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榕近來頭痛不已，全村建了小區的老宅快拆完了。很快便輪到她家了。

李榕不知道師父李文海此時在張大山家，正為此事與他商量。

“大山哥，有什么辦法保住老宅嗎?”李文海也有些發愁。他知道有些是硬性規定，不針對個人，一視同等。

“難辦!”張大山面露難色，“這是統一規定，修小區的合同便已敲忘了。我說為啥就一定在老宅重修?下半年再報名不就行了?”

“我猜李榕是有什么打算吧。”

“什么打算啊?”

李文海啜了一口酒，“我猜她想建農家樂之類的。一來條件確實合適，二來也是為自己留條后路。萬一李威又要爭果園，她也不至于一無所有。”

“唉，還別說，真有這可能。有的人就是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得寸進尺。這倒真算是條退路。天合地利人和，齊了。”

“不過，這是可別跟小李提。李榕答應他說是寸步不讓。”李文海趕緊提醒他。

“知道啦。”張大山笑了，“不過這頭就有些難辦了。”

“所以李榕沒來找你，怕給你添麻煩。”

“這孩子就是實誠，死心眼!凡事也講特例嘛!她家確實夠特殊!或許還真有可能!”張大山一拍腿，想了個爛招，不過總好過沒招。

李文海聽了，笑著點頭，“還別說，興許能成!大娘啊，也確實潑辣難纏，倒可以一試。”

沒過幾天，李榕奶奶便照李文海所說的做。攔在進來的小道上不讓推土機進去。

司機也是沒辦法，打電話給了鎮上，鎮上又責成張大山，張大山走下過程，嘚啵嘚啵一大堆，然后扔下一句，“我是沒辦法啦!幾十歲的老太太了，又不能動口，更不能動手，沒轍!”

鎮上又讓村支書去。村支書是個大學生村官，寫寫算算還行，哪處理得了這事?來來去去就那么幾句，什么政策什么規定。八十多的老人管你什么政策規定!就兩字：不行!

村支書也泄了氣，回鎮上：“我真沒辦法啊！大山叔都解決不了的，你讓我咋辦?”

“咋辦?涼拌!你說你這村支書當得多窩囊?啊?張大山解決不了你就不能想辦法?你干什么吃的?”電話那人傳來陣陣咆哮，村支書不時揉揉耳朵。

第一天就這么過了，奶奶完勝!

第二天，分管的鎮長和推土機司機一起來的，叫來了張大山和村支書，劈頭蓋臉的一通臭罵。

“你們吃屎的?屁大點事兒也辦不好?你說你們還能干嘛?要你們何用?別的村人家都歡歡喜喜把老宅拆了，到你們這兒咋就老鬧妖娥子?”

村支書陪著笑，“真不是我們沒想辦法，而是沒辦法。那邊老太太呢!”

“張大山!你躲啥躲?你給我過來!你不是橫嗎?不是天王老子都不怕嗎?去，麻溜的，把老太太扶一邊去!”

張大山指著自己鼻子，“我?讓我去?”

“對!就是你!平日里就你跳的最歡最兇，你不是橫嗎?不是人人都怕你嗎?你不去誰去?”

張大山跳著不干了，“我說你是當我傻吧!我頭鐵!我活該背時!”

他拉著鎮長過去，“來來來，你看看，八十多歲的人了，我去拉?人躺地上不起來非說是我打的嚇的，我上哪講理去?哭都沒地方哭!虧你想得出來!我去?我嫌我家那兩分錢撐得腰疼?誰傻了八嘰誰去!反正我不去!”

“張大山!你又犯渾了是不?讓你去你就去!服從上級安排，遵從黨的指示!你都老黨員了!覺悟被狗吃了!”

張大山這下可來勁了，“別光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就土棒子一個，不懂那些花架子!來，你覺悟高!你去拉一下試試!你敢碰一下，我保證能將她扔河對面去!來啊!試試唄!”

張大山邊說邊拉著鎮的手往李榕奶奶身上伸。可他哪敢啊!拼命往后縮。使勁掙開后就往后跑，邊跑邊指著張大山，“好你個張大山!你成心的吧你!”

跑到村支書身旁，“小董，這任務就交給你了!”

村支書苦笑道：“別，鎮長!我孩子還小呢!”

鎮長也沒辦法啊!只能干瞪眼!

這時李榕奶奶索性坐在地上，哭嚎起來，“你們要逼死我啊!房子被人強占了也沒人管!現在還要來拆我的房子!我不活啦!你們壓死我好啦!免得被攆出去連個遮雨的地都沒真啊!天啊，你開開眼啊，一個響雷劈死我好啦!這日子沒法過啊!…”

鎮長見這不是事啊，又支使村支書去勸李榕奶奶，可人家壓根不理。

鎮長沒辦法又瞪著張大山，指看他，“你去，把大娘勸好了!不然，有你好看!”

張大山屁顛兒屁顛兒地跑過去，“大娘別喊啦!嗓子喊啞了就說不出來話啦!”說著他朝李榕奶奶擠了個眼色。

“張黑子!頭屬你最壞!”李榕奶奶指著他罵。

“行了，行了，別哭了!我也不管你這破事!我待一邊去，行吧!”說完又回到鎮長旁，開始嘚啵嘚啵倒苦水。

“看到了吧!啊?我就一鉆進風箱的老鼠：兩頭受氣!那邊指著我罵：張黑子就屬你壞。這兒吧，你又指著我罵：張大山就屬你橫!”

他揉揉鼻子，“嗨，我就想不通了!我哪壞了?我哪橫了?整天兩頭受氣，跟個孫子似的!還兩頭都落埋怨!我是老了，這村長也干不了兩年了，誰有能耐誰上唄!我還落個清閑!”

鎮長氣得不行，指著張大山的手直打顫，“好你個張大山!告訴你，將我也沒用!你是村長，你不管誰管?我現在誰也不認!就認你!咋啦?要用著你了，你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瞧你那小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那點小九九!想的倒美!”

鎮長也沒辦法，只得一路叨叨著回去。見他們幾個走后，張大山向李榕奶奶使了個眼色，堅起了大拇指。

第二天，張大山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