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樟村。

劉守仁是靈樟村的地主，村子里的所有田地，都在劉守仁的名下，全村所有的百姓，都是劉守仁的雇工。

天剛亮，劉守仁就在院中打起了拳。這套拳法是京城的御醫傳下的，據說練得久了還能延年益壽。有了權勢之后，劉守仁更加看重自己的身體。不僅每日以藥食進補，還必須打幾套拳法，將身體狀況調到最好。

不過最近劉守仁不太順心。前幾日，劉守仁得到了縣里的消息，皇上大赦天下了。所有的賤籍都被免除，如此一來，光是奴仆的月錢，劉府就得多出一大筆銀子的花銷。

不過在片刻的思索之后，劉守仁就想到了應付的法子。

逼他們簽下賣身契。

區區賤民，就得一輩子為他賣命。沒有了賤籍的束縛，劉守仁依舊有無數的法子控制住他們。

轟！

小院的大門被掀飛，門板碎裂成了好幾塊，一人撞破了門板，摔在了劉守仁的面前。

“劉二！”

那人臉上的模樣雖然有些青腫，但劉守仁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此人是劉家的管事。劉二不是簽賣身契去了嗎？怎么被打成這個樣子了？難道那群賤奴想要造反？

“誰？”

劉守仁大喝一聲，卻見一渾身是血的人正將手撐在門上。渾身的鮮血顯得有些駭人，更加讓人恐懼的是，那人的雙目竟然也帶著一些血色。

“你是何人？”劉守仁抓住了身旁的大刀，全神戒備著。

小還丹龐大的藥力，讓林平的精神都變得有幾分恍惚。身上不斷涌現的力量，片刻不停地折磨著林平的身體和意志。林平咬牙定神，說道：“把賣身契交出來！”

劉守仁的面色微變，不知敵方的深淺，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劉守仁鎮定語氣說道：“你在此地等著，我給你去拿。”

林平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站著太耗費力氣，林平大邁了幾步走到了院中，用手撐著院子里的木樁站立。

“快去拿來，我沒耐心再和你們耗下去！”不知是不是小還丹的原因，林平的心情變得十分煩躁。

“好！”

劉守仁的態度十分恭敬，他看得出眼前人的狀態有些不對。假意奉承下來之后，劉守仁向屋子里走去，刻意經過了林平的身邊，劉守仁突然暴起，手中的大刀落向了林平的脖頸。

“給我死！”

劉守仁的面容兇狠，一出手就是殺招。

多年的武道訓練，讓劉守仁的動作沒有半分的凝滯，但林平的動作更快，在大刀落下之前，林平的手就抓在了刀背上，任憑劉守仁怎么用力，大刀就被林平牢牢地抓在了手中，紋絲不動。

“你想殺我？”

林平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劉守仁，劉守仁一陣膽寒，對方的眼神，讓他覺得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頭野獸。

“我……”

劉守仁支支吾吾，卻見林平突然暴起，雙手抓住了劉守仁的肩膀，用力向外一掰。

咔、咔的兩聲脆響，劉守仁的雙臂脫臼，無力地垂了下來。李守仁疼得額頭出了冷汗，卻強忍住了沒有呼喊。眼前的人瘋了，不能激怒他，否則自己一定會有危險的。

“賣身契就在房里的桌上，你自己去拿。”

林平的面容依舊兇狠，但是聽到了賣身契的時候，林平的腦海中恢復了一絲清明。將劉守仁扔在了一邊，林平大步走進了房中，取走了桌上厚厚的一沓賣身契。

出了房門，路過了劉守仁的身旁，林平看了劉守仁一眼，內心殺戮的欲望蠢蠢欲動。

劉守仁感到了一陣寒意，生死關頭，他認出了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從牙行買回來的一名奴仆。劉守仁趕忙磕頭道：“別殺我。你忘了，當初你在牙行快餓死的時候，是我將你帶回來的。”

“你那不過是為了省幾個銅錢，才買了奄奄一息的我罷了！”

林平直接打斷了李守仁的話，但是心底殺戮的欲望已經漸漸消退。

“我走了，你好自為之！須知天理循環，善惡到頭終有報！”

林平大步走出了李守仁的小院，回到了大院，來到了奴仆們的面前。

奴仆們一臉希冀地看著林平，林平舉起賣身契，當著奴仆們的面，將賣身契全部撕碎。

“賣身契和賤籍都沒了，你們走吧！”

與林平想象的不同，奴仆們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欣喜，反而對渾身是血的林平有些恐懼。

“走？去哪？”一名奴仆語氣有些疑惑。

“去哪？天大地大，何處不能去？”

那名家奴搖了搖頭，說道：“然后呢？去別的地方，還不是依舊為別人做工，和在這里有什么區別嗎？至少劉家還管了三餐，只要認真做活，就不會挨鞭子。再說了，你都把賣身契撕了，我們以后就可以領工錢了，為什么要離開劉家？”

林平的心情復雜，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他不想再說奴仆們天真了。

“算了，我為你們拿回了賣身契，也算仁至義盡了。”

林平直接大步走出了劉府。本想帶上幾人，出去闖蕩一番，就算攢不下家當，也能四處見見世面。沒想到沒有一人愿意跟自己走。也罷，孤身一人也好。

雖然在靈樟村住了好多年，但此地確實沒有什么值得林平留念的，唯一的朋友只有一頭老黃牛。臨走的時候，林平向老黃牛告了個別，轉身直接踏上了離去的路。

出了村子，身上的藥力漸漸散去了。林平只覺得眼睛還有些焦灼，好似一直有火在灼燒一般。走到了一處山泉旁，林平捧起了山泉水洗眼睛。眼中的焦灼感有所緩解，卻依舊不能根除。林平索性脫了衣物，直接跳進了山泉中，將一身的血污洗去。血污洗去之后，林平感覺身體輕靈了許多。換上了包袱中的一套新衣，林平繼續趕路。

翻過了前方的山頭，有一處破廟，今晚可以在那里睡一宿，明日再走一天就能到縣里。到時將白玉瓷瓶的碎片換了錢，林平也不至于如此窘迫了。

靈樟村。

地主劉守仁受了欺侮，還斷了雙臂，怎會就此罷休？林平走后，劉守仁就召來了一眾奴仆，向林平離去的方向追去。

“一定要打斷他的手腳，再將他扔進山里喂狼！”劉守仁恨恨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