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用沒用，拼拼湊湊，終于搞出一個看起來很重癥的病床。

沒法開展介入手術，厲風等人技術再專業，也無濟于事，能做的非常有限。

梁景拙趁三位專業人士原地打轉之時，走進病床，悄悄抓住芒達妻子的手臂。

靈氣侵入，閉眼細細感知。

靈氣穿過她身體里的不同組織時，他會感覺到微小卻很清晰的差異。骨骼、軟骨、肌肉、脂肪、血液等不同的介質，靈氣通過的震顫也不同。

根據厲風所說，心肌梗塞介入手術，一般都是在手臂肱動脈上切口塞入導管，然后順著血管延伸至堵塞點，將其疏通撐開，使血液重新貫通。

梁景拙的靈氣便如無形的導管，鉆入手臂動脈，逆流而上，經腋動脈、鎖骨下動脈、主動脈，來到了收縮泵血的左心房。

現在就該找導致心機梗塞的元兇：堵塞的冠狀動脈了。

冠狀動脈，是為心臟本體供血的管道，位于主動脈根部，是血液流出的第一分支。

當它被粥狀瘤和血栓堵塞后，心臟供血不足或無供血，導致心臟功能受損甚至停止泵血致人死亡—這便是心肌梗塞。

很快，梁景拙操縱靈氣找到了左右兩根冠狀動脈。

他一根一根進入感受有無堵塞，血液流速是否正常，終于第二根冠狀動脈上發現了堵塞點。

那里有血液回流現象，狹窄官腔被塞得只剩一條細縫，越過堵塞點的那一邊血液流量巨降，供血嚴重不足。

梁景拙剛要試著調動靈氣去挪動，就聽一陣喧嘩，睜眼一看，急忙松開芒達妻子的手。

芒達開著他的皮卡，匆匆趕到了醫院。發動機都沒熄火，他就跳下車，焦急中帶著懇求，向厲風確認著什么，

梁景拙不懂法語，也猜到芒達在問治療和危險之類的情況。

厲風一臉沉重，說的話讓芒達差點摔倒，幸好身后跟隨的年輕女孩扶了一把。

芒達甩開女孩的手，沖到病床前，凝望著面色蒼白，嘴唇發紫的女人，大聲呼喊，求救。

向厲風，向米尼奧，甚至是那個手足無措的護士。每一根稻草，他都抓了個遍，可惜稻草易得，能救命的難尋。

梁景拙看著悲慟的芒達，張了張嘴，又咽了下去，背負一個人的生命需要極大勇氣。

冒然提出，先不說眾人會不會信，萬一操縱失誤，導致大塊血栓脫落或者動脈壁破裂大出血，這后果不是他能承擔的。

“病人，現在情況如何？”梁景拙問一旁的厲風。兩人站在床尾，看著米尼奧安撫情緒激動的芒達。

“她梗塞加劇了！如果栓溶劑不能盡快生效，那她將面臨心力衰竭，血液循環障礙，引發多器官缺血缺氧，陷入休克，甚至死亡。”

“不能動手術嗎？你之前不是說除了微創導管介入，還可以開胸進行心臟搭橋嗎？”

“沒有CT，沒有血管造影機，沒有體外循環機，連堵塞點在哪兒都不能確認，如何開胸？”

梁景拙心說，你不知道問我啊！

可轉念一想，自己知道的只是靈氣挨個試出來的相對位置。對整個心臟并無完整認知，沒有參照，也就無法確定絕對位置。

就像沒看過自己所在區域地圖的小孩，他很清楚家去學校的路徑和距離，卻不能在地圖上找到它們的位置。

同樣的，他也只能用靈氣才能找到堵塞點，光用眼睛的話，挖出心臟，他也找不到。

梁景拙無言，希望溶栓劑有效吧？

“滴滴……”突然擺在病床旁的儀器發出一陣急促嗡鳴。

在場醫護人員，立刻上前，厲風更是一個健步跳上病床，瞬間開啟心肺復蘇術。

一陣雞飛狗跳，終于儀器圖像恢復正常。

梁景拙見此，心一橫，走向調整儀器的厲風。

“她這時怎么了？”

“心臟停跳休克，還好搶救回來了。”

“讓我試試！”

“什么？”

“我學過中醫，我想我能……”

“別開玩笑！”

要是從前信奉萬事隨緣的梁景拙，到這兒就完了，他不會強求。

現在的他，有了許多不同，隨性中多了一份堅韌；面對拒絕，不再滿不在乎，一味退讓。

“她活下來的機會有多大？”梁景拙高聲追問，看起來比芒達還要激動，引得眾人側目。

只有厲風能聽懂漢語，這問題當然是問他，但他無法給出答案，只能沉默。

休克隨著動脈堵塞時間的延長，隨時可能到來，下一次能否搶救回來，全看天命。

“你，你們現在還能為她做什么？”梁景拙虛點在場的兩位醫生，然后盯著厲風，頓了下道：“你們別無它法，請告訴芒達實情。我只需要半個小時，不用藥，不侵入身體，不會加重病情，一切維持原樣。給我半小時，讓我用中醫手法試試。”

厲風張嘴想要反駁，條件太差，醫生空有滿腹手段，什么都做不了。

米尼奧見家屬竟敢對醫生大叫，脾氣暴躁，此時又心急火燎的老頭，登時怒了。

他一指梁景拙，嘴里蹦出一句英語：“Get out！”

梁景拙聽懂了，并不理會，只是看著厲風。

芒達和一起來的男男女女，不明所以，望向梁景拙；又順著他的目光，齊齊看向厲風。

厲風皺眉看了眼梁景拙堅定神情，點了點頭，轉向眾人。

法語開始漫天飛舞，尤其是那個醫生老頭聲音最大，還時不時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梁景拙。

梁景拙有些不確定那眼神的含義，像是鄙夷，又像是同情。

這個法語“菜市場”，以芒達走到梁景拙身前，鄭重握手而告終。

“他說相信你，相信華夏的古老醫術，拜托你一定要救回他妻子。”厲風在一旁解釋，米尼奧醫生滿臉不信任，似乎在勸說另一些家屬阻止此事。

“好，你們先出去，給我一個安靜的環境！”梁景拙握著芒達的手，使勁搖了幾下，對厲風說道。

以厲風對中醫的了解，不吃藥無創口的中醫療法，無非就是推拿、熱敷等，用不著清空病房。

厲風略顯疑惑，還是給眾人進行了說明，大家猶疑著出了病房。尤不放心的米尼奧醫生，也被厲風拉出病房。

梁景拙見眾人都出去了，房門還被帶上，安下心來。

要讓人看見他聲稱的中醫療法，那還不得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