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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程門遺孤

  • 絕色雙星
  • 煜霖kk
  • 3118字
  • 2019-07-08 23:22:58

等“一”的身形全部消失在火光里,豫朱終于堅持不住,倒在了程知雨的懷里。

“朱兒,朱兒……”程知雨搖晃她。

“別晃……這攝魂鈴反噬太大了……不過它對越厲害的人越克制……咳、咳咳……”咳出的血染紅了前襟。“天水……天水和星河還在屋里……”

眾人趕緊跑進屋內。木質屋梁已經火光里岌岌可危。

一個女孩沖上來,撲進程知雨抱著的豫朱懷里。

“星河……”豫朱喚她,一手摸著她的臉,一邊看向屋內。

屋子里還坐著一模一樣的另一個女孩,沒有哭也沒有鬧,端正的跪坐在一旁。

這兩個女孩就是程知雨的雙胞胎閨女——天水和星河。當年程知雨為了尋找振興程門(拔出妄規劍)的秘密,遍訪天下。正當他游蕩數年未果,垂頭喪氣,正覺得人生縹緲無味、自己無用至極,甚至升起一走了之念頭,遇到了四處游玩的少女豫朱。

當時,程知雨連收家里十二封傳信未回,于一葉扁舟泛于洞庭湖上。時值午夜,湖面上升起陣陣團霧,連接迷蒙月色下云團的剪影,像山川一般連綿不絕。程知雨望著天上星空,感慨宇宙之浩渺,人生之渺小。

突然遠處傳來清脆的鈴鐺聲,豫朱搖船駛入,船頭的油燈成為照亮程知雨之后幾十年人生的燈塔。

得償所愿之后,程知雨躺在船板上。

夜風吹涼肌膚,江水搖曳耳旁,星光搖蕩于夜空之上。

他喃喃而出了一句古人詩句: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這便是天水和星河名字的由來。

可惜豫朱性格倔強,不愿與他共度程門內循規蹈矩的生活,這才有了兩姐妹天各一方的成長經歷。

程知雨也曾幻想過無數次,萬萬沒想到再見會是這么一個結局。

星河貪戀在母親懷里,發出嬌嫩而柔弱的啜泣聲,相比之下天水隱忍而端莊的跪坐在那里,但細心也能看出,她小小的脊背顫抖著……

“門主,時間不多了,現在怎么辦!”程如冰道。

“我有個辦法。”豫朱攤開手給眾人,掌心躺著一塊金玉色蟬蛹,內里有鮮紅的東西在活動,“這是神龍圣女的本命金蟬,以她的蟬絲作繭,可以抵擋這神火一時半刻,到時可以用靈珠開啟一個通道。”

“可以!”程如冰附和道。

“只是……”豫朱面露難色,“憑我現在的力量,只足夠織這金蟬的繭,靈珠怕是……”

“怎可只讓你一人犯險!”程如冰拍著胸脯說,“還有我這把老骨頭呢。”

“嗯!”程潛重重點頭,表示他也可以盡綿薄之力。

“可這靈珠缺了你們凌波塔的大陣,憑我們凡俗之力,恐怕只能開啟一瞬時間。”

“不怕!待這陣眼開啟,我再用掌力,送兩個孩子出去!”

“不行!”程如冰一把按住他的胳膊,“你是程門之主,你今日若斃命于此,程家就再無翻身之日了!”

程知雨輕輕把豫朱放在地上,看著妻子虛弱又堅定的目光,“我的家在這,我又要去哪里呢!”他慢慢起身,拿起劍,走到屋內正中央,端正的跪坐下來。

“天水,星河!”

“在!父親!”天水回道,低著頭,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

星河也一邊用手揉著眼睛,一邊跪到父親面前。

程知雨左手胳膊筆直的把劍遞到天水面前。

“程門的未來,就交給你們了。”

……

大火已經熄滅,暴雨還未停歇。即使是這樣,程宅的四周還是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人。

與程門的熱鬧相比,狹窄而冗長的小巷里,就顯得漆黑寂靜的多。直到有兩個幼小的身影,手拉手快速的跑過。她們跑過的地方,很快引來一群灰色的,跳躍的影子。像是雨季的森林,沉積的樹葉下面爬過昆蟲的沙沙聲。

程天水一手拿著劍,一手拉著妹妹。雨水灌濕了她的眼睛,有些刺痛,也有些適應了。與腳下的沉重相比,右臂的力量更讓她費力——終于,她們拐進一個更窄的小巷里的時候,她拉著的程星河,終于體力不支,摔倒了。

“我跑不動……”程星河大口喘著氣,口型說道。天水抱著她胳膊往里拖,眼淚止不住了,她爹親手把她從推出來時,她都咬牙忍著……

可是有點來不及了。居民樓誰家的屋檐上,已經站著一個蒙面一身勁裝的女人。

其實這個女人此時不發一聲直接奪劍的話,這個故事也許就結束了。可是不知道是處于修真者自古很少偷襲的規矩,還是出于成年人殘害兩個孩子的不忍,或者干脆是對兩個幼童的輕蔑。

