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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 柚子熟啦
  • 玉樓飄夢
  • 10775字
  • 2019-10-16 15:16:29

其實,云平對協警工作是沒有太多的興趣,就跟當初他在茶縣那樣對警察工作沒有太多興趣一樣。他只想把家里的人心給穩一穩。畢竟馬大嬸和楊普基本上隔半個月就要來催他要孩子。云平覺得自己就像個不肖子孫。這不怪云平,畢竟茶鎮的文化傳統就是這樣的。他很渴望馬上就有個孩子。不管生活多艱難,楊家的兄弟姐妹都很喜歡小孩。若不讓鴛鴦和金晶龍的心安下來,要想讓嬌嬌平靜地懷上孩子是不可能的。

放棄大哥給予的面料生意平臺,云平是有太多無奈。正如云東所言“社會上許許多多人的一生都在找發展平臺,人生發展平臺來之不易。”

云平意識到平臺至關重要,也在千方百計地努力爭取。但是云平不得不面對現實,選擇性地放棄。否則,云平就得跟鴛鴦說的“有能力的人,一個人創業就可以讓全家一起享受。”很顯然,云平做不到鴛鴦的要求。云平的確有些能力,但不是超人,也沒有超人。超人的背后是有強大的家庭后盾在支持。現在金家很難說上是云平的堅強后盾。

云平攜著自己的警察學校畢業證書,坐著柴油氣籠人的公交車去江南城臨湖區的公安局報名。文化課筆考,體能考試,擇優錄取,體檢,最后上班。一路過關斬將,絲毫沒有阻力。

不是吹的,文考和武考,云平都是第一。

雖然同去考試的人在家人陪同下一簇一簇,但云平沒有把這次協警考試當一回事,他沒有人陪伴也不需要他人的陪伴。

做事要有始有終。這是馬大嬸在家一直教育孩子的話。考完后,云平就當沒有發生過的事,依舊去江南城面料市場幫助大哥發貨。年關將至,市場冷冷清清。云東決定早點收工回茶鎮,但云平說今年又不回老家過年了。

阿蘭覺得奇怪,在外辛辛苦苦拼搏一年大家回去過年聚一聚,熱鬧熱鬧,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云東就問云平,有什么心事。

云平想:自己過個生日就要三十歲的人了,孩子還沒有,而櫞芳的孩子已經在江南城緣起湖邊幼兒園上學了。當然不是自己不會生,上次嬌嬌懷孕了,被金晶龍罵得嗷嗷大哭。說嬌嬌一點都不體諒父母親的難處。

那金爹操著羊叫腔,呵責嬌嬌道:“你不想一想,云平現在還沒有賺多少錢,幫云東發貨又不穩,萬一云東也跟慣根那樣突然不做生意了,那云平就成了無業游民,怎么就懷上孩子呢?現在養小孩代價很高,到時你又閑在家里生孩子,豈不是給我們兩個老的帶來更大的經濟壓力呢?”

云平在房間里聽到后,大為驚訝。就跟去年嬌嬌的爺爺被癌魔痛苦折磨一段時間后在夜里死時,金晶龍大哥和三弟在凌晨急忙忙地要去菜市場買菜做飯,金晶龍也要去,結果金哥、金弟就不去。云平覺得非常奇怪,驚訝不已。本來金家人對金爺爺深受癌魔折磨無動于衷,就讓云平心里泛起冰冷苦寒。云平記得琪花姑姑說過“人終究要死,很多疾病都會讓人身亡,這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人們害怕癌魔,不僅僅是癌魔是生命健康第一殺手,更因為癌魔折磨手段非常痛苦跟毒癮發作差不多,如同萬只螞蟻在人體內活活把人咬死。”現在金家兄弟在辦金爺爺的喪事時怎么又是這樣子的?后來金晶龍讓云平提著尼龍袋跟他一起去菜市場,金晶龍騎著摩托車,云平坐在摩托車后,風風火火地趕到機場鎮菜市場,云平被凜冽寒風凍得手腳發麻。

