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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謎蹤

  • 松庭疑案
  • 燕一
  • 3275字
  • 2019-06-26 17:14:13

魯恩道:“最好的結果是鄧先生突發奇想,獨自去一個地方住幾天,然后再回來,當然這是大家都期望的。”

“但是沒有人看見父親走出去。”一個女聲忽然說。

一個容顏靚麗的女郎出現在他們眼前,女郎的年齡比鄧融略輕,臉的形容和鄧融有些相似,一雙碧水樣的眼睛神采奕奕,兩道斜斜的眉毛直插到鬢角,櫻桃小口抿得緊緊的,頭發時髦地燙成了發卷,穿著藍色西式長裙。

魯恩嘴角上翹,道:“鄧秀小姐,令尊若要不為人知離開桂園,有很多種方法,令人奇怪的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是說父親去了某個地方,過兩天就毫發無傷地回來了?”鄧秀急切地說。

“當然這是我們都盼望的,桂園除了大門,還有幾個門可以出去?”

“還有兩個門,往外都有通路,平時門都鎖著,很少會開,鑰匙門房和琴姨那里都有,問過看門的老齊、老秦,他們說父親根本沒有叫他們開過門,琴姨的鑰匙也沒動過,事關父親行蹤,他們不敢撒謊。”鄧融說。

“老秦就是剛剛開大門的那個,他和老齊都說,自從何海突然死后,他們輕易都不開門。”薛止安補充道。

“何海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死的?”

鄧融皺眉道:“他是我們雇傭的一個幫工,幫著做些活兒,看他為人還算老實,就一直雇著他,父親失蹤前幾天,何海在田地里,忽然被人打死了,警察們來查了幾天,也沒有查出什么,賠了他家里一些錢,把他埋葬了。”

“廣闊的田地里打死了人?當時田里沒有別人?”

“也不算是,那里有一片桑林,大熱天行腳趕路的人都愛在樹叢里停歇,雇工佃農們勞累了,也在桑林里歇息,何海就死在桑林旁邊。”

“那片桑林,離桂園遠嗎?”

“不遠,桂園的一個角門,開門是小道,小道往前是田地,不遠處就是桑林。”

他們已經進到了月洞門內,整整齊齊兩幢樓房,樓前是大片的花草,幾只蝴蝶在花叢中翩飛,空氣中迷漫著濃重的桂花香味兒。

魯恩道:“桂園的三個院落都是這個布局。”

“不是,正院是個四合院,西院和東院差不多,傭人們住在挨著西院的房屋里。”

“桂園有幾個傭人?”

“看門的老齊、老秦、花工王山、廚房里王胖子和他老婆胖嬸,正院里齊嬸、周嫂、小紅、小棋,東院里秦嬸、秀月,還有小四,他主要做跑腿的活兒,西院沒有傭人,管家鄧艮冬住在西院,他有時會叫人去幫他做活。”

“這十二個人,他們都住在挨著西院的傭人房里?”

“有時正院會留一個人當值,鄧霽小的時候雇過一個奶媽,奶媽走了以后,就留一個人當值,服侍鄧霽睡覺,也給父親和琴姨做事,看門的小棋也在;東院一般小四在,有人生病了或是住的有客人,也會留個人當值。”

“魯恩先生,我們上樓去,客房都在二樓,你住這間,我就住在你旁邊那間,一樓是客廳、書房、會客室、招待室。”

“鄧家印先生也住二樓嗎?”

“不是,他住一樓,朝琴也住一樓,鄧霽在二樓住,您先歇息一陣,我們吃中飯。”

魯恩看看時間,道:“先開始工作吧,我們到正院去。”

薛止安把魯恩的行李遞給小四,交待說:“你也來正院。”

沿甬道穿過綠地花圃,右手一排房屋,其中一扇門包著鐵皮,前方一列木制雕花穿廊和一個雕花木門,走進去,別有一番洞天,整個肅穆威嚴的四合院,正南的那幢房屋只有一層,中間是大開的門,一個下人,看樣子是鄧融口里的小棋,坐在門內,不知為了什么原因生氣,骨嘟著嘴兒,看見少爺和客人進來,遠遠地看著他們,并不跑過來應差。原來他們所進的,只是個角門。魯恩道:“從西院到這里,是不是也有一個角門?”

鄧融道:“沒有,西院到正院,得走大門,因為大廚房在這里,多出來一個門,方便東院到正院來。”

“就是說,不管正院的大門閂不閂,都可以輕易從正院走出去或輕易地走到正院來。”

幾個人面面相覷,鄧融皺眉道:“家里就這么些人,沒有外人到桂園來,傭人們也有規矩,不會隨便亂跑。”

魯恩道:“我是說,假如一個人偶然闖入到桂園來,他走進正院,很正易地就能走出去。”

伶俐的鄧秀聽了出來,說:“你是想說父親是自己從正院走出去的,但幾個出桂園的門都在鎖著,他怎么能走出去?”

