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律師張口結舌，眼前真是奇女子啊，她知道有多少人渴望這個“嫂子”位置嗎？這是矯情呢？還是矯情？

曹律師還想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垂死掙扎一番，挽回兩人這似乎要吵翻的架勢。

陳瑞天伸出左手，阻止曹律師的挽留。同時放開抓著葉江月的右手，語調生硬，毫無感情：“讓她走！”

看著葉江月離開的背影，又看看陳瑞天陰沉的面龐，曹律師只能悶著頭坐下。

葉江月走到咖啡館外，司機小馬趕緊迎上來，說：“葉老師，去醫院還是陳府？”他一邊說，一邊向葉江月身后張望。

葉江月頭也不回的說：“我自己去醫院，不用送。陳總還在里面和曹律師談事。”

小馬一頭霧水，陳總怎么沒和葉老師一起出來？這送還是不送啊？他暫且顧不上葉江月，趕緊走到包廂那里，在陳瑞天包廂門口探頭探腦。

適逢服務員敲門進去替換茶水，陳瑞天看到門外的小馬，便把他叫進來，問：“什么事？”

小馬見到陳總面色不善，心里有點發顫，吞吞吐吐的問：“陳總，我剛剛看到葉老師出去了，我送她，還是送你？”

陳瑞天煩躁，訓斥道：“當然是她！我外面不是還有保鏢嗎？真笨！”

小馬趕緊奔到門口，卻見葉江月已經芳蹤難尋了。

曹律師趕緊多喝了幾口水，心里忐忑，不知道陳總罵的“真笨”的人里面，有沒有自己。

葉江月悶悶不樂，自己打車回到醫院。來到母親的病房，卻見秦樹桐正坐在病床前，專注的給母親檢查，兩個護士捧著醫療器械站在一邊。

葉江月一驚，一時竟不敢上前。護工輕聲說：“剛剛老太太氣息急促，似乎喘不上氣，我就趕緊請值班醫生了。”

秦樹桐檢查了一會兒，對護士說：“今晚還是給病人吸氧，病人心跳很急。”

秦樹桐起身，一眼看到緊張站立的葉江月，雖然醫生那副標準的高深莫測的表情未變，但是葉江月還是看到他嘴角有一種諷刺的意味掠過。

自從知道葉江月和陳瑞天走到一起，秦樹桐對她淡漠了許多，客氣而疏遠，再也不復和她嘻嘻哈哈。他們之間平淡的就像無數病人家屬和主任醫生的關系一樣。不過因為是VIP病房，主任醫生要比普通病房多跑幾趟而已。

葉江月跟出病房，低聲問：“我媽沒什么事吧？”

秦樹桐淡淡一笑，眼神里卻是冷漠，說：“能有什么事，不是早說了嗎，等死之人，活一天是一天。”

葉江月覺得此話很是刺耳，很是不快，說：“醫者仁心，你怎么這樣說話？”

秦樹桐回看葉江月，譏諷道：“醫者仁心？你在指責我嗎？你有沒有搞錯？病人的女兒都在外面悠哉游哉，開開心心的和本城富豪談情說愛，我去操那個閑心干什么？”

這話說的很是尖刻，葉江月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秦樹桐說完，兀自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葉江月想了想，還是跟了過去。

醫生值班室，外面是護士工作臺，里間是秦樹桐的辦公室。

見到葉江月進來，秦樹桐也不起身，隨手指了指對面的空位置，說：“坐吧！”

葉江月坐下，態度恭敬：“秦主任，不好意思，我確實不應該在外面逗留這么久。這是我的錯。那么您現在能告訴我，我媽的情況究竟如何？”

秦樹桐審視了葉江月一會兒，起身走到飲水機處，從飲水機下方拿出一只一次性水杯，給葉江月接上水，然后放在葉江月面前說：

“你臉色不好，還是先喝點水，定定神。”

葉江月原本心煩意亂，又想快點聽到答案，于是端起水杯，一飲而盡。

秦樹桐微微一笑，說：“你媽媽的病情嘛，還是上次那些話，已經是積重難返。這種先天性的心臟病，再加上后天的種種負面因素的累積，冰凍三尺，雪上加霜。就是華佗在世，也無力回天。”

話到此處，秦樹桐頓了一頓，又面無表情的補充道：

“實話和你說吧，如果不是陳總執意治療，我們醫院早就下逐客令了。”

葉江月的一顆心“突突”的直往下沉，突然，她問：“怎么會先天性的心臟病？上次您還說是后天因素導致的心臟負荷？”

秦樹桐翻翻病歷，頭也不抬的說：“上次和你說時，檢查還沒有那么全面。何況，先天和后天本身都是難以界定的。有的先天性心臟病隱藏的很深，明明非常健康的人，突然心梗，猝然離世，都是常事。”

葉江月木然呆坐，秦樹桐抬頭默默的看著她。他身為醫生的見怪不怪的眼睛里含義復雜。有關切，有探究，有詢問，有諷刺，有漠然，還有麻木。

半晌，他說：“最近，我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照顧病人已經很是吃力，還要抽出時間精力和陳總纏綿。你也真是不容易。”

那縷諷刺再次停在秦樹桐的嘴角上。

葉江月回過神來，冷冷的說：“秦主任，您和我說這些話似乎不太適合。”

秦樹桐長嘆了一口氣，很無奈的說：

“好吧！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葉美女，您可千萬別認為我是在吃陳總的醋。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和陳瑞天一較高低。且不說，你本來就沒看上我。就是我真的走了狗屎運，你真的是我女朋友，陳總看上，我也不得不拱手讓人啊。陳總，何許人也，跺跺腳商場飛沙走石，抬抬手股市風起云涌。豈是我等草民可以與之爭風吃醋的？”

秦樹桐停止自嘲，又看了一眼葉江月，說：

“你不是說醫者仁心嗎？原諒我實話實說，你媽媽有先天性的心臟病，那很有可能你也會有。最近，你休息不好，壓力較大，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累倒。”

葉江月悚然心驚，不覺慢慢站起。她沒想到自己也會得心臟病，但秦樹桐說的認真誠懇，不像虛言。而且他也沒必要嚇自己。

正想著，葉江月只覺一陣頭暈，身體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