金晶龍趕著步伐,張著手在肉鋪見到豬頭、豬肚、豬心、豬肝等就裝入尼龍袋里,叫云平背著。

金晶龍一面流著鼻涕一面滴著口水,點著一支香煙,準備算賬。因為買的東西多了是大客戶,就跟面料市場上的大客戶一樣,總想跟老板討價還價。那賣豬肉的本來也是賺點辛苦小錢,也點著一支香煙,怎么都不肯讓價,就跟金晶龍在一五一十地算成本賬,兩人都不愿吃虧,你解釋一句,他理論一句,言來語去,來來往往,磨蹭半天。太陽高掛,家里人急不可耐,金哥、金弟騎摩托車匆匆趕到菜市場,二話不說就把錢付給人家,趕緊幫云平背著的沉重尼龍袋抬走。那一刻,云平才知道,為什么金哥、金弟不要跟金晶龍一起去買菜的原因。

哭了一場后,嬌嬌想了想就要去把孩子流了。

云平勸道:“還是把孩子生下,大不了我們到輕紡鎮租房子住去。”

嬌嬌思忖道:“算了吧。你幫大哥打工也不穩定。舅舅、舅媽兩人這么會做生意,少說也做了二十年的面料生意,不照樣說不做就不做。”

云平道:“大哥、大嫂比你舅舅、舅媽更有任性,不怕挫折,更有奮斗拼搏的精神。”

嬌嬌回道:“還是算了吧。等你穩定了再生孩子也不遲,我還很年輕。”

把孩子流掉,嬌嬌很執意。云平沒有辦法,只得向天嘆了嘆氣。雖然嬌嬌年輕但自己馬上就三十歲的人了。無可奈何,第二天就帶嬌嬌去醫院把孩子流了。

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云平自來對錢財就不是很看重的人。但現實不是夢,太多地方都需要錢。特別是在金家鴛鴦和金晶龍視錢如命,云平想占點便宜都很難。雖然大家一起住著,金晶龍每月都會把水電費、話費、煤氣費等單子拿來給云平要求分擔。鴛鴦甚至還想跟云平算住房費,金晶龍覺得那樣傳出去太難聽了,才作罷。

難!難!難!云平被生活逼得無計可施。他甚至想放棄跟嬌嬌的家庭關系,但冷靜想了想,嬌嬌是無辜的,她很善良,所以云平只得忍辱負重,咬緊牙關邊走邊看。

夢里幾次跟白夢貞抱怨道:“妹妹,我對錢財沒有奢望,為什么生活卻處處要用錢呢?”

白夢貞笑道:“我也不喜歡錢物,但千年前我和我的官人依然要在緣起湖邊開藥館,一邊治病救人,一邊賺點小錢。”

云平道:“為什么呀?”

夢貞笑道:“雖然我一心向善治病救人,但收購藥材,打理藥館卻需要錢。即使我會法力,總不至于因此去打家劫舍或者把石頭變成金元寶,所以就賺點良心錢。否則,我和我的官人,就成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是呀,妹妹。以前我總笑云東、阿蘭,兩人一門心思想著賺錢。現在才知道大哥、大嫂為什么那樣努力奮斗賺錢。因為現實生活真的離不開錢。”

云平不得不服大哥大嫂這么多年的堅持不懈拼搏。但云平想到:目前至少自己這樣的家庭狀況是不適合做生意。趕緊想辦法生兒育女。

遂趁著云東的疑問,把自己要去做協警工作跟大哥說了。

云東沒有什么好說的。他覺得可能是這兩年來自己和阿蘭對云平要求太高了。但這是沒有辦法的,生意競爭激烈這是所有行業市場的共性。如果都是可以坐在辦公室里遙控指揮,那不是生意或者那樣的生意一定做不過競爭對手的。勤奮是生意成功的基礎前提。

雖然,今年市場行情差,賺的錢不多,但還是通過兄弟姐妹的同心協力,努力拼搏賺錢了。

云東跟阿蘭說了云平明年不做了。阿蘭也覺得云平有些大材小用。發貨是個苦力活,不需要技術也不需要文憑,這樣的活就是沒上過學的農村人都可以做。云平飽讀詩書,應該去更好的平臺發展。

