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鮫人說白了，就是這東海之中的雜種之中最低賤的伎人。
雖說東海是水族，可水族和水族之間也是有種族之分的。
比如龍族，不同顏色的龍族之間通婚，都存在著歧視，更不用說龍族和其他的種族了。
舞鮫人這種伎人，甚至可能都不是龍族和其他種族的人的后代，而是其他兩種不同的水族成婚之后的后代。
泉落的母親在當年，是東海出了名的舞鮫人。
通俗來講，她就是這東海之中的妓女。當初也算是名動一時，后來和東海的某一位已修煉成仙的上神誕下了泉落。
據說當時那長老是死活不同意將泉落留下來的，可泉落的母親卻一一己之力，護得泉落出生之后，便一命嗚呼了去。
泉落既已出生，而且也還是繼承了很大一部分那上神的仙力，所以那上神才留了泉落一條命。
便是這樣的身份，即便是泉落已經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修成了上神，卻到底也是讓本就高高在上的傲馨鄙夷不已：“便是這樣的身份，吾怎能容得吾的女兒同這樣的人在一起？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吾等都不會妥協。九曲，還望你三思。”
不必三思！
即便傲馨是自己的母親，又如何？
九曲昂首挺胸地站在殿前，面對傲馨，亦是直言不諱：“那又如何？我與他的婚約，是一早就定下了。從前他為上神之時，還不曾嫌棄我只是一三百年的小妖呢！如今也輪不到嫌棄他的身份！再說，我與他愛的真切，若你們不同意，不開我的龍鱗，不認我的身份便是了。”
九曲這桀驁的模樣，讓旁人看起來，還真是和年輕時的傲馨有些相似呢！
傲馨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九曲驚然還如此冥頑不靈！
她死死盯著九曲，眼中再也沒有了半分溫和：“放肆！竟敢如此對吾等說話！九曲，你別以為你如今是我龍族之人，就能如此肆無忌憚了！”
九曲可沒這么以為！
她仍舊抬眸看著傲馨，承受著傲馨帶給自己的壓力：“是你們將我當做龍族，我說過了，我可以不開龍鱗！便是讓我死又如何？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讓我放棄泉落，絕不可能！”
這樣大膽而狂妄的態度，是在場眾人都不曾見過，也不曾想到的！那傲馨也看得出，九曲是定了心思了。
在這樣的世道里，擁有如同九曲一般對待一個人如此不計一切心思是難得，卻也是多余。
傲馨冷笑著，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如果在這件事上，吾等無法達成一致的話，恐怕……你這小妖的性命，便也不必再留著了。”
她并非在嚇唬或者威脅九曲，反而是態度越發認真了起來：“能開啟赤月珊瑚之人，只有一個。吾等也不可能放任一個擁有這般力量之人到處亂跑，尤其是和幽冥界產生什么瓜葛。所以如果你想走，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話，東海能做的事情，就是殺了你！”
她撫弄著自己的指甲，仿佛說起讓一個生靈死亡這件事，是多么不值一提的小事：“你死了，這開啟赤月珊瑚的能力要么回歸到吾的身上，要么便是再繼承給下一個能讓吾等控制之人。這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吾也不需要和你在這里費那么多口舌了，不是嗎？”
這樣的冰冷，讓九曲覺得不寒而栗。
可別說是她了，恐怕就算是傲馨自己懷胎生出來的兒子，恐怕她也是會做同樣的選擇的。
九曲沒有懷疑傲馨想殺了自己的心情，卻也只能輕輕一笑，甚至不愿掙扎：“如此，那咱們就是談不攏咯？不若這般，你們想個能將這利郎從我身體里抽出來的原因。咱們沒有深仇大恨，你們哪怕是奪了我的所有金丹和修為，只給我剩下個勉強能聚起來的魂魄都成，大不了我讓泉落給我重新聚魂就是！”
還是同樣的那句話，九曲不想死。
可她的選擇，也是這殿中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他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拿九曲如何。
可傲馨眼中的怒色，仍舊很是明顯。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她便從那上座忽而下來，手狠狠地捏上了九曲的脖子：“便是這般不珍惜吾給你的這條性命，那還給吾就是了！你已然沒有了后悔的機會！”
“呃——”
九曲只能發出這樣短暫的一聲，便已然感覺到，傲馨強大的壓迫之力，將自己死死地壓制住了！
