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眼見莫殷之手中的長劍舉起，心中暗道不妙。

一整個空間的風云壓地，洛神伸出手一揮，那驚天的風暴便在他身后聚集起來。

莫殷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此時山破洪流，巖漿灼人。莫殷之嗤笑一聲，他身后聚集起來的是足矣毀滅一整個城的火紅。

“刷！”

那劍鋒割開了洛神護身的風暴。

兩個人在空中幾聲碰撞，莫殷之一拍劍柄，整個地面的水流也忽然沖刷過來。

“去。”

莫殷之懶洋洋地，那水流瞬間聚集成冰刃，朝洛神砸了過去。

“當當當”幾聲嗡鳴，洛神護身的風暴應聲破碎。

“啊啊啊啊我不打了我不打了！你這崽種！小兔崽子！你想殺了我嗎你！？”洛神撕心裂肺。

莫殷之臉上里沒什么表情，那冰刃在空間化成水流，刷的一聲洗了洛神一身。

“小心眼，真是小心眼！”洛神氣的跳腳，痛苦地一抹臉：“我就知道我打不過你。”

白冰兮是真的看傻了。

這，就是莫神嗎。

可控凡間萬千元素，隨手揮來便是一山一城，穿山入海，風卷殘云，火燒連城。

莫神，到底是莫神。

他緩緩地落下來，把那柄劍一握，通體黑色的長劍就被銀白色的劍鞘包住了。

隨手一放，那柄長劍就被背在了身后。

他放的姿勢瀟灑，看到一臉怔愣的白冰兮后，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

莫殷之一癟嘴，幾步跑上去抱住白冰兮。

“小家伙……他欺負我……嗚嗚嗚。”

“……？”這個人在說什么鬼話？

洛神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臉皮厚如山的男人。

莫殷之倒是說的起勁，整張臉都埋在白冰兮的肩窩，還假惺惺地抽搐著嚶嚶嚶。

白冰兮這樣斜望過去，是莫殷之微微上挑的眼尾，還帶著點嫣紅，紫眸里盛著的卻是一點狡黠的笑意。

看白冰兮看自己，莫殷之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

“小家伙我好難受，這可得你好好安慰我一番我才能緩過勁來。”他聲音都在抖，好像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冰兮：“你怕蟲子啊。”

莫殷之身體一僵。

洛神冷嘲熱諷：“看到就跑，今天要不是你幫他，這會他已經跑回霽月巔了。”

莫殷之慢悠悠地抬起頭，下巴還嗑在白冰兮的肩膀。

“你活膩了？”聲音忽然帶了些涼意。

洛神滾動了一下喉結，假裝沒聽見一樣從身旁拿起酒壺抿了一口。

“哈哈，好酒，好酒啊！”

這個性格的莫殷之，給他幾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繼續作了。

畢竟他這種時候，殺人都不怎么眨眼睛。

但是他不甘心。

于是，

“哈哈哈，小姑娘啊，莫殷之那柄劍，可是一個女人給他送的啊。那女人天姿國色美若天賜，沒準現在莫殷之還念念不忘呢。”他語氣極度欠揍，也如愿以償地看見白冰兮背脊一僵。

然后連滾帶爬趁著莫殷之還沒聚起力量，撕開空間跑了。

“……殷之，他說的，是真的？”白冰兮喉頭有些艱澀。

莫殷之卻沒反駁，只是垂下眼睫：“是她非要祭我的劍，和我有什么關系？”

“這種事情又有什么？我現在連她的臉都記不清。”莫殷之莫名其妙地看著洛神離開的地方。

“……美若天賜？”

“應當是沒有我和梧念好看的吧？”莫殷之仔細想了想。

“唔。”

白冰兮心里倒是好受了些許。

可也莫名多了些失落。

對于莫神來說，萬千世界如過眼云煙，他能記得住誰呢。那個人用生命給他鑄劍，最終也只是他口中的一句：“和我有什么關系？”

真是足夠冷酷。

白冰兮變換了幾下嘴型，她說：“那我呢，殷之，你覺得我怎么樣啊。是不是你也記不住？”

莫殷之像聽到什么莫名其妙的話：“你怎么能一樣？你可是和我一樣萬年一得的靈爐體質啊。”

說到這，莫殷之及其眷戀地把手輕觸著白冰兮的眼瞼。

“啊啊，怎樣美麗的東西。你知道嗎，你浴在鮮血里，用手中的刀結束別人生命的時候，簡直……簡直是……”他手開始顫抖，“簡直是太美麗了。”

白冰兮本來被這樣捧著臉還有些不太好意思。聽到這些話，卻忽然感覺沒了力氣。

你，這樣，到底是算什么呢。

所以現在的你，到底是不是那個莫殷之呢。

她漾開一個苦笑。

白冰兮不愿看見他的眼睛，就只好低著頭。

所以她沒看到，那個人眼睛一瞬間清明。似乎是終于清醒。

然后他忽然說：“我等了你好多年。”

“嗯？”白冰兮沒懂。

“我一直在想，上天讓我活于世，是不是就會一直讓我等不到能陪我走下去的人。”

“不過上天待我寬厚。我遇了仁慈之主。”

他的眼神慢慢溫和下來。

“孤身千百年，還好上天讓你，來尋我了。”

白冰兮一下子意識到那個像孩子一樣的莫殷之已經消失了。

這個，才是她熟識的那個莫殷之。

她幾乎落下淚來。

“殷之，如果不能遇見你，這人間疾苦，就只是夢魘罷了。但現在，我不害怕它們了。”

“……因為他們都在幫我，幫我認識你，幫我熟識你。”

“我真是，得天獨厚呢。”

萬千神界畫卷，鳥雀啁啾，溪水潺潺。

是你，給我看的。

……

從洛神境回來。洛七夏就被安置在了白府休憩。

白家家大業大，多住一個人，也不算什么了的。

白冰琪看不順眼洛程煜，但還是耐著性子，和他一塊照看洛七夏。

洛七夏還沒回來的時候，白凰就跑進白府抓著白冰琪焦急地打聽消息。

“白冰兮呢？她怎么還不回來啊？”白凰連面紗都沒帶，赤著足從門口直沖進來。

她就像一個失去了自己寶貝的小孩子。

紅著眼捏白冰琪的衣角。

“她會不會有事？”

頭一偏便是風情萬種。

白凰的容貌驚艷了所有白府的人。

所以當她住在白府等人的時候，整個白府都頗有微詞：“什么人，居然擺這么大的譜子，讓這么好看的姑娘整日掛念著？”

洛七夏回來靜養幾日之后，有一日天空驟變，天空橫過一片光亮。

整個白府都驚呆了。

直到那符文懸在眾人頭頂，兩個謫仙人從那符文里走了出來。

眾人也沒回過神來。

白冰兮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這是哪啊殷之。”

“不知，但應該是洛七夏休養之地，她帶著通道，我們必然只能來和她相同的地方。”

白冰兮點了點頭，正要說什么，門里忽然走出一個身姿挺拔的小少爺：“娘娘娘！你快來，那幾個仙人落在這邊。”

他眉眼彎彎，看著便是受寵的孩子。

白冰兮忽然心中有一絲不詳的預感。

還未轉頭，她就聽見屋內有溫和的女聲：“阿覃，別調皮了。那是冰琪姐姐的朋友。”

她邁出門，和白冰兮對視一眼。

白冰兮心底瞬間沉入深淵。

居然，是。

莫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