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昨天冷雪柒回酒店后就帶著張繼開始研究資料。資料一部分是兩人收集的，一部分是昨天從警局帶回來的。

“靠，這些證據很詭異，但又說不出哪里有破綻。尤其向家的這位管家，總感覺他在誘導警察。”張繼直接摔了資料，站起身擼袖子，怒氣沖沖。

“我感覺跟你一樣。看來我們要搶警察飯碗了。”冷雪柒放下手里的資料，起身給他倒了杯水，“喝口水再罵。呵呵。”

兩人熬到半夜也沒找到一絲破綻，冷雪柒此時內心有些復雜。

“柒姐，你怎么還有心情開玩笑呢？”張繼接過水杯，皺著眉表示不滿。

“等等，你剛才說搶警察飯碗？你不會是想···我求你了，別折騰。”張繼靈光乍現，總算悟到冷雪柒話里的意思，五官擠到一起，一副想起痛苦記憶的樣子。

冷雪柒說的搶警察飯碗是去現場自己查，這是幾年前才頒布的新規定，換成以前，律師不屬于偵查人員，不能進入現場，證據很多時候是他人提供，多少會有些被動。

張繼剛進入律所的時候，冷雪柒帶著他跑過幾個現場，一開始他滿腔熱血，想要將自己那滿腔的愛與和平傳遞給他人。

之后，他被冷雪柒逼著當了幾次受害者，雖然次數不多，但每次都被折磨得夠嗆，然后，毫不意外的，他見識了冷雪柒的惡魔本性，再不想和她去現場。

冷雪柒很少會自己去現場，就連陳雪那個案子她也沒產生去現場的念頭，不湊巧的是張繼每次都撞上了，距離上一次去現場已有半年之久，張繼以為她已經忘了這茬。

誰知道······

這一波，猝不及防啊。

“你覺得這堆東西有用？”冷雪柒看他不僅皺了眉，居然還敢扶額，表情瞬間嚴肅不少。

“我······”張繼來不及結束自己豐富的內心活動，被冷雪柒的表情嚇得愣住了，他上一次見她這個表情，是在律所的全體會議上，一個實習助理自作主張，替帶自己的律師向當事人家屬做了承諾，被她當著全律所的人一頓批評，直接嚇哭了。

“這次，我不想上庭。”冷雪柒還是一副嚴肅樣，但語氣柔和了幾分。

“柒姐，你是想？”張繼猜測她想直接摘掉向斯旸的嫌疑。

他猜得不錯。

向斯旸剛滿十八歲不久，如果被起訴，哪怕最后被判無罪，他將會面臨什么樣的流言蜚語，無法預料，更何況冷雪柒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勝訴。

說是辯護律師，實際上這個名字要等檢方正式起訴向斯旸才用得上，但這一次，冷雪柒并不想用上。

“嗯。”

“明白了。”張繼嘴上說著同意，但心里卻不是那么回事，畢竟前幾次奔赴現場給他造成的陰影，還是挺大的。

“行了，眼睛都腫了，回去睡吧。明天再說。”冷雪柒看他一臉恐懼，有些無奈，只能打住剛才的話題。

張繼耷拉著頭，拖著腳，用及其緩慢的速度挪向門口。

“張繼。”張繼生無可戀的樣子，讓冷雪柒有些不忍，出聲叫住正準備開門的他，“放心，有徐思行呢。嗯哼。”說完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啊？”張繼愣了幾秒，“好的。”說完快速拉開門，逃似的出了冷雪柒房間，那樣子生怕慢一步她會改變主意。在心里默默給徐思行點了根蠟。

而此時徐思行正躺在床上思考人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算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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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行一大早就等在酒店樓下，這會兒正盯著電梯門發呆，酒店前臺還以為他在看自己，笑顏如花，正盡情散發自己的魅力。

冷雪柒剛出電梯就看見徐思行坐在休息區，裝作沒看到，朝門口去。

張繼也看見了，心里打鼓，一邊跟著冷雪柒，一邊偷偷瞄徐思行，生怕他不跟上，自己會成為今天的向超扮演者。

“小柒，等等我啊。我等了好久呢。”徐思行見冷雪柒看都沒看一眼自己，連忙起身追了上去。

“去哪里呀？”他湊到冷雪柒邊上，臉上帶著討好。

“你想去啊？”冷雪柒扭頭看他，挑了挑眉。

“當然，任你差遣。”徐思行快了兩步，擋在她面前，俯身看她。

“不后悔？”冷雪柒從他旁邊繞過去，繼續往前走。

“那必須的。”徐思行跟上她的腳步，伸手拽住她胳膊，拖著她向前，“先陪我吃個早餐，大早上就過來，餓死了。吃完飯，我給你做專職司機。”

冷雪柒無視了自己胳膊上的手，跟著徐思行上車。

張繼又在兩人的背后上演內心戲，一邊感嘆冷雪柒套路之深，一邊為徐思行祈禱。

早飯過后，徐思行載著她和張繼到一個垃圾場停下。

說是現場，但這里并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警方到現在還沒有找到第一現場，這里只是拋尸點。

