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媽，什么？我知道了。”陸霆一個人坐在沙發里，神色憂傷，手里的手機似乎也跟著失去了活力，靜靜地躺在那里不敢大聲出氣。

房門咔嚓一聲打開，金琴提著一口袋菜進了屋“今天這么早就回來了？”

“嗯，金琴，過來，我跟你說個事。”

看到陸霆那悲痛的表情，金琴趕緊把菜丟在桌上，坐在陸霆身邊，握緊他的手。

“怎么了你說。”

“外公摔倒了，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得立馬回去一趟。”

死亡就像意外的來客撞進金琴的神經，外公她見過，個子又高又瘦，幾乎可以用皮包骨來形容，皮膚上的老年斑就像太陽黑子一樣密密麻麻排布在各處，但是他的精神矍鑠，幾乎沒有任何疾病，常年一個人在老家，伴著一只狗過日子，聽說前些日子陪伴他五六年的狗被偷狗賊偷走后他就變沉默了，鄉親們說他一點都不愛說話了，笑容也少了許多。老家的水泥屋壘了兩層樓高，屋外是個壩子，壩子外面有一條泥濘小徑通向外面，小路兩旁一邊是菜地，一邊是茂密的竹林，小路中間間隔地丟上了一些石塊，方便下雨天行走。

“就是在前兩天夜里，因為下了小雨，路很滑，他打著電筒回來，不小心滑倒摔在了地上，還自己爬了起來給爸媽打了電話，可后來就不行了，腦袋瘀血。金琴我今晚就走，票我已經買好了。”陸霆說完就進了屋子。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金琴”陸霆一邊收拾行囊一邊說“我先回去看看再說，我們一大家子都回去了，如果實在需要你，到時你再回來吧。”

“嗯”金琴默默地陪著陸霆收拾，兩人心情沉重，不再發一語。

電腦面前的金琴，盯著里面的報告一動不動，魂不知去了哪里。

“金琴，金琴，想什么呢叫你幾聲了，老大叫你。”

“主管，老大叫我干嘛？”

“啊，一個項目的事兒需要問問你。”

“哦。”

所謂的老大，就是主管的上級，金琴最怕的就是這位了，每次一個字的用法錯了，就得跟你上半天的課。他學識淵博，做事嚴謹，要求非常高，金琴對他是又敬又畏。

“主任，你找我？”金琴敲開主任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

“嗯，你過來，這次我想把一個大項目給你。”

“大項目？”

“嗯，你不會想著一直當個小小采樣員吧？”主任的目光銳利，似乎看透了金琴的心思。

“額，那我試試吧。”

“嗯，我們考察過，你還不錯，有上進心，平時表現也很積極，所以有這個機會你得好好把握。”似乎給了金琴天大的恩賜，主任的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神情。

“好的，謝謝主任。”

“嗯，這是資料拿去吧。”

從那天起金琴埋頭專研起了更艱難的工程，同事們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她，她也越發忙碌了起來。

遠在老家的陸霆打來電話說是外公不行了，金琴請了一星期假趕了回去，看到一大家人在床頭抹淚，更有甚者嚎啕大哭，金琴也忍不住要流淚卻被陸母拉了出去。

“金琴你就不要哭了，你還沒進我們家門，在這里哭不合適。”

金琴不明白為什么，面對這樣的場面就算是陌生人流淚也很正常不是嗎。

外公臨行前嘴里嘀咕著，讓孩子們救救他，可誰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

金琴把自己擱在灶屋里，坐在火前，臉被烤得通紅，心里膝黑一片，像個空落落的無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