但云東覺得很可惜,認為云平就跟金晶龍和慣根那樣自拆戲臺,自毀前程。他預測沒有平臺的云平將來生活會過得很狼狽。

阿蘭把工資錢一分不少地算給了云平和云香。云東額外悄悄地又給了云平一小筆錢。

拿到不少錢,云平很開心。但不知道怎么用。金晶龍說有錢可以借給村里廠家,那樣利息很高。云平想,很多民間借貸各種糾紛都是這樣產生的甚至人財兩空的悲劇。還是算了,先存到銀行里吃利息心安理得。鴛鴦和金晶龍都側臉嘖嘖不停地說云平沒有一點兒經濟頭腦。

新的一年,云平告別了江南城輕紡鎮的面料市場,去江南城臨湖區公安機關當協警去了。說真的云平還是適合到國家工作平臺上發展,特別是金家人沒有團隊意識或者說團隊意識弱,廣闊的國家工作平臺能讓云平施展才華,就跟櫞芳和琪花姑姑那樣。

云平自己趁公交車去城里,報道后才知道單位里沒有住宿。領導說,單位宿舍是給聯防隊員住的,協警不屬于聯防隊員。

云平聽得云里霧里的。又聽領導說,協警工作是負責市區街道白天巡邏沒有別的事,晚上不需要。所以就沒有必要住宿。這樣說來,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這種情況,云平事先并不知道,否則根本就不會去報名協警考試。

那怎么辦呢?機場鎮離臨湖區中心有三十多公里路程,每天早來晚去地擠坐公交車也不現實。三十多公里路程,開車大概也就大半個小時,要是趁公交車又遇早晚上下班高峰期沒有兩三個小時是下不來的。

云平心里很矛盾,如果說不做了,那肯定要遭人笑話。鴛鴦和金晶龍一定又會搗騰出新的花樣,弄得家宅不寧。想了想,那就在單位旁邊和同事一起租個房間,一個星期回家一趟。

做了一段時間,確實協警工作沒有什么事。每天和同事在城中心街區,來來回回逛蕩,對于城區生活慢慢地從初出了解到深入了解。一路閑逛,一路風景,一路瑣事。臨湖區中心離緣起湖邊有11公里的路程,緣起湖屬于緣起湖區,兩區緊鄰,中間隔著一道寬闊的江南江,江的西岸就是緣起湖區而南岸則是臨湖區。

按理來說,大城市11公里的距離確實不遠,但臨湖區的人完全感受不到緣起湖的文化生態圈影響。換言之,緣起湖的幸福指數輻射對臨湖區的中心街道市民來說就是零,更別說遠在30公里外的郊區鄉下機場鎮人。這令云平感覺到陣陣地失望。

單位里的協警們,只有云平是來自江南城東面沙地平原也是江南城里人常常說的沙地人或者江東人,其他人都是來自江南城西南面山區地方也叫山里人或者臨湖區中心街道的。同是江南城臨湖區人,其實山里人或者臨湖區中心街道的人和沙地平原人的文化生活習慣差距甚大,口音也不完全一樣。云平再次切身體會到了江南城之大。

山里人跟城中心街區人一樣對于這樣成天閑來無事的逛蕩生活非常享受。他們沒事就羨慕沙地人的發達富裕。這讓云平看到了郊區下鄉沙地人羨慕城里人,而城里人又羨慕郊區鄉下沙地人的奇怪社會現象。

在沙地平原一帶,家家戶戶都在忙忙碌碌,云平沒有感受到作為上門女婿的異樣眼光,每個人賺錢的意識都非常強,沒有那空閑管別人家的事。不過在做協警時,明顯感覺到山里人對上門郎很有歧視。對于不喜歡唱歌跳舞又不喜歡打牌喝酒的云平,同事們經常會拿著不屑的口語如“上門佬”來奚落云平。不過,和云平搭檔的臨湖區中心的一位名喚蔣古時的同事很欣賞云平。

