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只不過是一轉頭的功夫，林綺就咚地一聲落了水。

“怎么回事？”白冰兮一愣，急忙跳水下去想要去救林綺。

在水中的林綺甚至連掙扎都沒有，水中鼓著細密的水泡，她像失去了意識，慢慢沉入水中。

白冰兮用力去拉她，可林綺的身子很重，沒有一點點回應。

在岸上的幾個人干著急：“怎么搞的，林綺怎么會忽然沒了意識？”

君樂行皺著眉：“這不對，這地方對我們都挺有裨益的，不可能是身體忽然出了什么問題吧？”

白冰兮把林綺拉起來向岸邊游，而此時，湖水中忽然有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那力量幾乎將她卷進去。

君樂行眼疾手快，急忙將手放進湖水，那水立刻受了她的操控，慢慢平息下來。

“林綺？林綺你怎么了？”幾個人把林綺按在地上，著急地搖著她。

林綺慢慢地睜開眼睛，想要說什么，可好像嗓子被什么東西阻擋住，發不出來任何話。

也就是在這時，水流慢慢旋轉而上，那水流凝聚成一個人形，他直盯著幾人，水流聚成的他居然慢慢吐出人言。

“進了這里的藥人，都得留下來為了藥池供給營養。”他的話沒什么波動，但這話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什么藥人。”君白一皺眉，“藥蠱和藥人可都是煉藥師的杰作，這里哪里有藥人？”

那水流凝成的空洞洞的眼睛直盯著林綺：“她，是我見過最完美的藥人了……快留下來，和我一起供給這藥池…”

“你說什么！”白冰琪怒喝一聲制止他。

所有人都被這話砸的一時愣住。

而這話也讓所有人心底一顫。

誰是藥人？

藥人可不是人啊？這玩意是煉藥師的杰作，是拿各種藥堆成的類人的藥蠱啊？怎么可能是林綺？怎么可能會是林綺？

那水流聚成的人慢慢疑惑起來：“可是她明明就是。”

僵持了一會，藥蠱好像也覺得無趣：“那我就不要她了，你們領著她走，我可不想讓藥人在我的池子里休養。”

“走。”白冰兮言簡意賅，一把抱起林綺就打算離開。

幾個人走出那地方的時候，眼神都是恍惚的。

林綺輕輕拉著白冰兮的袖子，她好像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白冰兮。我……我是藥人嗎。”

她的聲音很輕，軟軟糯糯的，就如同她一直那樣的輕軟。

這樣的一個人。

這樣的一個明媚燦爛活的無憂無慮的寶貝，怎么可能是被煉成的藥蠱呢。

她慢慢把頭埋在白冰兮懷里，就像是忽然明白了似的：“我對小時候的記憶很單薄。只是總是有一種熟悉的中藥味在我鼻翼飄著。”

“南宮復給我講是我身體不好，所以要吃好多好多好惡心的東西……我也在想自己到底會是什么病才會那么嚴重…可是……我怎么會是沒有生命的藥人呢…”

由各種仙草靈藥堆砌而成的，一個根本就不是人的怪物。

只是有人形，只是會講話，只是有靈智。

“林綺…”白冰兮不知如何安慰她。現在的她心里都很亂，更別提原本以為自己是人，作為一個真正的人活了如此久的林綺了……

她黑黝黝的眼睛里好像失去了什么神采，但她沒有哭，就像一直那樣，眼睫撲閃，慢慢露出一個可愛的小酒窩。

“你們不要難過啊，我都不是很難過。”她從白冰兮身上掙扎下來，卻發現自己站不穩，只能慢慢坐在地上。

“啊，對，我還記得自己一直想闖出一番天地讓師父看看我要比南宮復那家伙厲害多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腿，臉上的笑意卻一點點淡下去。

“可惜我只是南宮翎煉出來的藥蠱。他一直拘著我，是不是就是一直在打算讓我這輩子，都去做南宮復的藥人呢？”

“林綺你在說什么……”

“南宮復有了我，他以后就能功力大增，他就能在江湖上站穩腳跟，他就能成為最強的煉藥師…”林綺迷茫地看向天際，“所以這都算什么。”

原來你們的寵愛，都是因為我從來都不可能威脅到你們。都是因為我將會成為你變強路上最大的幫助……而不是，我是林綺。

“所以林綺算什么啊。是他們大發慈悲送給我的名字嘛。”林綺慢慢扯開嘴角，露出一個不怎么好看的微笑。

幾個人都有些不忍，都偏過頭去。

林綺忽然長嘆了一口氣。

“哈啊，藥人活不過二十五年的。好像是有這樣說的吧？現在這樣悲嘆也沒什么用，這樣吧，我去找找南宮復南宮翎，問問他們事情的緣由吧。”

說到底她還是林綺，還是那個無憂無慮不知艱苦心里只裝著一腔沒什么卵用的熱血的林綺。

她轉向莫殷之：“……莫神，能不能把我的腿先治好啊，我想回去看看。”

莫殷之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半晌道：“可。”

這里藥草氣味濃，莫殷之隨手一匯，就把那些藥草的靈力聚集在林綺的身體上。

林綺緩了一會，就感覺腿好受多了。

“唔，我還真的是藥人，真有趣。”

她自言自語了一會，和眾人告別：“我想回去看看，現在這修煉對我也沒用，你們在這里提升，我回去問問他們哈。”

眾人沒阻擋的住她。林綺召喚出隨身帶的劍，飛躍空中，隨便跳躍之后，便消失了身影。

在半空中的林綺慢慢抖著眼睫：“原來師父一直給我說修煉沒用的意思是這個啊…我還以為是說我天賦不夠努力不夠呢。”

其實我再怎么努力，在南宮翎眼里，不過也只是個藥人。

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沒什么用吧。畢竟我的存在，也只是像那個湖中的藥蠱一樣，給別人提升能力，洗滌骨髓。

如果，如果當年南宮翎不打算將她據為己有，把她的身份透出去…

“也許和那個湖中藥蠱早就齊名了呀哈哈。”她打趣一般笑著，可眼睛里含著的全是難過。

……

“林綺怎么沒隨你一塊回來。”南宮翎摸著手上金閃閃的戒指，有些不虞。

“…父親，她也長大了，總不能一直讓她待在這里被我們禁錮吧？”南宮復手上還是那個鎏金面具，他把玩著，似乎心不在焉。

“南宮復，我說過，林綺只能是我們家的人，無論如何。”南宮翎有些不高興，“我是不可能把她讓出去的。”

“…那也得她能看上我啊。”南宮復苦笑道。

“看得上看不上有什么區別。”南宮翎忽然沒頭沒尾地道，“你可，不許對她太過期待了，我說過，你未來會有很多女人，會有林綺，但不止林綺。懂嗎。”

南宮復不懂，但他還是輕微地皺眉，含糊地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