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廳里，柔和的燈光把環境映襯得十分的浪漫。

文娟與史迪文在臨窗的位置上，面對面地坐著。

史迪文看著文娟拘謹的神情，不由地撲哧地一笑。

文娟抬頭望向他，不解地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快變成僵尸了。”

文娟一愣。

“別那么緊張，我只是單純地想請我吃頓飯，沒別的意思。”微頓，史迪文笑了笑，又補上一句：“至少今晚沒別的意思、”

文娟的怔愣加深了。對方的潛臺詞已經明白表示：今晚沒別的意思，以后就肯定有別的意思。

文娟回神，放下手里的餐具。

史迪文看向她，她的盤子里還有大半塊的牛排沒吃，“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合口味？”

文娟嘴剛張了張，不及發聲，他又緊張地道：“剛才我沒問你意見就直接交待服務人員下單，讓廚師把它弄五分熟。這確實是我的不周到，這牛排還見血，你肯定吃不慣。我讓他們再弄一個，又或者你想吃別的什么東西。你說，我馬上讓他們去換。”

“哦，不，不，不是的，”文娟連忙搖手，“我……我是吃飽了。”

“吃這么少？這牛排還剩下大半塊……”史迪文不覺皺了皺眉頭，眼里透出擔心的神色，“怪不得你這么瘦。”

文娟笑了笑，“沒辦法，我的食量大概早就形成本能。一個雙人滑的女伴體重可要控制好。要是女伴每增長一公斤的重量，男伴可就要增加多一倍的重量訓練哩。”

史迪文卻不在意地道：“那是你搭檔的事，我倒是寧愿你能多吃一點，重量重一點，這樣才健康。”

“話可不能這么說。雙人滑搭檔可是革命戰友的交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不相互合作，相互配合，相互遷就，在賽場上出糗的也有我一份。我可不想因為體重的關系，在冰面上摔了個四腳朝天，或他負荷不起我的重量，從他手上摔下來。”

“聽你這么一說，那……”史迪文與她相視，笑道：“你還是對你的男伴不放心啰？”

文娟微愣。

史迪文不待她開口，再度開口：“你跟張雍合作了這么久，你就真的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從他的手上摔下來？”

文娟頓時啞然，不由自主地扭頭，隔著一塊澈凈透明的窗戶玻璃望去。

外面的夜景格外的美麗。

透明的玻璃有他們的倒影。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疑困為難的神色，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輕輕地搖了搖頭，櫻唇微張，溫柔好聽的聲音便從她的嘴里傳出：“不會的！別人或許會，但是他不會的。”

“一回也沒有讓你摔下來過？”史迪文不相信，又似乎不甘心，一再地追問。

文娟沒有一絲猶豫地點下了頭，“沒有。”

“不可能！花滑看上去很美麗，但平時無論訓練或是比賽，運動員難免不會摔摔碰碰的，特別是雙人滑的女伴，她們是最危險的。這是我媽媽和奶奶告訴我的。她們也曾是雙人滑運動員。

文娟把頭轉了回來，正視著他，“哦？是嗎？”

史迪文點頭。

“雙人滑的女伴所承受的風險確實比單人滑的運動員要嚴重一些。因為涉及了拋跳，捻轉與托舉。我不能保證我們這些女伴一次也沒被自己的男伴摔過。其實我剛才說，張雍和一次也沒摔過我，有點兒言過其實。”

“我就知道！”史迪文喝了一口酒，得意地說。

文娟笑了笑：“我應該說，他盡他所能地做到他所能做到的一切，避免把我摔下。”

“那你跟他……到底是什么關系？”史迪文放下酒杯，上身朝著她更加的靠近她，以審神的目光迎上她的視線。

文娟愣了愣。

“你跟他是情侶嗎？”史迪文略有些咬牙切齒地問。

文娟不由地往后靠向椅背，與他拉開了距離。

“是嗎？”

文娟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抿了抿唇，低頭沉吟起來。

史迪文并沒有催促她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頭頂在看。

仿佛過了一世紀那么長，史迪文這才看到文娟慢慢地抬起了頭，對他輕聲說道：“我跟他的關系……有點兒復雜！”

這是一句包含了多重含義的話。有點兒復雜，這是一句大實話。也是她所能想到的一句話。

史迪文倒吸一口涼氣，“那這所謂的有點兒復雜指的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文娟不想撒謊，也沒辦法自欺欺人。尤其是在面對史迪文的時候，她更不想說出一些敷衍不負責任的話。因為史迪文是一個好男人，要是她心里沒有與張雍和那些過去的話，她一定會與他好好地發展一下。只是現實已經夠復雜了，何苦再讓一個無辜的男人傷心。

她微微一笑，非常老實地道：“我不知道！”

史迪文聳了聳肩，笑著問她：“那……要是我想追求你，我能榮幸地擁有這樣的機會嗎？”

文娟搖了搖頭：“別把崇拜當成了愛情！”

“嘿，我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好嗎？”史迪文不贊同地白了她一眼，“能清楚分辨什么叫崇拜，什么叫愛情。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哈哈哈，要是論起年紀，我還年長你兩年哩。”

“不好意思。那我向你道歉。”

史迪文哈哈一笑，“你又緊張了。我沒有怪你，我只是在說笑話。好了，不說了。你要是不想再吃這塊牛排，吃點水果吧。當運動員的，總不會連吃水果也有限制吧？”

邊說邊把一盆水果沙拉推到她的面前。

文娟微笑搖頭：“水果沙拉的漿汁也很容易讓人長體重的。”

史迪文頓時無奈，撫額長嘆。

“你們當運動員的，可真的不容易啊！”

“為了能延長自己的運動壽命，我不介意有這樣的那樣的限制。因為一分堅持，就有一分的收獲。你所承受的一切痛苦，上天能看到的，它不會虧待你的。”

“好，好，好。”史迪文笑道：“我明白了。那……我們回去？”

“嗯。”文娟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食物又開口道：“能不能請你跟服務人員說一下，給我拿兩個打包盒來。”

史迪文一愣，點頭微笑，便聽她的話招手讓服務人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