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內的星砂肉羹仍在沸騰，霍十七臂膀的青焰已燒至肘部。阿蠻的尾巴尖卷起半勺滾燙星砂，吹了吹塞進嘴里：“比老霍烤的雪駝蹄還腥！”她九尾靈焰忽地暴漲，將鼎中騰起的怨靈燒成烤肉味的青煙，尾尖白毫卻悄悄蘸了點肉湯抹在陸十一傷口上。

凌霜的劍氣掃過鼎身，霜刃觸及昆侖鎮山劍的缺口時，忽然激起清越劍鳴。白無咎醉眼微睜，酒葫蘆裂口噴出的冰霧凝成劍鞘：“凌姑娘，物歸原主。”鞘身云紋與缺口嚴絲合縫的剎那，鼎中浮出三百盞青銅燈，每盞燈芯都坐著個燃燒的塵燼軍亡魂。

“是第七營的點將燈！”霍十七燃燒的指尖撫過燈座刻痕，那些歪歪扭扭的“霍”字是他教每個新兵刻的保命符。夢璃的銀鈴突然纏住最中央的燈盞，鈴舌咬破燈芯時，映出個滿臉稚氣的小卒：“參軍...辣醬壇子...在生門石像下...”

塵心小和尚突然扯下僧袍，露出脊背的星隕烙痕。肉掌拍地時，三百盞命燈化作羅漢陣，將眾人護在陣中：“陸施主，令祖在燈油里摻了往生河水。”他稚嫩嗓音里透出悲憫，腕間佛珠滾入燈油時，竟凝成當年陸十一祖父剜心的青銅簽。

陸十一的玉簡突然灼穿衣襟，簡上星紋與燈油里的血砂共鳴。當最后一道紋路亮起時，整座青銅鼎轟然炸裂，露出底部冰封的甬道——通道兩側跪著三百塵燼軍冰雕，每人掌心都托著塊辣醬壇碎片，拼成完整的北境輿圖。

阿蠻的尾巴掃過冰雕眉梢，靈焰融化的冰水帶著咸澀：“是眼淚的味道。”她尾尖白毫突然刺入霍十七眉心，讀取的記憶讓九尾炸成焰球：三年前每個士兵咽氣前，都含了口辣醬在舌尖。

白無咎的醉步忽然踏出七星罡位，酒葫蘆噴出的冰霧凝成昆侖窺天鏡。鏡中映出的不是仇敵，而是凌霜母親在冰窟繪制陣圖的畫面——她手中朱筆蘸的竟是塵燼軍血淚，陣眼處擺著個辣醬陶罐。

“走巽位生門！”凌霜的霜字鈴突然脫手飛出，鈴舌吐出的冰晶凝成鑰匙。當鑰匙插入冰壁時，整條甬道突然翻轉，將眾人拋入星砂河流。阿蠻的九尾卷住三塊浮冰，尾巴尖卻偷偷凍了條銀魚：“陸呆子！接著！”

星砂河流盡頭傳來戰鼓聲。八百塵燼軍冰雕突然睜眼，燃燒的瞳孔映出歸墟天穹。霍十七的右臂青焰已燒至肩頭，卻大笑著撕開甲胄：“第七營！點燈！”三百盞命燈在冰原次第亮起，火光中浮出條青銅棧道——每塊棧板都刻著個燃燒的名字。

塵心突然跌坐冰面，肉掌拍出往生咒。佛音觸及棧道的剎那，那些名字突然活過來，凝成持劍的星骸尸。夢璃的銀鈴炸出裂帛之音：“呆子！名字倒著念！”

陸十一的燼字鈴突然熔成火刃，倒寫的名字在劍鋒流轉。當“霍十七”變成“七十霍”時，撲來的星骸尸突然僵住，眼眶里滾出渾濁血淚。白無咎的酒葫蘆突然爆裂，冰霧凝成三百柄昆侖劍：“凌姑娘，借霜魄一用！”

凌霜的劍氣掃過劍陣，霜花觸及劍鋒時，竟凝成她母親慣用的劍穗模樣。阿蠻的九尾靈焰突然轉青，尾尖白毫在冰面畫出灶神紋：“老霍！借個火！”霍十七燃燒的右臂插入陣眼，青焰順著紋路燒出饕餮圖騰——那圖騰獠牙間卡著的，竟是阿蠻當年被斬落的半截尾尖！

青銅棧道盡頭傳來鎖鏈斷裂聲。當眾人沖破最后一道冰墻時，眼前景象讓阿蠻的尾巴毛炸成蒲公英——萬丈冰淵里倒懸著三百青銅灶臺，每個灶眼都燉著塵燼軍的斷刃，而灶神像的面容竟與白無咎有七分相似！

“這道菜叫‘燼火長明’。”灶神像突然睜眼，手中湯勺正是昆侖鎮山劍的殘片，“陸家小兒，你可知歷代塵燼軍燃燒的壽元，都化作了灶膛里的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