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熟悉的車輛上,司機卻換了柏瑾桓,這讓米青檸感覺十分有意思。
轉過頭就能看到他開車的樣子,交織在一展展閃過的路燈中,時而溫和,時而冷冽,可無論哪一個,都十分和諧,沒有什么違和感。
“我這邊的風景更好看?”他忽然開口。
“咳咳?!泵浊鄼幓剡^頭來看前面,“你那邊的光比較柔和一些?!?
“剛剛為什么打人?”
這個語氣,不太像質問。不過自己妻子這么暴躁,當著他的面打別人,想來他應該不會很喜歡。
米青檸吐了吐舌頭:“他是欣欣前男友,劈腿了還帶現女友來耀武揚威。我就跟他切磋了兩下。你知道我們學武之人,總是這樣比較沖動一點。我知道這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
她倒是識相,先認錯。
柏瑾桓忽然笑了一下,聽起來卻并不怎么愉快:“原來你也知道這樣會很傷人啊?!?
“嗯?”米青檸不解其意。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柏瑾桓顯然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安靜得開著自己的車。
米青檸用腳點著車上的墊子:“不是讓林叔來接我嗎?”
“他生病了,回去休息?!?
“哦。其實你可以不用親自來接我的。畢竟你平時挺辛苦的。”
依舊是不冷不熱的聲音:“下次早點回家?!?
像回答,又不像回答。
米青檸數著腳點地的次數,時不時看一下柏瑾桓,數到一百的時候,才鼓起勇氣道:“瑾桓,我想過了,前天去看夏久炎是我的不對,我答應你,從今往后,我不會再偷偷去看他了?!?
她等著柏瑾桓的回應,像是高考時候查分的那一刻,既希望快點出結果,又希望緩兩天。
柏瑾桓忽然剎車,米青檸只覺得渾身不受控制得往前倒去,腦子里甩了一甩,空白了那么一瞬間。往車窗外望去,卻并不是回到家中,然而柏瑾桓已經開了他那邊的車門,同時言簡意賅吐出兩個字:“下車?!?
“去哪兒?”
米青檸奇怪得下了車,就聽見柏瑾桓那隨著風吹來的聲音,輕得撫過耳邊的棉花一般。
“換藥。”
她這才發現,原來車停在了一家醫院的門口,柏瑾桓很熟練得往里走去,因為腿長,沒兩步就把米青檸甩在了身后,米青檸趕緊小跑著跟了上去。
醫生換藥的時候,柏瑾桓全程冷漠得看著她,那硬挺的身軀,不像是陪她來換藥的,倒更像是來監視犯人的。
醫生看到米青檸的傷口,不由得皺了皺眉:“你這傷口挺深的,怎么弄的?”
“被剪刀扎傷的?!?
米瑞帆生前時常教導米青檸,任何時候看醫生,一定要實話實說,不然很容易延誤病情。他是腫瘤科的醫生,見過太多本可以治愈卻因為一點癥狀不重視,發現的時候就變成了晚期。說得多了,米青檸的思想也就根深蒂固,每次在醫生面前就特誠實。
但她的下意識里,就忘記了柏瑾桓還在旁邊。
柏瑾桓的眉頭終于動了動。
醫生盡職盡責問道:“金屬?打破傷風了嗎?”
“打了?!?
米青檸才反應過來旁邊似乎還站著另一個人,腦袋里立刻又開始動了起來。
“你這傷口還是得多換幾次才行。右手最好不要太用力了,不要碰水。這些之前給你包扎的醫生應該都跟你說過的吧。”
米青檸點點頭:“說過了。”
柏瑾桓的面色沉了下來。
回到車上,他果然開了口:“米青檸,誰傷的你?”
米青檸干笑著:“就一個熊孩子,玩剪刀的時候,不小心飛了出來。已經教訓過了,小孩子就是麻煩,幸好我們不打算生小孩?!?
這套說辭,可是她在那短短的十幾分鐘內排除了無數種可能性想出來的,他總不會追究到熊孩子的身上,意外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認識的人,加上自己表態,讓他覺得自己很欣賞他那個不讓自己生孩子的決定,還能轉移一下注意力什么的。
柏瑾桓看了看米青檸點地的腳,終還是殘忍揭穿:“米青檸,我是不是說過,你一說謊,腳就習慣性得點地?”
米青檸嚇得停住了腳。
她是這樣的嗎?她自己倒是沒覺得,只是平時無聊的時候,都會數著玩。原來說謊的時候,她也會有這樣的動作嗎?
不過他什么時候跟自己說過呢?
米青檸尷尬得笑著:“開個玩笑嘛,那么嚴肅干什么。”
“到底是誰?”
他現在在這個話題上似乎一定要得出一個結論。
米青檸控制住了自己的腳,心虛道:“沒有,沒有誰,真是我自己不小心傷著了。行走江湖,哪有不受傷的?你看我現在,腳也不點地,沒騙你?!?
“昨天你是跟顧念念在一塊的,你不說,我就當是顧念念做的,明天我就讓林叔去找她?!?
林叔是部隊出來的,米青檸自然聽出來柏瑾桓話里的意思。
“別?!?
米青檸只覺得自己就像是桎梏在牢籠里一般,她很清楚,柏瑾桓這么做跟愛她沒有一點關系。
“別讓我再問一遍?!?
“是……夏久涼。但她不是故意的,小孩子嘛,我們就鬧著玩,不小心就傷到了。沒什么好計較的,說起來,我跟你打架的時候,傷可也沒少受。”
“你不還手,就因為她是夏久炎的妹妹?”
米青檸看不出他臉上的喜怒,也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那種心思如大海般深不可測的人,怎么可能輕易被她勘破。
醫院到家的距離,好像很短,都還沒來得及說完話,就已經到了家里的庭院之中,米青檸撤下身上的安全帶,手卻忽然被柏瑾桓抓了過去,在她的手臂上狠狠得咬了一口。
“嘶!”
縱是不怕疼的米青檸,忽然被這么咬一下,也忍不住縮了縮手。
他咬得很重,手上的皮膚被咬破,冒出了點點的鮮血,不多,但也足夠讓米青檸感到莫名其妙的了。
她抬起頭來看向了旁邊的柏瑾桓。
然而柏瑾桓只是用手指捻了捻自己的嘴唇,帶著充滿誘惑的聲音道:“這是給你的懲罰?!?
這個男人。
米青檸看著手上的咬痕,想了想,開口道:“瑾桓,你該不會是什么吸血鬼一族的人?然后我的血液很優異,所以你特意圈養我,等肥了就把我吃了?emmm,其實我也覺得我的血統挺高貴的,雖然是o型血?!?
她只有用不斷的說話聲,才能掩蓋自己內心的慌張。
柏瑾桓很認真得看著她:“是啊,你這么難養,我都養了這么久,結果到底是沒養熟?!?
米青檸松了口氣,可以開玩笑,看來他氣多少消下去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