根據法醫的鑒定報告，發現尸體時，向超已經死亡超過三十六小時。

“向超挺慘的，生前肯定沒想到自己會死于非命，還被拋在這么個地方。”徐思行一邊停車，一邊同情著向超。

“感覺兇手挺恨他的。”張繼想著有他在，自己不用折騰，開口接了他的話。

冷雪柒沒接他們的話，推開車門，抬腳下去了。

徐思行和張繼連忙跟上。

發現向超尸體的地方拉了警戒線，一走近就看見背對著三人蹲在地上的陳誠，W市公安局刑警隊隊長。

“冷律師？”陳誠聽見腳步聲扭頭看了一眼，驚訝于冷雪柒的出現。

“陳隊長，我們過來看看有什么線索。”冷雪柒上前，笑著說明來意。

“目前我們還沒有找到新的線索。”陳誠向她說明案件的進展情況。

“根據可察監控顯示，從向超死亡到尸體被發現，這段時間里，除了垃圾車，沒有其他車來過這里。”張繼翻著手上的資料，開口。

“也就是說，尸體是垃圾車運過來的。垃圾車這么大，除了流浪漢，一般不會有人過來，尸體被發現的幾率非常小。兇手選擇將尸體拋在這里是經過慎重考慮的啊。”徐思行接著他的話繼續。

“兩位分析得很有道理。”陳誠點頭同意，“我們排查了附近所有的監控，向超死亡到尸體被發現，這期間來過大大小小幾百輛垃圾車，另外，我們結合向超死亡當天的行程，當天運送路線和他最后行程有重合的垃圾車有十幾輛，垃圾裝車前都是經過分類的，況且裝車自動化，司機并不知道裝上車的都是什么東西，難以確定尸體運送過來的時間。

“向超最后出現，不是在向家嗎？”冷雪柒接過張繼手里的資料，翻看確定。

“不確定。”陳誠在她翻到那一頁之前，解答了她的疑問。

“根據向家保姆和管家的證詞，以及監控，向超當天提前回家，帶著向斯旸進了書房，沒多久就聽見爭吵聲，管家說上樓時看見兩人在吵架，然后向斯旸怒氣沖沖離開了向家。”陳誠大概說了一下情況，“兩人都表示向斯旸離開后就沒有再見到向超，不知道是否離開向家。”

“法院鑒定報告顯示，向超死于向斯旸離開向家兩小時后，這段時間向超沒出現在監控范圍內。”冷雪柒頓了頓，“對了，向家所在的小區應該沒有監控死角吧？”后面這句問的是陳誠。

“那片別墅區后側不遠處有一街道，比較荒涼，沒有監控，垃圾車一般從哪里……你覺得向家是案發現場？”陳誠覺得冷雪柒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

“嗯。”冷雪柒篤定的點了點頭，“我認為向超一直沒離開過向家，他沒必要從后街離開。”

“對。如果向家是案發現場，根據法醫的尸檢報告，向超雖然僅腹部被刺一刀，但傷口深度和長度導致其短時間內失血過多致死，他的死亡時間，是向斯旸離開向家兩小時到三小時之間……”張繼接著冷雪柒的話，打算一口氣說完心中所想。

“哎，等等，等等，這么一說，小旸哪里來的嫌疑啊？”徐思行打斷張繼的話，話是問的陳誠，目光卻在冷雪柒身上。

冷雪柒看向陳誠，示意他解答徐思行的疑問。

“向超死前曾與向斯旸發生爭執，他極大可能是向超死前見的最后一個人，加上向超死時他沒有不在場證明，我們才將他列為嫌疑人，而且如果我們到明天下午仍未找到新的證據，就會暫時放了他。”陳誠簡單說明原因。

“陳隊長，你們沒想過查一查向家？”冷雪柒皺了皺眉，不希望聽到肯定回答。

陳誠半響沒開口。

他面前的三人也沒開口，徐思行和張繼同時看向冷雪柒。

冷雪柒抬手看了看時間，打破了沉默，“既然刑警隊都不能在這里找到新線索，我們再留在這里也是徒勞。陳隊長，我們就先走了。”

“好。”陳誠沒有阻止三人，那樣子像是思考什么。

徐思行快步去開車，冷雪柒和張繼跟在后面。

“冷律師，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現在就去申請搜查令，帶人去向家。”三人沒走多遠，后面傳來陳誠的聲音。

“我替向斯旸謝謝你。”冷雪柒扭頭說完這句，沒再猶豫，快步走向徐思行的車。

待冷雪柒和張繼上車，徐思行便開車載著兩人離開，詢問兩人是否去吃飯。

冷雪柒和張繼欣然同意。

“張繼，想想辦法，看看下午能不能見一面向夫人。”車開了一半路，冷雪柒突然打斷和徐思行聊得正嗨的張繼。

她總覺得這位沒出現在故事里的向夫人很奇怪。

“張菲菲？”張繼見冷雪柒見張點頭才再次出聲，“明白。”

張繼說完后就低頭搗鼓手機，專心約人，三人直到到了餐廳也沒再聊起其他。

而徐思行因為陳誠的的在場也逃過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