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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燈會

  • 鎖長安
  • 竺樂
  • 4109字
  • 2019-07-08 20:10:16

宋雍之一路上宛如游山玩水,走走停停,什么都想看看,還一定要拖著厲止戈一起。

厲止戈這些年風(fēng)里雨里,什么人沒有見過,真沒見過這樣的人,縱他才智無雙,也拿宋雍之沒有辦法。

“余兄不是想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嗎,喏。”

厲止戈抬了抬眼皮,接過宋雍之手里的信,“監(jiān)軍?”

“正是。”宋雍之抿了口茶,不倫不類地半躺著,帶著得意的笑,“余兄是軍中之人,想必明白。”

厲止戈將信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多遍,拿信的手指把信捏得皺巴巴,“宋公子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青桑立國以來只有過四個監(jiān)軍,皆不得好死,下旨的三位皇帝也都昏庸無道,被當時有雄心的王爺取締。這是第五次。

“自然。本公子初來乍到,正好需要個人接引,余兄既是軍中的人,應(yīng)該不會拒絕吧。”

“不會。”

厲止戈將信還給宋雍之,面上鍍了層寒霜,信上的印璽不假,字雖非皇上親筆,但有印璽足夠。

皇上能下這樣的旨意,信由誰來寫不重要。

他知道里邊有蹊蹺,不該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朝里還是有幾位老臣的。他打量了宋雍之片刻,一字一頓開了口。

“若宋公子以一己之私開這樣的玩笑,后果怕你承受不起,這信我見了,便是厲家見了。”

“本公子有什么私心?”

“余某不知哪里入了公子的眼,還是公子對戰(zhàn)家有興趣?公子一人之興趣和邊境孰輕孰重?”

“依余兄所言,有了監(jiān)軍厲家就不守邊境了?”

“是。”

“余兄做得了主?這話傳出去……”

“余某只是傳達將軍的意思。”

宋雍之打了個哈欠,“余兄現(xiàn)在可是有把柄在本公子手上了。”

“余某一人之命,何足掛齒。”

宋雍之蹙了蹙眉,這法子雖不好,卻有效又好玩,哪知被一眼看破了。

他還是低估了厲止戈,能把厲止戈逼到這種程度的,究竟是什么?他面上不顯,漫不經(jīng)心換了個姿勢。

“和余兄開個玩笑,不過說不定哪天就成真了。余兄想必明白,敢把這玩意給本公子玩,惹出什么事無所謂。”

“宋公子死在邊境也無所謂?”

“看余兄嘍。”

厲止戈看他的眼神和看死人一樣,但是這人姓宋,只這個姓就不得不三思。

青桑皇室便是姓宋,有蓋著傳國印璽的白紙,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有恃無恐,不得不多想,不知道這個姓是真是假。

宋雍之等厲止戈的殺氣內(nèi)斂了,才不急不慢道:“玉縣盛產(chǎn)羊脂玉,本公子正好缺塊玉佩,去看看。”

金銀在外面應(yīng)了聲,心里犯起了嘀咕,公子這輩子缺過什么?世人都說人生在世不可能十全十美,但在公子這里可不是十全十美嗎?

厲止戈從八歲去了邊境,再沒有逛過街,街上的喧囂對他來說是致命的危險。

他看似平靜,實則渾身都繃著,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明知有人追殺,還這么大搖大擺,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宋一想引那些人出來,為了什么不得而知,肯定不是為了幫他除掉危險,宋一懶散不喜麻煩,斷不會做這樣的事。

現(xiàn)在不能讓人察覺厲止戈還在關(guān)外,必須要讓他們相信厲止戈已經(jīng)回京了,要在宋一把人引來之前動手。

厲止戈靜默地陪宋雍之胡鬧了八日,這日宋雍之聽說范陽城有燈會,讓金銀快馬加鞭趕了過去。

范陽城的燈會舉行的一點征兆沒有,卻人山人海,宋雍之手里把玩著一把折扇,這看看那看看,時不時調(diào)戲調(diào)戲小姑娘,活脫脫一個二世祖。

金銀習(xí)以為常護在他身旁,“好端端地怎么就有燈會了?”

