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大家來到酒店。

班長屋里有一個同科的師兄一起住，大家不好去打擾。

還好主辦方一般都安排女同志單住，于是四個人聚在大寶的大床房里斗地主。

渠川對打游戲這一領(lǐng)域天賦不佳，所以跟林殊阿湊一塊半斤對八兩，倆人腦袋挨腦袋靠在床邊。

班長腦袋后面是墻，大寶拽了一個沙發(fā)墊墊在地毯上靠著床頭柜。

“咱玩多大的？”林殊阿賤兮兮地洗著撲克牌，不懷好意地在班長和大寶兩人身上挲摩。

大寶呵呵一笑，大臉盤子上寫滿了不屑一顧，“就你那破牌技，還想賭錢？”

班長也是一副不稀罕的樣子。

大寶說：“那邊沙發(fā)上還有一個墊子，你扯過來坐著唄。”

林殊阿擺擺手，跟大寶擠眉弄眼，“我沒事。咱這樣吧，剩一張牌一塊錢，地主翻倍咋樣？”

大寶呵呵：“不怎么樣。我們可不是您這位土財主，實習(xí)沒錢！”

班長說：“一毛錢還可以考慮，畢竟沒有對象的人得多攢點錢。”

“沒對象你攢錢給誰花？”

班長十分坦然：“當(dāng)然是給我未來老婆！”

“你說我長得又沒有渠大夫帥，這么大年紀(jì)了還沒讀完書，你說哪家好姑娘看得上我？作為一個男人，沒有顏，起碼得有點錢吧？”

林殊阿和大寶一致覺得班長這話十分有道理。

渠川不像她倆認(rèn)同得那么耿直，謙虛地安慰了一下班長：“其實大家情況差不多，我大你們幾歲，剛工作沒多長時間，手里也是沒有什么閑錢。我們做這一行的，慢慢來就好了。”

班長說：“說得怪讓人傷感的，你們說當(dāng)初高考報志愿是為啥腦子不清醒了，居然選了最難走的一行。同齡人都已經(jīng)工作賺錢了，或者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結(jié)果咱還要縮衣節(jié)食起碼再做三年的無產(chǎn)階級。”

大寶也表示：“并沒有被安慰到。”

林殊阿一如既往地傻乎乎：“想那些有的沒的有啥用。”

“唉！”班長擼一下毛衣袖子，重整旗鼓：“大寶，我們倆今晚摒棄前嫌合作一下，吃大戶怎么樣？！”

興奮的大寶躍躍欲試。

林殊阿抓過空撲克盒扔到他身上：“臭不要臉！我是你大爺！”

渠川坐在一邊笑得挺無奈，就好像在看一群長不大的孩子打鬧嬉戲。

林殊阿這牌技確實是不咋地，渠川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一毛錢一張的牌，經(jīng)過班長和大寶的通力合作，十局牌下來，倆人一共賺了九塊八。

給林殊阿氣得啊，牌一扔，氣休休地爬起來：“我去一趟洗手間，等我回來再戰(zhàn)！”

大寶在那就喊：“你別輸不起！”

林殊阿關(guān)上門：“爸爸不是那樣的人！”

沒兩分鐘，這貨打開一點門縫，腦袋伸出來可憐兮兮地喊渠川。

渠川跟班長聊著天，一聽她喊，老父親男友起身就走過去。

“怎么了？”

班長和大寶光看倆人在那偷摸地說了幾句悄悄話，渠大夫就紅著臉穿上外套，說下樓一趟。

林殊阿回來坐的路上，扭扭捏捏地拽了沙發(fā)上的墊子坐著。

大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了然于心道：“該，讓你得瑟。”

班長不明所以：“渠大夫干嘛去了？”

林殊阿低頭洗牌：“買點飲料和小零食。”

