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時間轉眼來到三月。

青州，每當夜幕降臨，城門也隨之關閉，出入必須要有手令。

它來自城主府或者統領府。

一支小隊悄悄出城，往墨州去。

他們帶著肖懷玉的命令。

半小時后，又一支小隊悄悄出城，也往墨州去。

他們是鄧起的部下。

兩只小隊保持一段距離，半個月后，依次到達目的地。

第一支小隊立即行動，圍繞倒塌的高塔搜索。

大約半天的細致翻找，碎石之中翻出一個黑色長條形木盒，木盒打開，里面裝著一張圖紙。

如果姜有道或者易得失在此，他們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一份陣法圖紙。

第一支小隊滿意離開。

第二支小隊圍觀全程之后，也滿意離開。

又半個月，青州，統領府。

“好你個肖懷玉”

鄧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說道。

他派出去的小隊已經歸來。

當初肖懷玉聽到墨州淪陷的消息，第一時間問的不是戰況，而是高塔的情況。

“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高塔是城主府所在地，東西一定跟城防或者城主之位有關。

墨州是統一的中央集權，城主既管軍事也管行政。

他的人并沒有看到木盒里裝的東西。

“該死的齊方”

當了兩年的虛銜，加上外城人的身份，墨州的許多秘密對他大門緊閉。

有些鄧起本該知道的事情，例如墨州城內有一處礦藏，由于齊方的疏忽，自然而然地把他排除在外。

也不怪齊方，很少有主人會在意他的狗是否知道的足夠多。

四月中旬，耀州宣布把墨州舊址劃入轄區。

那天，青州城主肖懷玉接連摔壞三個茶杯，鄧起幸災樂禍之余心里默默打起小算盤。

隨后，青州宣稱鄧起統領才是守衛墨州最后的守將，墨州理應劃入青州的轄區。

耀州大罵青州不要臉。

追根溯源，當今的耀州當權人還是曾經的墨州城主，鄧起一個墨州守將算個屁。

往后的日子里，雙方你來我往的打嘴仗，誰也沒有動手拿地盤的意思。

墨州雖毀，仍盤踞著數萬魔獸，誰先出手，誰就要吃啞巴虧。

六月，第二軍統領張遠山到達青州，同行的還有千相一。

千月樓，青州數一數二的酒樓，肖懷玉在此宴請賓客。

“遠山兄，別來無恙”

張遠山，曾經的青州統領。

墨州還在的時候，兩城經常組織練兵，青州派出張遠山，墨州派出肖懷玉，兩人既是對手也是朋友。

“懷玉兄，健朗依舊”

肖懷玉曾是讀書人，后來機緣巧合之下，入了修行，上過防線，屢立戰功，他沒有墨州人天生的壯碩身材，中等個子，文質彬彬，脫了身上的軍裝，活脫一個文人。

張遠山常拿他的身材開玩笑，說他弱不經風。

千相一站在張遠山身后，這種場面，他的職位沒有說話的權力，卻必須在場。

這次任務，他扮演一個監察的角色。

張遠山和肖懷玉有舊，這種關系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兄弟，此來何為？”

張遠山沒帶兵，一行十幾人的隊伍。

青、耀兩州交惡，千絕城這個時候派人來，很大的幾率是為了這件事。

“勸你裁軍”

千絕城從不插手城池政權更迭，但是絕不允許內耗。

耀州可以繼承墨州的兵力數量，青州不可以，就算青州兵力的巔峰時期，也不過兩萬之眾。

現在，青州有四萬人，青州、耀州和千絕城隱約成三足鼎立之勢。

這種情況是不被允許的。

“兄弟，可在說笑？”

鄧起沒來之前，肖懷玉完全不用考慮千絕城會找上他。

鄧起來了之后，這裁軍的命令，到底是裁他還是裁鄧起？

不管是他還是鄧起，都不會乖乖等著被裁。

“不，你沒得選”

千絕城聯合耀州，兩城聯軍已經整合完畢。

張遠山來打頭陣，也探口風。

“千絕城選了誰？”

張遠山敢來，自然有后手。

他太熟悉這位老對手了。

張遠山指著肖懷玉。

肖懷玉不茍言笑，此時一改常態，輕聲笑道：“我？”

房間內一時寂靜無聲，燈火的映照下，張遠山的影子像一頭熊，熊張牙舞爪，咧嘴呲牙，攻擊性十足；肖懷玉的影子像一頭狼，狼冷靜、專注，伺機而動，面對擁有壓倒性力量的對手，沒有絲毫慌張。

熊動了。

它的攻勢密不透風，每一次都能在狼身上加一條新的傷痕，狼節節敗退，戰意不減。

狼被逼到角落，等待它的將是熊蓄勢待發的一擊。

熊爪落下，準確無誤，它甚至沒來得及哀嚎，便散去身軀，熊勝了。

它揮爪高呼，慶賀勝利。

這時，陰影里跑出一群狼，他們仿佛是一群餓極的猛獸，僅一會的功夫，便把熊撕碎，勝利易手。

哈哈哈哈....

房間里突然響起笑聲，有張遠山的聲音，也有肖懷玉的聲音，沉浸在幻想中的千相一被拉回現實。

“千絕城讓你選”

張遠山顯得放松很多，從一開始的平靜、嚴肅，再到后來的放松，他仿佛經歷了一場戰斗。

結局是喜聞樂見的打平。

......

千相一在青州呆了三天，期間，張遠山也找鄧起來了一場“友好”的交談。

相對于老相識、老朋友的酒桌較量，鄧起則接了一場一對一的決斗。

初入五氣貫通的鄧起自然不是張遠山的對手，挨了一頓揍，算是結下了男人之間的友誼。

張遠山讓肖懷玉選裁軍對象，變相地給肖懷玉和鄧起制造矛盾。

張遠山告訴鄧起要裁軍的消息，則是對癥下藥，以鄧起多疑的性格，絕不會坐以待斃。

只要青州的兩頭狼不和，他們便組織不起一群狼的力量。

這便是千絕城的對策。

肖懷玉和鄧起的明爭暗斗持續到年末，不得結果，于是雙方協商，共赴千絕城，一探究竟。

這半年時間，耀州也沒閑著，一層一層消滅盤踞墨州的魔獸，墨州的歸屬問題似乎逐漸明朗。

一月，人類區域放假，少數人加班。

二月，肖懷玉和鄧起到達千絕城，人類聯盟以政務繁忙為由，拒絕接見兩人。

此時，耀州駐扎墨州的消息傳到兩人的耳朵里，他們這才明白，上當了。

如果有了共同的敵人，擁有矛盾的雙方也能立刻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肖懷玉和鄧起握手言和。

他們擁有共同的敵人，現在也擁有共同的利益。

肖懷玉把黑色長條盒子的秘密和盤托出。

一九三五年三月，千絕城宣布啟動重建計劃，墨州、平州和防線都在計劃內，同時新的安全交通網絡將鋪設至防線三大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