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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山河譎夢 情箋難書⑤

卯時的雪粒子撲在殘破的朱墻上,沈知意望著太和殿前森森箭陣,將掌心玉璽殘片嵌入顧昭心口。金紋如活物般游走兩人周身,在雪地上投出糾纏的龍影。

“亂臣賊子!”老皇帝在龍椅上嘶吼,手中卻緊攥著半塊虎符。沈知意突然笑出聲,染血的羅裙在朔風中綻如紅梅:“陛下可認得這個?”

她揚起的袖中滑落串珊瑚禁步,珠子在雪地里滾出蜿蜒血痕。齊王妃突然尖叫著撲來:“那是我兒滿月禮的…”話音戛然而止,珠串遇雪竟騰起青煙,顯露出內藏的苗疆蠱蟲。

“十年前上元夜,王妃贈我母親的可不是這個。”沈知意踩碎蠱蟲,毒液腐蝕出工部鑄造的印記。就在此時顧昭身形閃過,劍鋒已瞬間抵住老皇帝咽喉:“陛下還要看戲到幾時?”

殿外突然傳來山呼海嘯的“萬歲”聲,玄甲衛簇擁著位白發老嫗踏雪而來。沈知意瞳孔驟縮——那竟是傳聞中早已圓寂的慧明太后,手中龍頭杖掛著塊褪色的明黃襁褓。

“昭兒。”太后顫巍巍撫上顧昭的面龐,“哀家找你二十年了。”

沈知意突然記起父親書房暗格里那幅未完成的嬰戲圖,角落題著“永昌元年冬,雙子降生”。電光石火間,她扯開顧昭的衣襟,心口胎記與老皇帝鎖骨下的疤痕嚴絲合縫。

“好一出偷龍轉鳳。”齊王揮劍劈向龍椅,卻被突然出現的沈府管家架住刀刃。老者撕下面具,露出北鎮撫司指揮使的刺青:“王爺可還記得,真正的陳侍郎是怎么死的?”

日晷指針指向辰時三刻,沈知意懷中的玉環突然開始發燙。裂紋映照竟化作完整的山河輿圖。慧明太后的龍頭杖重重頓地:“玉碎山河在,諸位還要演到幾時?”

老皇帝枯槁的手指死死摳住龍椅螭首,鎏金護甲在沉香木上刮出刺耳聲響。他瞪著顧昭心口逐漸浮現的蟠龍胎記,喉間發出“嗬嗬”氣音:“不可能…那孩子明明…”

沈知意忽然掀開染血的裙裾,露出腳踝處月牙狀疤痕。慧明太后的龍頭杖重重頓地,震得梁上積塵簌簌而落:“永昌元年冬,哀家親手在皇長孫右足烙下此印!”

“陛下可要驗看?”顧昭劍鋒輕挑,老皇帝明黃中衣豁然開裂。鎖骨下方陳年箭疤暴露在晨光中,與顧昭心口的胎記形成鏡像般的對稱。

齊王妃突然瘋癲大笑,扯開自己衣襟:“你們都被騙了!真正的雙生子在這里!“她心口赫然也有塊龍形胎記,卻缺了逆鱗處的金紋。

“夠了!”慧明太后揮杖擊碎盤龍柱,塵霧中浮現出先帝貼身太監的身影。老內侍捧著的紫檀匣自動開啟,飛出卷泛黃的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蒼老的聲音從圣旨中傳出,驚得齊王手中長劍墜地,“皇次子李泓,性情陰鷙難承大統。今將長孫昭托與沈卿,待及冠之日……”

沈知意突然嘔出口黑血,濺在圣旨上顯出暗紋。顧昭攬住她癱軟的身軀,發現她掌心攥著的碎裂玉環正在震顫。當即揮刃劃破掌心,浸血于環上,血色漫遍環身裂紋時,空中竟浮現先帝虛影。

“泓兒。”虛影輕嘆,驚得老皇帝匍匐在地,“你毒殺兄長時,可知他是甘愿赴死?”

玉環應聲而碎,無數金粉在空中凝結成永昌元年的雪夜場景:先帝將兩個襁褓遞給沈太傅,襁褓系著紅繩的嬰孩足踝閃過月牙寒光——正是如今的顧昭。

“原來父皇…早就知道…”老皇帝突然狂笑,眼角迸出血淚,“那他可知我每日戴著人皮面具,學兄長的語氣批閱奏章!”他撕開臉皮,露出底下被毒瘡侵蝕的真容。

顧昭摸向后頸,在發際線處觸到細微針腳——那里藏著張薄如蟬翼的面具。隨著他的動作,真容逐漸顯現,與虛影中的先帝太子如同復刻。

玄甲衛突然齊刷刷跪倒,沈府管家扯下面具,露出北鎮撫司都統的刺青:“臣等忍辱十年,終于等到殿下歸位!”

日晷光影移至巳時,顧昭的銀鐵護甲突然發出清越龍吟。太廟方向傳來九記鐘鳴,慧明太后將龍頭杖橫在掙扎的老皇帝頸間:“先帝遺詔,玉碎山河現。李泓,你該讓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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