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殷之在洛神境里亦步亦趨地走著。

洛神境最神奇的是中心的空中之閣，浮于半空，閣頂有一懸掛的長劍，通體發黑，四周靈力傾瀉而入，包裹著那柄劍。就好像貫在空中的明月。

他微微抬眸，冰冷的眸子染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莫殷之飛身上去，站在與那柄劍相平的地方，靈力漩渦造成的壓力吹得他衣服獵獵作響。

這種壓力，如果這里站的是個凡人，被卷入漩渦，肯定連渣都剩不下。

但他是莫神。

所以他僅僅不太舒服地蹙起眉頭，一把伸手握住了劍柄。

轟然，這空中之閣，就像失了依托一樣四散倒塌。

那柄長劍一入手，莫殷之眼睛中就瞬間劃過一絲血紅。

那蜂擁而來的古老悠長的記憶就宛若洪流一樣灌入他的腦海。

妖怪，魔獸，混沌初開。

尖嘶，痛呼，茍延殘喘。

這柄劍是他的一部分，他拿著這柄劍斬殺了無數，那些怨氣就像成了形，纏繞在劍梢，只要一碰，他的頭就疼痛不已。

唔，小家伙呢。

他腦子里閃過這句話，卻忽然清醒了不少。

“殷之？”

他身后有人疑惑地開口。

白冰兮有些緊張。因為莫殷之明顯……有些不大對勁。

她和洛神撕裂空間來這里，她就看到莫殷之手中握著一把通體發黑的長劍，那長劍卷著黑霧，看上去不怎么安全。

“白冰兮。”莫殷之幾乎是輕嘆了一聲。

白冰兮沒怎么猶豫地跑過去抱緊了莫殷之，翻手想要去拿他手中的劍。

莫殷之避開身體，她沒拿到。

“這東西，是不是讓你不大舒服，你快給我！”白冰兮有點著急了。

莫殷之臉色有些蒼白，他那宛若天賜的容貌，是個人都能看了都會覺得心疼。他低垂著眼睛，卷翹的睫毛宛若輕羽。

他用另一只玉雕一般的手指輕觸著白冰兮的臉頰。

“我沒事，你靠我近一點，我能舒服許多。”

白冰兮聽話地把莫殷之抱緊。

洛神：“這個老流氓說什么玩意，小姑娘抱一下你就好了？什么拙劣的演技，你這一招一千年前我就不用了。”

他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

莫殷之眼睛里還有驅不散的煩躁，他輕蹙眉頭，有些不怎么舒服地看向洛神。

“我有什么必要騙你？”

“……不是，我想知道什么原理啊。”洛神滿臉的疑惑，有些尷尬地摸頭。

“她和我一樣，是天生的靈力之爐。”莫神說了這一句話。也就不打算繼續說了。

洛神倒是啞巴了，張了幾下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小丫頭，雖說眼睛和莫神是真的像……但他也沒想到這方面。

靈力之爐，這是神賜的天賦，萬年挑一，當年莫殷之這種體質可讓他羨慕的要死，畢竟這狗東西吃飯睡覺都能漲修為，他每天兢兢業業，到了最后莫殷之也輕輕松松地把他打敗了繼承師父的衣缽。

他還記得自己氣的跳腳：“你這是命好！要是我有你這個天賦！我肯定比你強！”

然后他仍然記得他那個不通情趣，對人冷淡的師弟輕嗤一聲：“可惜你沒有。”

奇恥大辱啊。

這小子簡直欠抽。

洛神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耿耿于懷莫殷之拜師的時候，他怎么沒乘機多打打殷之。

畢竟，孩子大了，他就打不過了啊嗚嗚嗚嗚。

但是……正是這天賦太過罕見，莫殷之這么些年，一直都為此所困。

對靈力有極高的感受，對惡意也是。

他的頭痛就沒好過。

這個小丫頭，為什么完全沒有這種問題呢……不過她在莫殷之旁邊，兩鼎靈力之爐，靈力被濾的純凈，他也能稍微舒服一點。

而且這姑娘……也許不耐受那些惡念，真是難得。

莫殷之腦海里如大海呼嘯颶風撕扯的感覺平穩了許多。

他定定神，反手把白冰兮抱得更緊。

可他一分心，就忽然壓制不住那個人了。

他猛地閉眼，再次睜眼的時候，眼睛里就有了些若有若無的笑意。

“哈哈，月霄劍，我可算是拿到手了。”莫殷之忽然笑的開懷。

白冰兮一愣，趕緊猛地松手。

莫殷之不讓她放，按著她的腰往自己懷里帶。

“嗯？他就可以，為什么我不行？我也是莫殷之啊，我腦子現在也不怎么舒服，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我啊。”他不講道理，這會也不在意那把劍，干脆低頭把下巴磕在白冰兮腦袋上，想了想，又彎腰用自己冰涼的臉去蹭白冰兮的臉頰。

白冰兮整個都炸了。

“放放放開我！”

“欸，為什么要放？我也沒弄疼你啊？”他笑的戲謔。

“！？”洛神看到這驚天一幕，下意識地扶住了自己的下巴。

這純粹是換了一個人啊，怎么回事，小師弟守身如玉那么多年，終于變態啦？

他沉默了好一會，卻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扯開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莫神啊。”他歡快地叫了一聲。

莫殷之不大高興地抬起臉看他，但還是懶洋洋地：“什么事。”

洛神笑的逐漸變態。

他手上一亮。那只肥嘟嘟，活生生有一個成年男子身高的蟲皇就被丟了出來。

“莫神哪，你快看，這蟲子，多可愛。”

莫殷之一般這副性格的時候，沒什么人能讓他感興趣，但更加無所畏懼，憑著心情做事情，不計較什么后果。

所以他身體僵硬的時候，白冰兮還以為自己感覺錯了。

大蟲子痛苦地收縮了一下身體，滿是觸角的肚子就露在莫殷之面前。

莫殷之拉著白冰兮向后退了一步。

“蟲皇，上哪。”洛神笑吟吟。

莫殷之最怕蟲子，但是自從他變得和小大人一樣之后，他就再也不怎么躲了，甚是無趣。

但是天不絕他洛神，莫殷之這另一個性格，還是和當年一樣，甚至更加地，更加地怕蟲子。

莫殷之抓著白冰兮，整個人臉色發白。

“你你你離我遠一點！”

聲色俱厲，卻色力內斂。

莫名有些像炸毛威脅敵人的貓咪。

白冰兮心里默默一萌。

那蟲子身體一竄，就朝兩個人沖了過來，白冰兮手中聚起火焰，瞬間火苗卷了那只蟲子。

不過白冰兮也不怎么舒服。

畢竟這種蠕動柔軟的東西，沒幾個人能泰然處之。

莫神面上沒什么表情，手上一捏，那蟲子就被另一團火焰卷到身上。

洛神還來不及阻止，那蟲子就被燒成了渣。

莫殷之表情森寒。

“你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