“誰知道,有樂子就行。”

厲止戈逐漸放慢步子,看他們越走越遠,抓住人潮涌動的時機朝反方向走去,隱藏在人潮里。

宋雍之在賣風(fēng)車的地方挨個風(fēng)車看了會,“去客棧等我。”

“公子?”金銀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人潮里,急得跺腳。

厲止戈七拐八彎,繞著范陽城轉(zhuǎn)了兩圈才停在一座大氣的宅子外,李宅。他取出在小巷子里買的面具,戴在臉上。

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沒有后路了,一個人的安危和青桑的安危比起來不值一提,前方無論有什么他會抗下。

李宅外兩個看守的家丁還未出聲詢問就被兩支袖箭射殺了,厲止戈平靜地推門進去,仿佛是進了自己家。

發(fā)現(xiàn)他的人來不及出聲就已經(jīng)倒了,這樣的動靜還是被察覺了,院子里突然多了幾十人,厲止戈毫不意外,“就這么幾個人?”

“閣下是誰?”

回答的是厲止戈的劍,他沒有硬拼,只是在防守,圍攻的人攻勢越來越慘淡,很快倒了一地的人。

“你做了什么!”殺手話音剛落,已經(jīng)見不到厲止戈的人了。

只有暗處的宋雍之看清了厲止戈的動作,左手的暗器是淬了毒的。

厲止戈徑直去了后門,李開富帶著一群家眷還未趕過來,聽說就一個人闖進來,稍稍安了心。

李開富向來惜命,即使放心了還是想著逃命,慌慌張張走在前邊,半路遇上了厲止戈。

“你是誰!你怎么進來的!”

厲止戈隨手斬了沖過來的家丁,“誰動殺誰。”

沒有一點力度的話,帶著不容反抗的威懾,受到驚嚇的李開富不經(jīng)意和他對視上,那雙眼睛里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廝殺。

李開富失了力氣,跌坐在地上,“你……你……到底是誰?”

“厲止戈。”

“厲……”

李開富睜大了眼,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似乎遇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

“刺殺本將的時候倒不見你害怕。”

厲止戈摘了面具,容顏英俊,氣質(zhì)出塵,一雙眸子隱在黑暗里,殺氣盡斂。

“你……不可能!這……”

“報仇來找本將,別認錯人。”

厲止戈每一步都如地府的催命鐘,狠狠砸在李開富心頭。

“你不能!兒啊……”眼見身旁的人一個個被厲止戈斬殺,李開富魂都飛了,爬到厲止戈腳邊,額上磕出了血。

“厲將軍……厲將軍!都是小人一個人做的,和他們無關(guān)!厲將軍饒命……求厲將軍饒命!”

厲止戈無動于衷,一劍一人,逃跑的便一支袖箭射出。

李開富似乎想到了什么,連忙道:“小人什么都說!什么都說……”

“小人也是受人指使,是京城!小人被逼無奈啊……”

厲止戈擦了擦劍上的血,只剩李開富一個活口了。

“京城天高皇帝遠,本將威震邊境,在青桑一人之下,你不愿意做,誰逼得了你?”

“這……小人真的是被逼無奈,請厲將軍明查!”

“無非是本將動了你們的利益,一時腦熱,做了糊涂事。”

“是是是……是小人糊涂!厲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人這一次吧……”

“本將在邊境十四載,自認一心為國為民,沒有半分私心,所作所為皆對得起青桑和百姓。”

“紅湖商行能在關(guān)外經(jīng)營,本將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倘若本將不在了,誰能守邊境太平?”

“你們?yōu)橐患褐焦唇Y(jié)大麗,置本將于死地,做的時候就該想想后果。”

“是小人糊涂……”

李開富話未說完就不可置信地看著心口的劍,“厲……”

“你在京城的親族,本將會送他們和你團聚。”

“厲止戈……你不得好死……”

“邊境戰(zhàn)死將士的親人又有誰憐,我等用血肉鋪就的安寧,你們也配享受?”

厲止戈抽出劍,“滾出來!”此刻的他宛如立在千軍萬馬之前,氣勢盡顯,宋雍之被那一聲呵斥震得渾身顫了一下。

這才是真正的厲止戈吧,一身凌厲的殺伐之氣,不過一人,卻如大軍在其身后。

宋雍之突然起了個念頭,這是真正的厲止戈嗎?他來不及細想,呼吸都停了下來,厲止戈不可能發(fā)現(xiàn)他才對……

他還在打心理戰(zhàn),就見假山后走出個人,握劍的手顫得劇烈,低頭不敢直視厲止戈,走了幾步就撲通跪倒在地。

“將……軍……”

“本將手下可沒有軟骨頭。”

厲止戈剛走一步就聽那人帶著哭腔道:“屬下……屬下……愧對將軍。”

