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鳳凰相逢
- 清兒奇遇記
- 凊書先生
- 5311字
- 2025-07-02 09:57:57
在一場熱鬧非凡的酒局之上,酒香四溢,杯盤交錯之聲不絕于耳。韓貞趁著酒興,帶著幾分好奇,微微探身,向身旁的楊倫發問:“楊大人吶,瞧您這滿心壯志,為啥偏想去軍中大展拳腳,在那繁華熱鬧的京師,達官貴人如同繁星般數不勝數,您為何偏偏選中了一個根基尚不穩固、權勢也不算高的人呢?這其中可有什么小九九?”
楊倫輕輕放下手中的酒杯,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篤定說道:“老兄有所不知啊。近日來,皇上頻繁差遣身邊的人到武選清吏司,要求搜集陽將軍的功績。從這一系列舉動不難看出,滿朝文武之中,若論能在千軍萬馬之中如入無人之境、獨來獨往的,恐怕也就只此一人了。再者說了,有皇上如此看重,這里面的門道,二位想必心里也都清楚,我也就不用再多說了吧!”
然而,楊倫正說著,突然隔壁房間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大聲說話聲,那聲音仿佛長了翅膀一般,瞬間傳遍了整個酒樓。楊倫頓時警覺起來,他擔心隔墻有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謹慎地住了口。三人也停下了手中的酒杯,靜靜地聆聽著。只聽得一個男人憤怒而又悲痛的聲音傳來:“這世道啊,真是不公到了極點!好人根本就沒有好報!那聲名遠揚的中原大俠陽文龍,家中一百多口人,全部都慘遭殺害,尸橫府中!”
這一番話如同重磅炸彈一般,在空氣中炸開。說完之后,隔壁房間突然沒了聲音,安靜得有些詭異。陽清兒猛地站起身來,臉上滿是震驚與憤怒,他幾步走到門口,向外張望。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正被店小二連拉帶拽地往樓下走去,那店小二一邊拉著,一邊不停地對著壯漢做著噓的手勢,示意他噤聲。不一會兒,兩人便出了酒樓的大門。
韓貞也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拉著陽清兒回到座位上。他滿臉疑惑地問道:“這陽文龍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讓你有這么大的反應?”
陽清兒緩緩坐定,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她沉聲說道:“陽文龍乃是當世人人敬仰的大俠,他府上能人異士云集,高手如云。能在他府上悄無聲息地將其全家滅門,這背后必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想必江湖又要因此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了。”
楊倫接過話茬,說道:“陽文龍這個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前些日子聽人說起過。只是,這件事太過離奇,查了許久,卻連一點點線索都找不到。凡是目睹了現場的人,都離奇地死去了。不過,民間盛傳,是逍遙觀的人將其滅門。”
“不可能!”陽清兒聽到這里,情緒有些激動,她霍然起身,雙手緊緊握拳。她大步走到桌前,拿起酒壺,將酒杯斟滿,然后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后,她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弄個真相大白!”
說完,陽清兒拂袖轉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朝著樓下走去。韓貞和楊倫見狀,趕緊起身跟上。韓貞一邊走,一邊對楊倫說道:“楊大人,改日您到府中找我便是。今日實在是有點急事,我得先行告辭了。”
楊倫微笑著點點頭,說道:“好,二位慢走啊。”
韓貞告別了楊倫,快步跟上陽清兒。他滿臉不解地問道:“將軍,今日您為何如此生氣?這陽文龍之事,雖說離奇,但也不至于讓您如此動怒啊。”
陽清兒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說道:“都督有所不知,陽文龍為人仗義疏財,武藝更是超群絕倫。就算逍遙觀傾巢而出,想要在不動聲色的情況下把他全府的人都殺死,也絕非易事。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
韓貞又問道:“將軍久居苦峪,那是一個遙遠而又艱苦的地方,怎么會對這中原武林之事如此感興趣呢?”
陽清兒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她緩緩說道:“陽文龍與我乃是故識,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一些誤會。這些誤會,一直像一根刺一樣扎在我心里,成為了我心中永遠無法解開的結。如今他遭遇如此慘禍,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管。”
陽清兒與韓貞一路上喝得暢快淋漓,但此刻卻因為陽文龍的事情,急急忙忙地趕回府中。他們的心中都充滿了疑惑和憤怒,想要盡快揭開這樁慘案背后的真相。
第二天,陽光剛剛灑在窗戶上,陽清兒還在睡夢中,就被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睡眼惺忪地起身,揉了揉眼睛,出門一看,只見管家已經笑容滿面地迎著宮里來的人走進了正堂。陽清兒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快步來到正堂。她微微彎腰,恭敬地說道:“不知公公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還望公公大人大量,海涵則個。”
那公公尖著嗓子,陰陽怪氣地說道:“好說,好說,咱家可不是那小氣的人。”
陽清兒趕緊附和道:“那是,那是。公公大人寬宏大量,天下皆知。”
“好了,咱們言歸正傳。”公公突然一改那陰陽怪氣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我是來傳旨的。”
陽清兒等人聽到這話,急忙跪下,恭恭敬敬地聽宣。公公清了清嗓子,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擢定國將軍陽清兒為湖廣都指揮使司都指揮同知,至兵部和禮部辦理相關手續后,即日啟程赴武昌府到任,以六個月為限,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齊聲高呼,聲音響徹整個正堂。山呼萬歲后,陽清兒起身,雙手接過圣旨。來宣旨的太監笑著說道:“將軍可是皇恩浩蕩啊,來京僅僅三日,便拿到了實缺,真是可喜可賀啊!”