九曲無法動彈，卻知道，傲馨在給自己最后的機會：“你點頭，只要你點頭答應你往后再也不和泉落那樣的人來往，我便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你今日，是說什么也出不去這東海之門的！”
九曲知道，她之所以用這樣的方式，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感覺到痛苦。
無法呼吸的痛苦，她化了形，就和人類一樣，人類的命門，便是她的命門。
可她想幻回真身的時候，卻早已被傲馨堵死了這一條出路。
窒息，原來是這般感覺！
九曲只覺得天昏地暗了起來，好像兩眼都開始發黑，頭腦發蒙。
泉落那俊逸的面容，也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他好像從來都是微笑的，微笑著伸出他那溫暖的手，撫著自己細細軟軟的頭發：“九曲，別怕，有我在。”
有了泉落，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便是死去，好像也沒有那么痛苦了！
“砰——”
“呼——”
當九曲忽然就能喘氣了的時候，抬眸就瞧見了被推開的大殿之門，還有站在門口的泉落和茗葉。
泉落仍舊是那般面無表情的樣子，只有在目光看到九曲的那一瞬間，才稍稍動了動，倒像是放了心一般。
而茗葉則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雖說他也不過小妖，卻梗著脖子看向了坐在殿中的諸人：“你們這是干什么！？就是在喝么對待客人的嗎！？堂堂東海龍族，竟欺負一個小丫頭，你們不覺得丟臉嗎？！”
有人來了，傲馨自然是放下了手，卻一股真氣，將茗葉和泉落直直地打得撞在了一旁的墻壁之上：“哼，龍族大殿，豈容你們放肆？！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唔——”
泉落悶哼一聲，替茗葉擋了一下，嘴角便溢出了鮮血來，氣勢仍舊不輸：“便是我泉落已然不是上神之身，可這等小小結界，也攔不住我。”
傲馨似乎覺得多看一眼泉落都厭煩一般，收了手，絲毫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怎么，你們也是趕著來送死的嗎？”
“啊呸！”
茗葉已經對這東海沒有了任何好感，吐了一口痰在地上，冷眼瞧著高傲的傲馨：“方才進門之前，我已經通知了我的族人，若是我三日之后出不去東海，便是被你們害死在了這里！雖說我的族人們修為都不強，卻也算的上是遍布三界各地。你們東海若是覺得不要這名聲了，就殺啊！把我們三個通通殺了，對你們有什么好處？！”
這還是九曲頭一次見著茗葉這般大膽的樣子，到不像是那個被嚇唬一下就暈倒的他了。
傲馨并不害怕，可旁邊的長老們卻到底還是及時攔住了傲馨：“罷了罷了！莫要和他們一般見識，她若是不同意，咱們再想其他的辦法就是了！赤月珊瑚不能開啟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都是一家人，又何必鬧成這個樣子呢？”
至此，那傲馨心里的怒火仿佛才被壓下去了一些。
甩開了旁邊的長老們，這才冷冷看著九曲：“不開龍鱗是你說的，既然是你自己不要這龍族的身份，我也不會強迫與你。從明日開始，三日之內有潮汐滿月，屆時你要將赤月珊瑚再次開啟以供養我東海生靈，我便放你離去。只是記住你說的話，無論何時，只要我們需要赤月珊瑚，你就得出現，否則吾傲馨定不會放過你！”
這就算是，她妥協了嗎？
九曲終于是松了一口氣，看著傲馨的眼中，倒是打著絲毫不悔的篤定：“那就這么說定了，在場之人都是見證，我希望東海龍女也能說話算話！”
傲馨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東海太子傲偌卻從殿外匆匆而來：“母親，九天來人了。大約……也是為了咱們赤月珊瑚。”
傲馨的臉色變了變，沒有立刻請人進入，反而反問傲偌：“九天派了誰來？”
傲偌的臉色也變了變，似是有些為難，卻又不得不說，連聲音都不自覺地小了幾分：“是……是競恒仙尊。”
此人的名字一出，傲馨就變了臉色。
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什么，又像是在努力支撐著什么。
沉默良久之后，她才復又坐了下來，對傲偌揮手：“好，讓他們進來吧。”
競恒仙尊此人，是這上天入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他乃上古仙尊鴻蒙大神圓寂之時留下的半顆仙丹所化，除了天帝之外，整個九天便是他的神格最為尊貴。
他是戰神，據說天地之間無人能敵。此次三界大戰，他便是天界的大將軍，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