“也許有外面的人進到桂園里來。”

鄧秀道:“沒有的事兒,除了客人,外面從來沒有人到桂園來。”

鄧融倒底是男人,考慮的比較周全,道:“鄧艮冬在我家比我們年齡都大,他為人很可靠,一直掌管著家,不會有外人到桂園里來。”

一個穿著淺色大衫的年輕女子從左偏房內走了出來,薛止安道:“小紅,琴姨和鄧霽呢?”

小紅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皮膚嬌嫩,眼睛水靈靈,薄有幾分姿色,她見所有人眼光都落在她身上,被看的不自在,慌張地往自己腳下看,紅漲了臉道:“姨娘說帶小少爺出去走走,還沒有回來,我去看看,叫她回來。”

她往外走的時候,鄧融道:“叫一聲鄧管家。”

小紅應了一聲,順著正門往外走,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和那個小棋互相打了一下。魯恩道:“貴府的傭人,用的都是舊人?”

“差不多是這樣,象老秦、老齊、秦嬸兒、王胖子、胖嬸,還是祖父在時雇傭的,小棋、小四、小紅來的晚一些,在家里也有三四年了。”

鄧秀補充道:“他們都是鄧管家在附近村里找的老實人,這幾年在家里本本份份,沒發現有什么差錯。”

“鄧先生是住在這里?”魯恩率先走到正房門前,推開了門,迎面一股潮濕的氣息。夏天本暑濕,屋里幾天沒住人,就會有很大的潮濕味兒。

“王朝琴……太太,不住這里?”一時之間魯恩拿不準該怎么稱呼王朝琴,叫小姐不妥,她已經嫁給鄧家印十幾年,并且生了個兒子;叫夫人也不妥,鄧家并不承認她是鄧家印的妻子;叫姨娘,好象對人不太尊重;只能叫太太,既尊重王朝琴,鄧家人也不會反感。辦案幾年,魯恩身上堅持個人理念認知的標簽,已被入鄉隨俗所取代,這不是妥協,是他認識到自己自大對別人造成傷害后,對自己做出的調整。

“琴姨在偏房住,父親睡覺不太好,早兩年前,就和琴姨分開住了。”

“王太太是和鄧霽住在一起?”

“他們住在上偏房,鄧霽小的時候住一樓,現在搬到二樓了,琴姨在一樓住。”

魯恩看鄧家印住的正房,迎頭一個雕金框撒花的大匾,匾上白鶴飛繞,圍著幾個大字,是“敬宗紹德”,下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書賜鄧公艮尚,白印題。”魯恩知道白印是很出名的一個書畫家,已經仙逝二十多年了,從匾的新舊上看,這位鄧艮尚先生,應是鄧融的祖父了,祖父叫鄧艮尚,管家叫鄧艮冬,這其中應有一些關聯。

魯恩且捺下疑問,看匾下大紫檀雕龍條案,上面放一個大葡萄黑釉古銅鼎。條案底下兩溜交椅和茶幾,茶幾上下并不見茶杯茶碗。看來鄧家印平時并不在這正室停歇,只有來了重要尊貴的客人,為示隆重,才在正室接待。他平時宿歇、見客,恐怕都在正室東邊的耳房內。于是便進到東房門,只見這兩個房間窗明幾凈,挨著正墻有一個桌子,桌子上堆著書籍筆硯,兩旁是梅花小幾,幾上放著茶具,一溜幾張椅子,挨著墻左右放著兩株繁茂的垂葉榕樹,樹干有一人多高,枝葉探出土缸,蓬勃象含著雨的云般濃厚,墻上掛一個大匾,寫著“寧靜致遠”幾個字,底下小字循例寫著某年月日,陳中明書,這個陳中明魯恩沒有聽說過,不過字寫得還好,遒勁有力,很有顏氏風范。

魯恩看書桌上,除了《菜根譚》、《了凡家訓》、《論語》、《道德經》幾本書之外,還有一個賬簿,鄧家印管理家庭是舊式方法,經營生意卻是新式,這個賬本是新興的西式賬簿,賬冊封面上寫著“收入往來”,里面的字是自來水筆所寫,但鄧家印的書桌上,并不見自來水筆和墨水瓶。

魯恩道:“帳房不在這里?”

“是在西院,父親有什么要緊事,都和鄧管家商量。”

“他最近說要你學習管理生意田地。”

鄧融略為一驚,隨即恢復了過來,道:“其實我大學還沒有畢業,學習的專業也并非商業管理,我——對做生意沒多大興趣,但是父親很堅持,他認為我做為長子,有責任管理鄧家產業,祖父在世時,家中經濟一度低迷,有一陣子需要典當田地才過得去,父親接手以后,家中才漸次好了起來,以前父親也曾讓我插手生意,后來看我實在沒興趣,就隨我的意學了沒用的專業,他在生意上好象也并不需要我,這次回來,忽然又說讓我學習做生意,后來何海死了,紛紛紜紜鬧亂,他又申飭了我幾回。”鄧融的臉色很難看,想必鄧家印的嚴厲還留在他的記憶里。

薛止安看著他道:“鄧伯伯看起來嚴肅,其實為人父母的心腸,都是一樣的,你不要誤會了他。”

他還沒說完,就聽見鄧秀的咳嗽聲——那聲音里滿含警告,薛止安好象沒聽出來,還是把話給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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