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發錄音。什么內容都可以?！蔽艺f。

趙灣很欣喜地點了點頭，然后又說，“是不是太麻煩了？”

“不麻煩呀。”我看他，掰著手指開始算，“如果我每天背政治給你，每天錄一點給你，那我也學習了，你也能理理思路，睡前學學政治，多好！”

“你看啊，政治一共是四本書。我先從政治生活開始給你背，一共是公民、政府、人大、中國共產黨、民主黨派、國際社會這幾部分，我每天先自己復習了，然后背誦錄給你?！蔽铱此恢笨粗?，欲言又止，于是補了一句，“還有沒有其他我忘記的主體？”

趙灣想了想，“好像沒有了?！?

“什么叫好像沒有了?！蔽覇査?，“好好學習了沒有，怎么這都不確定？”

“你不也不確定嗎？”趙灣問出來這句話后，很快捂住了嘴。

我這才笑出來，“逗你的?！?

趙灣想了想，“姐姐費心了。”

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他要給我鞠躬了。

我趕緊拉住他，“你是不是感謝我？”

他點了點頭，“是?！?

“那你滿足我一個要求，就算扯平了?！蔽艺f。

“好呀，姐姐盡管說。只要是我可以辦到的，我都可以做到?！壁w灣只要心情稍微好一點，話就特別多，而且一點也不“認生”的感覺。

“別再叫我姐姐了?！蔽颐摽诙觯疫€是對那個夢耿耿于懷，我喜歡他也好，不喜歡他也罷。我現在都不想去操心，我只想要自己心里舒服一些。有什么事情，統統留給高考結束吧！

趙灣愣了一下，“那……我要叫你什么呀？”

“叫名字啊?！?

“這樣好嗎？”趙灣問我。

“你覺得呢？”你比我大七個月，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太合適吧?！壁w灣皺著眉。

“怎么個不合適法兒？”我的心里已經狂笑八百遍，強力壓制住笑容，嚴肅一些問他傻問題，期待他的傻回復。

他想了想，很認真地說：“你是學姐，而且又給了我很多幫助，我特別感謝你，感覺直呼其名，不太好?！?

“你是覺得不親密？”我繼續若無其事地逗他，“是這樣？”

趙灣臉紅了。

我的惡趣味突然活躍，“你喜歡當小弟？”

趙灣“啊”了一聲，埋著頭往前走。

我快步跟上去。

他的頭低著，可耐不住他個子高啊，那距離還是很遠。

我將頭湊近，“是不是啊，小弟？”

“小弟？是嗎？”

“嘻嘻，小弟？”

“大姐的話也不回了？”

他越走越快，我快要跟不上了，可還是奮力追，抓住他的袖子，“走慢點嘛，小弟?！?

趙灣一把把我拉到懷里，我能感到一陣火燒火燎的紅從面頰迅速竄到脖子根。

一輛汽車飛馳而過。

“在學校里開車開這么快，撞到人怎么辦？”趙灣沉著臉批評那輛車，“駕照不要帶走了，扣下算了，反正也不會開車?！?

我本來是害羞又窘迫的，一聽他的話語和口氣，突然就笑了——這不就是另一個我嗎？

他也抱著我，沒有撒手。

我一時不知道要做什么，也是愣住了。

突然間想到，這是放學時間，要是被老師同學看到了，可怎么是好？

我趕緊拍他胳膊，“嘿?！?

他也放開了我。

趙灣好像是有點遲鈍又有點認死理的男生，他的確不常與女生相處，但是我之前同他擁抱過，雖然我當時認為這是對他的一種安慰，讓他不要傷心，但他心里默認為，我是那個愿意抱他，并且他也愿意抱一抱的人。

我猜測，這就是他會抱我，并且不放手的原因。

“嗯……”趙灣支吾了一下，“李元………”

“嗯。在呢?！蔽一貜退?。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叫我“李元”的時刻，我感到有些新奇。

他將背包脫下，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

禮品盒是深藍色的海洋波紋，漸變色，有細細閃閃的亮光，清澈好看。禮品盒上是藍色的絲帶纏著，截口處系了一個蝴蝶結。

“什么啊？”我一頭霧水。

“給你的?！壁w灣眨了眨眼。

我疑惑地看著他，準備伸手開禮品盒，趙灣一只手擋著，然后將禮品盒放在我的臂彎里，“回去再拆吧。”

“怎么送我禮物啊?！蔽覇査?

趙灣說：“你不是也經常送我嗎？你說你會收的?！?

我點了點頭，“可是，這個看起來好貴重?！?

趙灣擺著手，“沒有沒有。不貴重。你說，如果看到什么物件就能想到某個人，那么就要買給他。我就是這樣，所以你要收。對嗎。”

我點了點頭，“可是真的不能太貴啊。真的不能太貴。”

趙灣答應我，“真的不貴重，都是我的零用錢。你一定要收?！?

“謝謝你的禮物！”我對他說，“我收下了哦。那我下次送你禮物，你也要收。”

趙灣點頭，“當然??！”

我問他，“那……可以出發了嗎？”

趙灣這才意識到我們已經站在那里很久了，我解釋說，“我今天有些累了，所以想要回家休息?！?

“好?！壁w灣又跟著我開始出發。

我抱著一個禮物盒，走在路上，突然間都不知道要講些什么了。

回頭看了一下趙灣，他的表情舒展，嘴角上揚，一種舒適的感覺。

我也覺得心情很好，然后就會想很多好一些的事情，“趙灣，我這次考試進步了。”

“真好?！壁w灣走在十月份的晚風里，微微有風，他笑著。

“進步很小。”我說，“還是有很多失誤。”

趙灣的語氣熨帖，“進步了就是好事情，多好?！?

“你也在進步呀，能夠睡著就是進步了。”我看著他，“真好。”

他也對我微笑，我們笑著走在夜風里，笑容明媚，好像一步一步走向的不是回家的路，而是通往光明的大道。每一步走過，都亮起一顆星星，那樣的愉悅快活。

我突然有了期待——如果我們能夠就這么一直走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