那人說著就自殺了,臨死前對厲止戈磕了個頭,“不敢臟了……將軍的手……”

厲止戈面無表情從他身旁走過,找到李開富的臥房,偽造了京城和李開富聯(lián)絡(luò)的書信,用紅湖商行特有的手段將信封好,放在李開富懷里。

李宅前院燃起了火,越燒越烈,帶著凄厲的哀嚎,在深沉的夜色里格外瘆人。

李宅的墻上多了個用鮮血繪制的圖案,是一個仿佛被血腥浸透的“厲”字。

厲止戈慢悠悠地繞到河邊,臉上覆著面具,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

宋雍之倚在不遠處的柳樹上,從那個背影里看到了無盡的悲寂,眼眶莫名其妙有些發(fā)熱。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分明什么都懂,卻活得這么累。有個恍惚中似乎從厲止戈身上看到了死氣,求死?不可能!

人群漸漸沸騰起來,一盞一盞孔明燈晃悠悠飄到天上,河里盞盞花燈搖曳,越來越多的人跪倒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詞。

厲止戈被人扯了扯袖子,垂眸看去,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眨著撲閃的眼睛看他,揪了揪手指,“叔……大哥哥……”

“你沒有花燈嗎?星兒分你一個。”

“多謝。”

厲止戈站了會見小女孩還在看他,或者說看著他手里的花燈。

“怎么?”

“大哥哥你不放嗎?不放就還給星兒吧。”

星兒接過花燈走了幾步又蹦回來,“還是大哥哥去吧,娘說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大哥哥要很誠心,要祈很多福。”

厲止戈聞言頓了頓步子,把花燈放在星兒手里,“去吧。”

“嗯?”

厲止戈看著天空沒有動,他自出生就沒有一點福分,能祈來的只有兇氣。

“求菩薩保佑,厲將軍早點好起來,星兒以后不貪玩了。”

稚嫩的童聲傳入耳中,厲止戈微怔,是他恍惚了吧。

“求菩薩保佑,厲將軍早日好起來,本公子一日不吃肉。”

厲止戈猛地握住劍,對上宋雍之吊兒郎當?shù)男δ槨?

宋雍之瞇了瞇眼,慵懶的嗓音在漫天明燈下格外浸了層撩人的意味,“呦,巧了,余兄也在?”

厲止戈看到宋雍之,一瞬間知道哪里不對了,所謂引暗中之人現(xiàn)身不過是宋雍之的障眼法。

真正的目的是讓他自以為如此,為了不暴露自己,主動去找追殺他的人。

他在李宅的所作所為都被看了去,竟一點沒有察覺,還被尾隨至今。

宋雍之不動聲色站在星兒身后,“余兄知道今日這燈會為何舉辦?”他不等厲止戈回答,摸了摸星兒的頭。

“小姑娘跟這個哥哥說說,今日是干什么的?”

“給厲將軍祈福。”

“哪個厲將軍?”

“就一個厲將軍。”

“厲止戈。”

“嗯嗯,就是給厲將軍祈福。”

那一聲厲止戈咬得很輕,卻字字清晰,厲止戈知道,那是在叫自己。

“本公子在街上打聽了,厲將軍中毒,昏迷不醒一個月了,百姓擔憂,思來想去只能想到這樣的法子,為他祈福。”

這是在風(fēng)車攤打聽出來的,唯一的感覺是除了厲止戈,再不會有人有這樣的殊榮,哪怕是青桑的皇帝。

厲止戈看了眼星兒不諳世事的眸子,里邊的光彩灼得他不忍再看,抬頭看著星光點點的夜空,眸里漸漸映出燈火的模樣。

“怎么,余兄不高興?要是我有這樣的待遇,樂也樂死了。”

“你想,就可。”

“余兄這評價著實是太高了。”

厲止戈看了眼宋雍之,拽著他領(lǐng)子把他拖進一條昏暗的巷子里,扔到地上。

“喂!厲兄算計我一次,我自然要找回場子,我們算是扯平了!”宋雍之連忙大喊,卻沒逃過被收拾的命運。

他自以為不錯的功夫在厲止戈眼里也就三腳貓,尚不值得入眼,令厲止戈意外的是,除了開始那聲喊叫,宋雍之連聲悶哼都沒有發(fā)出。

“再有下次,厲某不介意把你留在關(guān)外。”

宋雍之摸了摸嘴角的血跡,長這么大沒有人敢傷他,這唯一一個……他還真不能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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