宣旨太監把圣旨放在陽清兒手上,說了幾句客套話后便離開了。陽清兒看著手中的圣旨,心中卻有些五味雜陳。其實,她壓根都沒有想好要當官的事情,這突如其來的圣旨,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就在這時,韓貞來了。他知道了陽清兒的事情,微微一笑,說道:“這回可好了,您可以堂堂正正、真真切切地做將軍了。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啊。”
陽清兒謙虛地說道:“都督說笑了。我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實在不敢當此贊譽。”
韓貞接著說道:“僅僅三日啊,整個大武朝,有誰又能有你這等榮光呢?再說了,將軍您一心想回家鄉去看看,這不是正合您的心意嗎?”
陽清兒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都督真的是說笑了。這些都并非我本意,我只愿能騎上一匹千里馬,送我回到那魂牽夢繞的故鄉而已。什么將軍不將軍的,我本就不是做官的料。”
韓貞笑著拍了拍陽清兒的肩膀,說道:“好了,說那么多干嘛呢。您還是趕緊去兵部和禮部把文書和手續都辦了,然后去驛站看看您的南潭子弟吧!他們都在等著您呢。”
陽清兒和韓貞一起先到兵部,辦理湖廣指揮使司指揮同知的相關手續。在兵部里,官員們來來往往,文件堆積如山。陽清兒和韓貞穿梭其中,與各個部門的官員溝通、蓋章、簽字,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辦完了兵部的手續,他們又馬不停蹄地趕到禮部,辦理定國將軍的榮譽銜事宜。禮部里,禮儀繁瑣,規矩眾多,他們小心翼翼地按照要求完成了每一個步驟。
之后,他們便來到了驛站。南潭子弟們看到陽清兒來了,都非常高興,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原來,大家因為在關西這幾年,跟著陽清兒出生入死,立下了不少功勞,回來后都連升三級。有的人居然升到了百戶、千戶的職位,而且每人還賞銀百兩。這對于普通人家來說,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一筆巨款。還有就是,這些南潭子弟很多都被編入了陽清兒的親衛,他們將和陽清兒一起到武昌府赴任。因為之前跟著陽清兒都升了官,有了錢,所以大家都非常高興。他們都到兵部辦理了相關的手續和領取了相關文書,每個人都盼望著能早點回去,這樣就可以早點看到久違的家。
陽清兒看著大家興奮的樣子,心中也感到十分欣慰。他跟大伙說道:“大家明日就啟程。咱們一起奔赴新的征程。”然后,他告別了大家,獨自一人到京城逛了一逛。京城的街道上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各種店鋪琳瑯滿目,人來人往,熱鬧喧囂。陽清兒看著這世間少有的繁華大都市,心中感慨萬千。不知不覺,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便回到住處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陽清兒就起床了。他收拾好包袱,告別了府邸里面的所有人,然后直奔驛站而去。驛站里面的南潭子弟早就在等候了,他們精神抖擻,整裝待發。就在正準備出發的時候,韓貞騎著馬匆匆趕來了。陽清兒停了下來,看著韓貞。
韓貞說道:“此番是來與將軍道別的。將軍南下,而本督則要從返苦峪。不過你放心,很快我們又會見面的。”
陽清兒聽著,心中有些不解,但又不好細問,只是說道:“都督保重,我們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各自珍重。”韓貞說完,調轉馬頭,準備離開。陽清兒突然叫住了韓貞,說道:“都督此去,不知再見何日。我贈詩一首,權當做是留念吧。”
韓貞雙手作揖,說道:“貞,謝過將軍。”
陽清兒清了清嗓子,緩緩吟誦道:“烽煙玄甲貫虹屏,金刀劈雪連云塵。此去玉門君莫問,埋鏃沉鞍渡荊榛。銜悲獨進千山暗,踏破轅門萬壘平。愿得樓蘭摧盡日,馬放南山兩醉行。”
看著韓貞漸漸走遠,消失在視線中,陽清兒和大伙才出發。這一路,他們風餐露宿,日夜兼程,兩個多月后,才終于到了湖廣地界。
眼看就要到武昌府的時候,陽清兒對大家說道:“大家各自回家先探親吧,提前半個月到武昌集合。”
大家紛紛點頭,然后各自散去。看著大家離去的背影,陽清兒突然覺得孤零零的一個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悵。此時,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若淇的身影。六年前,他負了她,不知道她如今在何方?是否安好?想著想著,他的眼神變得愈發溫柔而又憂傷。而他的馬兒,仿佛懂得主人的心思一樣,慢悠悠地托著陽清兒往鳳凰山的方向走著。陽清兒也不勒馬,就順著它走。
不出十五日,陽清兒來到了鳳凰鎮。曾經,這里是一個繁華熱鬧的地方,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各種店鋪生意興隆。然而,如今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片破敗荒涼的景象。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街上徘徊,整個鎮子顯得冷冷清清。房屋大多殘破不堪,墻壁上爬滿了青苔,屋頂上的瓦片也殘缺不全。陽清兒看著這一切,心里難受極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逍遙觀的人曾經生活的地方,怎么會落得如此凄慘的地步呢?他顧不了多想,徑直朝著逍遙觀大殿走去。
大殿依然矗立在鳳凰之巔,雖然歷經歲月的滄桑,但它的輪廓依然清晰可見。然而,它卻沒有了往日的風采,沒有了往日那么多的守衛。曾經,這里是一片莊嚴肅穆、戒備森嚴的景象,而如今,只見到兩個頭戴斗笠、手持長劍的人。這兩人見到陽清兒到來,便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厲聲問道:“來者何人?”
