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的上午，

他在電話里說：

“一起吃個飯？我明天回國了?！?

她支支吾吾想拒絕。

又聽他說：

今天生日，在這個地方沒幾個朋友，所以約著吃頓便餐，

好像……再拒絕就不合適了。

本想讓司機在途中停一選個禮物什么的，

卻不想被安排直接帶進餐廳。

發現，

諾大的餐廳，

只有他一個人。

他側眸，滿眼的笑意，過去拉她：

“站著干嘛，坐?！?

她下意識一躲，他楞了一下，把手伸進口袋里。

她尷尬捋一下額前的發：

“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嗎？”

“怎么，不愿意跟我獨處？”

話里沒有溫度，也沒有詼諧玩笑的意思，尷尬在無聲的蔓延……

“來，祝我生日快樂！”他舉杯。

“生日快樂。”她抿了一口酒。

氣氛微妙，她想找個話題，卻不知道怎么開口，餐廳里安靜的嚇人。

“你記得前年的今天嗎？”

“嗯？”她狐疑的看著他。

“前年的今天，你拒絕了我。”

他嘴角淺淺的笑意，

溶解在酒杯里。

想起曾經跟他在海灘有過的一吻，

臉上不自覺微微泛紅，

尷尬的抿著酒，

眉毛眼睛都無處放了。

此刻，又提這些做什么？

“這家的飯不好吃嗎？”他問她。

“嗯？好吃的。”

“我看你一直都不怎么吃，也不說話。”

她真的不想再說話了，再說就是過一段時間打算回國的事，現在提出來不合適吧。

他也不再言語，

把玩著自己手里的酒杯，

透過紅紅的葡萄酒，

悄悄的看她吃東西的模樣。

喜歡看她吃東西已經很久了，

很安靜乖巧，

跟個小貓一樣。

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這么喜歡自虐，非要和討厭自己的人在一起……

“在看什么？”

“我想給你買個禮物。”

她看著窗外的購物商場回答，

總之送個禮物合適一些吧，

心想著。

他的眼睛瞬間瞇成了一條線……

“你喜歡什么？”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在商場琳瑯滿目的商品里游走。

“那要看你想送我什么?！?

說完這話他后悔了，他應該說——我喜歡‘你’！

環顧一周，她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一家眼鏡店：

“我給買個太陽鏡吧，這邊太陽好大?！?

隨她想買什么吧！

人多的時候，

他有輕輕攬她的肩膀一兩下，

但即便這樣輕輕，

還是感覺到電流穿過他的身體，

讓他氣息難平……

誰也沒有發現，

人群遠處的一個年輕女孩，

正朝這邊不停的拍照，

至于那照片引起的風波......以后再說。

他很開心，

尤其店員熱情的贊美:

你太太人好又心細的時候，

他回了一句：

“我覺得也是！”

說著故意看了看她，她卻沒聽見一樣，問一句：

“你近視多少度？”

“我不近視?！?

她抬起頭狐疑的看著他，眉毛跳了一下。

他笑了：

“上學時戴習慣了，不想摘，覺得戴著眼鏡更自在些?！?

她手里的動作緩了下來，

留意上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很漂亮，

眼型細長，

睫毛根根分明，

目光囧囧有神，

的確不是近視眼。

“看清楚了嗎？”

她從他瞇成一彎月的眼睛里回神，撥弄著手里的眼鏡問一句：

“這個好不好？”

“你說好就好?！?

“你人帥，戴什么都好，我只是一點心意。”

她淡淡的開玩笑語氣，

試圖把兩個人的關系復位成普通朋友，

而不是店員所謂的情侶。

“哦，發現我長得帥了？”

他沒打算就這么放過她，較有興致的觀察她的反應。

她垂下眼瞼，不再言語。

……

觀光電梯里，

見她的目光在對面櫥窗的連衣裙上停留了一下，

好呢，

正為不想讓她那么快離開而找不到借口呢，

只管拉了她的手：

“跟我走?！?

被猛然拽住的她一陣茫然，

遠處偷拍的女孩，

對著二人又是噼里啪啦的幾張連拍。

穿過人群，

停在她剛看到的那家店，

還沒反應過來，

又被他塞進試衣間里，

手里拿著的就是她剛才看那條裙子……

這個人.....怎么這樣，她拿著裙子坐在試衣間里陷入沉思。

他看著她拎著衣服，

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

問一句：

“怎么不穿？不喜歡嗎？”

“我早就不穿裙子了，帶孩子不方便，謝謝。”

看著她把衣服遞給銷售人員，

臉色越發沉重的走了出去，

他眼瞼下垂，

臉上的光彩也就消失了。

終究，

是光陰一去不返了，

再也回不去高中時初見她的那個春天，

也許，

此生就這么錯過了罷。

她在車上沉默了很久，

他也不再試著跟她說話，

卻不想，

她還是在臨下車的前夕說了一句：

“我準備近期回國看看，先安置一下，然后再過來帶延延，還需要一些手續什么的，估計少不了又要麻煩你，總之……謝謝?！?

“你天天跟我這么客氣著有意思嗎？我什么時候覺得你麻煩了？當初我們有協議吧，我隨時可以停止對你的幫助，如果我覺得麻煩了，你不用說，我自己會停掉的?！?

又是一陣沉默，不想招她煩，是真的不想招她煩！

車停了，他面無表情的說：

“我明天一早的機票不下車了，你不用急著回國，一切......等等再說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