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雍和調(diào)整好坐椅，讓自己坐直，雙手抹一把臉后看表。

原來現(xiàn)在才飛行了五個小時候左右，離到達目的地的時間還遠著呢。

隊里為他們所訂的座位是經(jīng)濟艙。但是張雍和卻在候機的時候，借故走開，瞞著她悄悄地給他倆升了商務(wù)艙。

本來他想直接升至特等艙的，不過考慮到要是這么做，文娟難免產(chǎn)生懷疑，要是一根筋的她想到是他的安排，肯定會拒絕。

所以他只是換成商務(wù)艙，并且特地交待空乘人員，他們上機后解釋為由于航空公司座位安排的問題，可免費為他們升艙。

預(yù)售機票，對乘客估量不準，相同的機位被占，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文娟也就沒多懷疑，不過卻感到自己非常的幸運。

張雍和再度扭頭望向隔壁。昏沉的燈光下，文娟睡得很香甜。

想起上飛機后，她被空乘人員引領(lǐng)到商務(wù)艙的座位上。坐下的時候自言自語地喃喃：“想不到這回出來這么的幸運。”

被張雍和聽到了，他當然沒說話，當時只是笑了笑。

睡夢里的她，恬靜安詳。清醒的時候，面對他一直掛在臉上淡漠疏離的神情，此刻蕩然無存。

他的手肘支在椅臂上，手托著下巴，定定地看著沉睡中的她。

那么一刻，他的回憶好像回到了過去。

記得以前出國比賽，他們搭乘的是經(jīng)濟艙。

那里的座位不及這里寬敞舒服，但兩個人肩并肩地坐著，她要是累了，或者睡著了，就會很自然地把頭靠到他的肩上。

從很小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相互依靠，度過了童年，走過了少年，慢慢地來到了青年。

回憶的列車往后倒，眼前出現(xiàn)了當年還是小孩子的文娟。訓練館里，怯生生的她，清秀的樊清，還有高傲的林麗麗跟在林文遠的身后，走了進來。

“雍和，路明，教練來了。嘿，還帶了兩個陌生的小妹妹。”濃眉大眼的李泳虞瞄了一下大門的方向，朝著正在練體能的張雍和，還有另一個男孩路明喊。三個男孩子都認識林麗麗，所以眼光就直往文娟與樊清那掃來掃去的。

張雍和望過去。當時十歲的他發(fā)誓，‘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感覺這兩個陌生的小妹妹真的沒什么特別的。

“你們說，她們是教練找來跟咱們配對的嗎？”路明悄悄地問他們。

李泳虞說：“應(yīng)該是。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讓林麗麗跟我搭檔。她這種公主病晚期，我可受不了。”

路明嘿嘿一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林麗麗的底子好，除了雍和，她還瞧不上咱倆。”一邊說，一邊眨著促狹的目光望向張雍和。

張雍和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跟誰不是做搭檔？反正不要拖他后腿就行了。不過真的要跟林麗麗合作嘛……

他也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人確實有點兒麻煩。

林文遠讓三個小姑娘下冰，各自表演一段，看看她們的基礎(chǔ)如何。

林麗麗首先上場。對于她，場上的小男孩都不陌生，知道她就是林文遠的女兒。

家學淵源，基本功自然是好的。林麗麗的一番表演得到很多人的鼓掌。林文遠雖然沒什么特別的表示，但從他不斷點頭的動作可以看出，他也十分滿意女兒的表現(xiàn)。

接著是樊清上場。靈敏的肢體舒展，各個技術(shù)動作也完成的可圈可點。

最后就是文娟了。不過你要是以為當時的她也好像現(xiàn)在一樣出類拔萃的話，那你就錯了。

在一幫神情俊逸的孩子當中，又瘦又矮的她仿佛就是一只丑小鴨，與他們顯得格格不入。

張雍和看著她在冰面上笨拙地滑行。在他的眼里，那算什么滑行，頂多也只是剛學會滑冰的程度而已。

“文靜，快做動作！”林文遠在場邊不耐煩地喊。

滑行也只能算勉強可以的丑小鴨，怎能做出那些花滑的專業(yè)標準的動作？

文娟頓時憋紅了小臉，小手在身前絞著，緊張而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

林麗麗一臉看不起她的神情，斜眼瞄著她。

嘆了一聲，林文遠搖了搖頭，沉聲地吩咐：“你們先自己練著。”

說罷，他轉(zhuǎn)身走出冰場。透過玻璃窗，他們看見他跟一個憔悴的中年女人在說話。女人不斷地說著，臉上帶著哀求的可憐神情，而他卻為難地不斷地搖頭。

林麗麗跟張雍和，李泳虞，路明本來就認識的。父親一離開，她就自動自發(fā)地過去他們那兒。不過她對李泳虞和路明是愛理不理的，對張雍和卻十分的熱情，不斷地逗他說話。

張雍和卻沒怎么搭理她，只是繼續(xù)練體能，眼睛不時地瞟到冰面上，偶爾地望一下那只丑小鴨。

樊清不認識場上這幫男孩子，只有她跟文娟站在一起。她活潑健談，不像林麗麗那般的目空一切。看著文娟孤零零地站在那兒怪可憐的。于是樊清首先向文娟伸出雙手，自我介紹。

過了不久，場外的林文遠回來了。他對文娟說：“文娟，你媽在外面等你，去找她吧。”

抬起怯生生的小臉，文娟水汪汪的大眼睛布滿失望。她猜自己這次的面試失敗了。

跟樊清道了再見，她穿著不太合腳的冰鞋，套上冰刀保護套，走出冰場。

張雍和以為她這一走，就不會再看到這只丑小鴨了。畢竟她的這種根本不可以說會滑冰的程度，是不可能留下的。

可是，他的估計錯了。過了不到二十分鐘，文娟又回到了冰場里，自始便一直低著頭站在林文遠的身邊。

林文遠拍了拍手，讓三個男孩子過來，跟三個女孩子站在一排。

瞇著眼，皺著眉，他仔細地打量著面前的六個孩子。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對李泳虞和樊清說：“李泳虞，樊清，以后你倆搭檔合作。你們的基礎(chǔ)都不錯，程度相當，配合起來應(yīng)該可以的，先練練，看習慣不。”

李泳虞當即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完了，林文遠轉(zhuǎn)向張雍和與林麗麗，“你們……”

“老師，”不等教練說下去，張雍和卻突然舉起手打斷了林文遠，指向文娟問：“她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