“這里怎么會如此慘境?”陽清兒看到還有人攔住,不禁由心而出地發問。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悲痛,看著眼前破敗的大殿和這兩個守衛,心中五味雜陳。
顯然,這兩個是新人,他們并不認識陽清兒。或許是因為陽清兒在關西這六年,變化實在太大了吧,又或者是他們真的不認識。他們再次厲聲呵斥道:“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否則休怪我們手中長劍不長眼睛。”
陽清兒觸景生情,完全忘了前面的兩個人,口中喃喃說道:“一掠窮影神仙現,百年危峰鳳凰山。”
這兩個人聽了,好一陣懵,但他們還是堅持自己看守大殿的職責,厲聲呵斥道:“來人再不報名,休怪我等長劍不認人!”
陽清兒轉眼瞪了二人一眼,那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嚴。二人對視了一下,然后拿著劍朝陽清兒直刺而來。陽清兒迅速閃躲而過,那動作輕盈而又敏捷。二人見一招未中,又快速變換招式,再次攻向陽清兒。陽清兒看得出,他們使的是呼魂劍法的招式,但是二人招式并不熟練,應該是新練不久。陽清兒并沒有還手,只是一味地閃躲。
正在大殿里面休息的崔義正聽到外面的動靜,急忙出門查看。他看到這個熟悉的身形和身影,心中一驚,急忙叫停。那二人與陽清兒一道停手。崔義正看到是陽清兒,雖然多年未見,但陽清兒依然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比以前更黑、更加成熟了。崔義正非常興奮,這么多年來,他派了多少人打探陽清兒的消息,都杳無音信。他立馬雙手作揖行參拜禮,說道:“弟子崔義正拜見師叔。”
陽清兒看著崔義正,發現他這幾年消瘦了許多,老了許多,臉上也多了幾分滄桑。他連忙扶住崔義正,說道:“這些年,你蒼老了好多。不過,你還在,我就放心了。”
崔義正看著那兩個懵了的弟子,對他們說道:“還不快來拜見你們的祖師叔。”
那看守的二人更懵了,他們看著那么年輕的陽清兒,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又成了祖師叔。正當二人懵圈的時候,郭永富不知道從何冒了出來。他看到陽清兒,內心無比的激動,連忙說道:“弟子拜見師叔祖。”
這二人看到師傅都如此恭敬,立馬也跪下行禮,說道:“弟子拜見祖師叔。”
“大家都不用拘禮……”陽清兒對在場的人說道。
“師叔祖快跟我來,有一個人等了你很多年了。”郭永富不讓陽清兒說完,便急切地對陽清兒說道。
陽清兒跟著郭永富上到了逍遙居。到了觀前,郭永富先行告退了。陽清兒珊珊漫步地向前走,他的腳步很輕很慢。雖然他走得輕巧,但屋里的人卻已經聽到了聲音。一個溫柔而又熟悉的聲音從屋里傳了出來:“是誰在外面?”
“是我。”陽清兒聽到了久違的那個聲音,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慢吞吞地吐出了這兩個字,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是清兒嗎?”雖然只是兩個字,但是這聲音,對于屋里的人來說,太熟悉了,太久沒聽到了。那聲音中充滿了驚喜和期待。
觀門突然打開了,若淇推開大門,出現在陽清兒的面前。她看著陽清兒,眼中淚光點點,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六年多了,你都去哪兒了?怎么不回來找我。”
“師姐……”陽清兒心中有愧,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愧疚和思念。他安奈不住自己對若淇的思念之情,但此時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嘴唇動了動,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倒是若淇怕陽清兒為難,她溫柔地說道:“只要你回來就好。”
若淇說完,走到陽清兒的身前,一把抱住陽清兒,將頭靠在陽清兒的肩膀上。她緊緊地抱著他,仿佛害怕他再次消失一樣,輕聲說道:“回來就好,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了。”此時,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為他們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么安靜而又美好,仿佛時間都為他們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