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繁華落盡心中淚

江南，清晨，臨江小鎮，長長的大街望不到盡頭，灰灰的黑云充滿了整個天空，細細的小雨伴隨著霧氣在小鎮上蕩漾，宛如薄薄的輕紗，隨風飄蕩，裊裊炊煙在屋頂開始升起，清風，小雨，薄霧，裊煙一切的一切井然而。繁華的小鎮已經有人開始了一天的生活，大街上星星點點，開始有人走動。

漫天小雨，霧氣彌漫，透過霧氣可以看到大街上有個模糊的影子在緩慢的移動，樣子很是憔悴，好像快要在霧氣中倒下，但又掙扎這走了過來，衣服已經漸濕，漆黑的衣服，憔悴的面容，沒有斗笠，沒有雨衣，長長的頭發在肩膀上飄動，眼睛也被擋住了。沉重的腳步，疲憊的身子，在長長的臨江大街上徐徐走來，走進才看到，衣服還帶有點點鮮紅的血跡，腳上沾有淤泥，濃濃的血氣撲鼻而來，與生俱來的恐懼感使得有幾個小商販避開了他，他卻好像一點都不在乎，也不關心，很快他便來到了一家饅頭店前，抬頭看著擺在外面的饅頭，這才發現這人竟有這樣一雙淡漠的眼睛，好像心中無視一切的存在，沒有一點生機，充滿了死亡的氣息，讓人心不由得顫抖，一個中年的男子真的不應該有這樣的眼睛，饅頭店的小二由于忙沒有這雙眼睛，看了很久，他開始動了一下，不是手，不是腳，卻是喉嚨在動，嘴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店小二轉過頭來才發現這雙眼睛盯著自己的饅頭，連忙的說道

“客…客官，您要點什么？”黑衣人沒有說話，抬起了手臂指了指饅頭。

“您要幾個？我給您裝好”店小二陡然道

“十個”黑衣人道，聲音冰而冷

“五文錢”說話時已經將裝好的饅頭遞過來了。

黑衣人看了看饅頭，又低下了頭，遺憾的說道“我沒有錢，”

然后毫不猶豫的轉身打算離開，店小二看見這個怪人，搖搖頭，拿著饅頭過來，拿起他的手，把饅頭塞給他，說道

“著，看你挺可憐的樣子，應該好幾天誒吃飯了，這幾個饅頭送給你吧，趕快吃吧，我也給我自己積點德，”

黑衣人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饅頭，又看了看給自己饅頭的店小二，把饅頭還給了店小二，道

“我沒錢，不可以吃你的饅頭”聲音很是冰冷，說著又把饅頭遞了過來，他第一次發現了普通人的生活是多么的辛苦，做一個普通人有多么的難，他的心本來已經快要死了，人也因該死了，為了一句諾言，他還活著，他突然發現生活其實很美好，不是除了打殺還是打殺，有許多善良的人，他們生活在底層是多么辛苦，卻是多么的快樂，他曾今視金錢如糞土，此時此刻才感覺到他這一輩子做錯了多少事，殺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是不該死的，他的手沾了多少無辜的鮮血，自己本來已是個死人卻還活著，有許多本該活著的人卻已經死了。

“不收呢的錢了，送給你的，看你已經很餓了，快吃吧，別讓老板發現了哦”

說著就又開始了叫賣，聲音不太大，但周圍的人都可以聽見，清脆而有力，黑衣人慢慢走到墻角邊坐下，打開了饅頭袋子，臟兮兮的手拿住饅頭的時候還在發抖，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哪里，也沒有人知道他已經幾天沒有吃飯了，更沒有人知道他經歷了什么事，他的整個人好像就是一個謎團，沒有名字，沒有朋友，沒有說笑，就像一塊寒冰，永遠的融化不了。每天就一直坐在墻角，即使別人給他幾個銅板，他都不看一眼，被幾個小乞丐搶跑了，別人開始叫他傻子，他也不在乎，也不與別人爭搶吃的，即使很餓也只吃一點點，就這樣連續過了五六天，當別人都快習慣了叫他傻子的時候，他卻走到店小二旁邊道

“謝謝你的饅頭，我叫顧河，我可以在這里幫你們做工嗎？每天只要兩個饅頭”聲音冷而顫抖，充滿了一種平靜，店小二一愣，道

“行倒是行，你會劈柴嗎？這店里只少一個劈柴的，我幫你問問老板。”

顧河沒有說話，拿起傍邊的斧子，輕輕一碰木頭，木頭好像有了活力，站了起來，斧頭從中間下去，不少一寸，也不多一寸，從正中間下去，圓圓木頭一劈為二，好犀利的一斧，從開始到結束眨眼功夫，顧河看都沒看一眼木頭，只是眼帶懇求的目光看著店小二，但同樣充滿了冰冷，店小二是個老實人，也是個心腸不錯的人，道