她先是咳嗽了一聲,看到拿劍的那一只迅速轉頭盯著她,然后說道:“快別跑了,把劍交出吧。”

就這一會動靜,小道的岔路口又圍住了四、五個灰衣人。

所以程家姐妹還是幸運的,在他們人生的光芒最微弱的時候,碰到的并不是窮兇極惡之徒。作為壞人來說他們甚至是溫柔的,溫柔到——其中一個使了使眼色,站在屋檐上的女人不為所動,這才大步走上前去伸手去拉天水的肩膀。天水用盡全力掙扎一推,把這人震得向后退了兩步,這些人才稍作正色。這個眼前一直被當做程門接班人,只有八歲的女孩,還是有一點真才實學的。

“不許傷害我姐姐!”程星河一個跨步擋在天水面前,跨的同時還奪過了天水手里的劍,雙手握著劍鞘,劍柄指著這些人。

“哈哈哈哈……”眾人發出一陣哄笑。

程星河感覺自己幼嫩的心靈受到了一種侮辱,就是那種幼小的老鼠碰到成年貓戲虐的屈辱,于是她右手握住劍柄,用力一拔——

“錚——”

像是巨龍沉睡已久的嘆息——

又像是巨魔歸來的宣告——

這微弱的白色的熒光,瞬間響徹這片廣袤的遠古大地。

黑色的大廈頂端,遠處的黝黑已經微微變藍。“一”深邃的眼光盯著那個寂靜之處微微的熒光,“妄規劍,出鞘了……”

……

“啊——!”程星河抱著劍就沖著人堆里沖去,只見她左劈右砍,就像菜刀沖進了豆腐堆里,把這四人砍得七零八落。可是這一神勇的舉動并沒有嚇退敵人,四處搜尋的灰衣人就像是螞蟻聞到食物一樣,朝他們這一點匯集過來。他們沒有貿貿然直接進攻,而是不斷有人快速“挑逗”一下,星河拿著劍應顧不暇,她牢牢守在天水面前,別人過來,她就砍。

天水驚呆了,她慢慢往后退,貼著墻——

這把劍!這是他們程門的堡壘,他們程門的象征!她曾在無數個夜晚,看著父親坐在劍前徹夜不眠,即使父親力排眾議違背門主之位傳男不傳女的組訓將她作為準繼承人培養,她連摸都沒有摸過!

甚至——就在剛剛,她親眼看見父親、叔公,還有程家的子弟因為這把劍而死——

她看著那個兇神惡煞揮舞著神劍的,嬌小的和她一摸一樣的身體。

為什么她可以拔出神劍!為什么我沒有拔劍!

那是她的妹妹,那張和她一摸一樣的臉,她盯著那張臉,突然,那張臉側頭瞟向了她,她看見那雙通紅的、如同野獸一般的雙眼——

恐懼。

砰的一聲,在程天水驚得一片靜止的世界里,那雙紅色的眼睛將她拉回了現實。

她看著那雙眼睛的主人狂魔亂舞的身影,感覺野獸鋒利爪子似乎就貼在脖頸之上……突然,她好像余光看到有紫色的蝴蝶飛過。

待她再仔細看時,眼前站著一位……孱弱的公子,手里握著神劍,天水已經倒在了一旁。

為什么說他是“孱弱”的“公子”呢。現在已經是公元兩千年以上了,在場的各位無一不是穿著方便活動現代衣褲,程家姐妹穿著清爽的白色棉布裙,就連自持沉穩內斂的程門門主,撐死了也就穿一個交領式睡袍。總之,大家的打扮還是符合大眾潮流的。

再看看這位哥的打扮呢,他穿著一身深藍色錦繡流水紋長褂,腰間束一鑲嵌和田玉腰封,長褂下面還穿著米白色云紋錦繡長褲,扎進黑色步靴里,頭發束成一個書生冠,發帶迎風飄揚在空中。他一手背著拿著妄規劍,一手握一把白色折扇,折扇邊緣散發著瑩瑩藍光。隨著扇子擺動,藍光拂過的地方有紫色的蝴蝶飛散……不僅如此,這位哥背對著天水站著,雙腳微微前后交錯,膝蓋微曲,腰部后抵肩膀前傾,把自己彎成一個“C”字……端的是又憂郁、又富貴、又風流,但也委實的太矯揉、太做作了……

但是現場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發笑。

沒有人敢發聲,也沒有人敢出聲。

就這樣僵持數秒之后,漆無月把劍往身后“咣當”一扔。見程天水還在背后發愣,“還傻愣著干嘛,還不趕快撿起來走了。”天水傻愣愣的把劍塞回劍鞘里,扶起昏厥的星河看著他。

“誒!”漆無月嘆口氣,伸手去撈……這時圍追的灰衣人們終于要一哄而上了,漆無月看也不看,把扇子向后一扔,一把扛起星河,另一把夾起抱著劍的天水。伴隨著“轟隆一聲”墻壁倒塌的聲音,一腳踏著剛好飛回的扇子,借力向上一躍,三兩下攀上屋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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