“晚上那頓自助我到現(xiàn)在都還沒消化完，你是要改行做大胃王啊？”班長十分驚愕地同時還表示十分震驚。

“廢話這么些，來，我們繼續(xù)！”

渠川急匆匆地摁電梯下樓，不為別的，全都是因為他的女朋友家親戚來了，讓他下樓幫買小面包。

這人從小到大哪干過這個事情啊，你讓他去買尿不濕還差不多。

幸虧林殊阿給他降低難度指定了品牌和長度，不然渠大夫還真不一定能夠有勇氣踏進(jìn)便利店。

雖然學(xué)醫(yī)的在男女性別方面并不太在意，但那也是針對病患方面。

你作為一個有情感的正常人，如果真的能做到給女朋友買衛(wèi)生用品還能面不改色，那可能還得適應(yīng)幾回。

還好大晚上的便利店里也沒有幾個人，渠川繞過有人的地方，大致朝著自己應(yīng)該去的方向走去。

章則這人，林殊阿那事被處理完了之后，還是一如既往地忙。下班之前陳主任讓他來主辦方這邊參加一下招待會，這人自覺回家也是光棍一個，拍拍屁股啥也沒說就來赴宴。

就是沒想過散了會，來便利店買點飯團(tuán)也能碰到熟人。

而且是并不想看到的那種熟人。

“章主任。”渠川也沒想過能在這個點遇見章則，但畢竟級別擱在那里，先低頭打聲招呼。

老章捏著加熱好的飯團(tuán)瞇瞇眼，打量一下渠川手里的小面包，舌頭抵了下后槽牙，點點頭，“林殊阿在樓上？”

渠川被他看得不自在，轉(zhuǎn)身從貨架拿了幾瓶飲料和小零食。

“對。和她的同學(xué)在一起打牌。”

章則沒說話，渠川也不是很想跟他繼續(xù)聊。

老章站在便利店的窗前，神色莫辨地看著渠川走遠(yuǎn)，然后一點一點咽下了雞肉飯團(tuán)，看那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吞誰的血肉。

這人挺損的，大半夜的意外得知林殊阿不回家，還跟人在酒店里，更過分的還是讓別的男人給她買衛(wèi)生用品，整個人都不對了。

就算不是單獨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心里也還是不高興。

往往他不高興的時候，也不希望別人太得意。

“妹妹，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兩面三刀啊。”

早上跟急診的人打得火熱，下午又忙著來討好他，夜生活更是精彩，居然跟人到酒店里打牌。

好一朵左右逢源八面玲瓏的交際花小林大夫。

小騙子，明明跟他說的是回家學(xué)習(xí)。

林殊阿：“？”

“還沒睡呢？”章則低低地笑了一聲，臉色愈發(fā)地陰沉，通知道：“早點睡，明早門診，過來幫我一下忙唄。”

林殊阿在衛(wèi)生間，覺得章則這個狗腦袋有毛病，“是你說讓我周末休息，現(xiàn)在又讓我跟你一起上門診，你不講信用啊？”

“呵。”章則這聲笑有點陰森森，他在電話里倒是表現(xiàn)得挺正常：“陳主任說了，你寫那發(fā)言稿不太過關(guān)，你明天來，師兄教你改。”

“你過分了吧？”林殊阿氣急敗壞：“我明天都有約了，你就不能順便改一改嗎？”

“師妹，我沒猜錯的話，如果你跟你大學(xué)同學(xué)去的是同一場會，你同學(xué)明天下午應(yīng)該要參加主辦方的安全會議。我明明只是占用一下你上午的幾個小時做一下與會的基本工作，下午你應(yīng)該剛好跟你同學(xué)一起去開會。”

“這樣，應(yīng)該不是打擾你們的約會了吧？”

林殊阿此時此刻的想法就是，不知道繼教科魯主任愿不愿意接受自己申請換科室，以及自己換科室之后還能不能碰上大多數(shù)時間都比較隨和的老章這種類型的帶教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