“我想老板會喜歡你的，我去問問他吧”這次顧說話了，但只說了一聲

“謝謝”店小二又說道

“對了顧大叔，我叫阿龍，大家都這樣叫我，你以后也這樣叫我吧”

顧河每天劈柴，挑水，基本不怎的和別人說話，阿龍對他也很好，有時給他送點雞湯，有時給他送點菜，生活就這樣平靜下來，但是顧河是個不喜歡多說話的人，尤其是對于他的過去，仿佛他很不愿意說，也就漸漸沒人問了。就這樣他就成了臨江小鎮的一個雜工，老板也是個爽快的人，每月給顧河三十個銅板，店里的人不太多，就幾個雜工，對顧河和阿龍都很好，因為老板叫李玉林，所以便起名叫玉林饅頭店，玉林饅頭店里都是年輕人，一個叫小羅，一個叫小虎，還有一個叫老五，歲數稍年長點，大家都是勤快的人，一天嘻嘻哈哈就過，不是很清閑，卻很快樂，店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臨江小鎮晚上很寧靜，晚上很少人有人走動，夜已經很深了，淡淡的月光灑進了顧河的柴房，宛若冰霜般寒寂，顧河抬頭仰視明月，心中充滿了悲傷，眼眸閃爍著光芒，還在幾個月前，他的生活，他的妻子，是多么的親切，他有著無數的榮譽，有著萬人仰望的光芒，就像這天空中的明月，世間真情，小樓春風，宛若紙屑般飄散了，曾經的輝煌，曾經的歲月，曾經的那個她現在在何處？有誰知道他心中的迷茫，又有誰了解他肩負著多大的壓力，就好像黑暗的深淵處九重魔鎖住了他的心，心在滴血，他甚至可以聽見自己心滴血的聲音。一點一滴的，明月漸漸躲進進了云中，仿佛被這滴血生嚇著了，繁華的過去，心中的淚。自從他練了慈悲賦上的武學以后，一個個離奇的遭遇，一件件疑幻的心事，背后到底隱藏著多大的秘密，到底是誰操縱這個陰謀，他一無所知，仿佛就像有人專門給自己設計好的棋局，充滿了玄奧。

顧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屏住了呼吸，擦干了眼角的淚水，觸摸著眼角的皺紋，想想十幾天年的江湖生活，到頭來一無所有，只留給自己遺憾，留給自己的悲傷，冰冷的手指在發抖，每次想起這些心痛的事，冰冷的手指就有一種沖動，想殺人，殺人對他來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控制不自己的欲望，就像一個幾年沒有碰過女人的男人見了赤裸女人的欲望，忍不住便要撲過去，他忍著，用自己堅強的意志控制著自己，硬是把自己殺意深深的壓了下去，這幾天的平靜生活使他幾乎忘記了那種永恒的悲痛，善良勤勞的人們使他漸漸的改變了自己的身份。

走出柴房，看著滿天星光璀璨，流星劃過的天空，才慢慢的發現自己已經冷汗直流，濕遍了全身，心中不經自我安慰，好險啊，若不是阿龍和小虎他們這幾天對自己的善良慈悲的胸懷，若不是自己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真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結果，善良慈悲可以改變一個人命運的，以前的是是非非，他都不想管了，因為他知道，其實這里有許多美好東西值得自己去珍惜，武功名譽權利對他來說都是過眼浮云，只是他明白的太晚，碧羅已經離他而去，再也回不來了，但他任然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情景。

陽春三月，碧水東流，微風拂面，花香四濺，西湖之上，小舟緩緩駛來，舟上兩三人，小小的窗花下面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自己，自己當時一時冥教最年輕的護教法王，也是跟隨教主恇天應南征北戰唯一還幸存著的人，多少次臨危受命，救主于危難之間，為冥教的創教立下了汗馬功勞，其實自己早已發現小舟上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看，誤以為是鬼谷之人，遂一招拆破舟頂，竟發現是個美若天仙的年輕女子，動人的羅衣裙隨風翩翩起舞，本想憑借自己的輕功拉她上岸，卻不知怎的一時失了神，忘記了自己在空中，丹田處功力一散，怎奈兩人雙雙落水，弄得一身污泥，碧羅自此便跟定了自己。多少次碧羅為自己包扎傷口，多少次為自己死里逃生而落淚，多少次勸自己脫離冥教，都怨自己，為什么那么愛名譽，為什么那么愛權利，而如今她走了，走的很伊然，眼角還帶著微笑，他也脫離了冥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還清晰的記得最后一次碧羅看的自己的眼光，晶瑩的淚花飄落了，遷細的手指凍結了，朦朦朧朧的江南煙雨開始下了，青龍棧尸骨成堆，斷肢和碧雨混在一起，血紅的雨水從青龍棧口流了出來，順著小溪流進了大河中滾滾而逝。

微冷的月光消散了，顧河回到柴房已是深夜，擦干自己眼角的淚水躺了下來，冰冷的床板使他疲憊的身子一會便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