人民自由權利的法規，具有鮮明的民主主義法制思想，所以到廣州、武漢國民政府時期，這些法律法規仍在繼續實施，故應作扼要闡述。

上世紀20年代前后，以孫中山為首領的廣州“護法”軍政府的法制建設，在中國近代法制史上，是一個承上啟下的重要發展階段。它上承辛亥革命南京臨時政府的法制建設成就，下接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廣州國民政府法律制度的新發展，處在一個從舊民主主義革命法制向新民主主義革命法制演變的過渡時期。

但是，過去對于這段歷史，卻很少有人問津。一方面由于政局動蕩，軍政府偏安一隅，存續時間不長，因而不被世人重視。另一方面，由于軍政府的歷史資料難以查尋，所以對其法制建設知之甚少。例如1981年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的《陸海軍大元帥大本營公報選編》，收入了1923年2月至1924年4月的部分公報，這是很難得的史料。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這一“公報選編”，對于許多重要法規條例，卻只列目錄，而略去條文，包括《內政部暫時視學規程》、《甄別律師委員會章程》、《商標條例及施行細則》、《權度檢定所暫行章程》、《陸海軍審計條例》等，皆以“略”字代之，真使人望“略”興嘆。近年來，筆者查到了全部《陸海軍大元帥大本營公報》和廣州出版的《國民政府公報》，以及其他相關史料，深感孫中山先生面對北洋軍閥的倒行逆施并未灰心，繼續以辛亥革命的積極成果——《中華民國臨時約法》作為旗幟，建立了廣州“護法”軍政府，并以民主、法制、人權為宗旨，宣布廢止了北洋軍閥政府制定的若干反動法律，擬制了有關建立革命法制、保障人權，以及支持工人運動的革命法規。這些都是中國近代法制史上不容忽視的歷史事實，它的歷史價值和政治意義，更不容低估。最后，盡管“護法運動”由于主客觀的種種原因而歸于失敗，但卻促使孫中山從失敗中吸取教訓。一方面，痛感一切軍閥政客的陰險與危害，必須與之進行不懈的斗爭。另一方面，從此起彼伏的工農運動中，看到了革命的希望和力量，毅然走上改組國民黨，建立國共合作的聯合政府，實行“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新道路。

對于廣州“護法”軍政府法制建設的研究，可以彌補中國近代法制史上的一項空白，這對于考察辛亥革命的深遠影響，全面了解中國近代法制史的發展脈絡，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和歷史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