蔣古時見云平眉清目秀非常帥氣,又懂得很多知識,兩人款款而談,上說天文,下聊地理。古今中外,無所不談。對于那些“欺負”云平的同事,蔣古時總是大聲呵斥,罵他們也只不過是一群沒有本事來公家單位討飯吃的叫花子。那些人見蔣古時是土生土長的城中心人又兇巴巴的,個個都不敢吱聲。其實云平罵起來也很厲害,只不過云平一個外地人又不太熟悉江南城的本地話,當然就敵眾我寡,勢不如人,這很正常。也有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滋味,好在時時都有蔣古時幫襯,并不會受太大委屈。

蔣古時很羨慕郊區沙地平原人,他常常說沙地人,家家戶戶都很有錢,不是開廠就是賣布做生意的,不像山里人家和城中心人家,只有上班拿點小工資就以為自己高高在上。

云平笑道:“既然你這么想做生意,就去做唄。生意人人都可以去做的。”

蔣古時搖搖頭道:“雖然生意賺錢,但做生意很煩惱。我這個人怕煩而且生意平臺不是誰都可以有的。找不到平臺就盲目跟風,那想成功是很難的。你看我們單位,那些正式警察才是好。他們每天開會布置工作,我們協警只有在外面等待聽從指揮。嗨,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云平確實切身體會到了不進平臺根本就不是一家人的味道。當初自己在茶縣公安局單位里,其實也是這樣的,并不是瞧不起輔警,人家公務員警察是有很強的工作保密性質,不可能隨隨便便把工作布置敞開跟不具有法律權力的協警或者聯防隊員一道分享。這也是工作性質決定的,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不存在歧視文化。工作性質不同,身上具有的法律責任也不同,相應的待遇就不同。這很好理解。所以,要進入國家人民警察公務員隊伍不是那么容易的。換言之,不管是茶縣公安局的警察公務員還是江南城的警察公務員,都需要經過努力讀書奮斗,層層考試選拔后才能任用。這就是努力讀書奮斗的意義,不讀書奮斗的人,是不可能進入國家警察隊伍的。就跟櫞芳和琪花姑姑那樣,只有通過努力讀書奮斗才能進入國家醫院平臺工作,而云平就是現在想去十分辛苦的一線醫院平臺工作討苦吃,門都沒有。努力讀書現實生活意義實在太大了,并不是云東、云佳等認為的那樣,讀書無用論。而蔣古時,對云平說的那番話“正式警察開會的事”,完全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態。

蔣古時道:“云平,你年輕,不知道平臺的重要性。以前我是咱們江南城國企紡織廠工作的,我很早就買社保了。那時,只有國家單位才可以買社保,不像現在才放開允許所有企業和個人都可以買社保。后來,單位體制改革了,我被下崗失業呆在家里,政府為了解決我們城里人家失業人員的生計推出了很多惠民就業工程。江南城的政府真的好。”

云平驚訝道:“你經常受政府惠民工程幫助嗎?咱們政府沒有嫌棄你這樣的人嗎?”

他怕云平不相信,還帶云平去他的家。那是以前在國企紡織廠分來的單位房子,雖然就在臨湖區中心,但整個小區非常破舊,都是五層樓高的小高層,蔣古時一家人住在一單元五樓的一套五十平方米還不到一點的房子里。

這時蔣古時的老婆從超市下班回來,看到云平很客氣地拿出一瓶飲料給云平喝。讓云平坐一會兒,她要接女兒去。

當然,本來房子就很小,人多了更像挨擠在鳥籠子里。不過,看得出來,蔣古時一家人很滿足這樣的生活。這種日子看去有些不夠進取,但云平反而覺得有些喜歡。不管錢多錢少,一家人,其樂融融,對于普通市民家庭就是幸福。

云平笑道:“我們也去逛我們的街去吧。等下單位里來查崗找不到人,就麻煩了。”

兩人邊走邊說,蔣古時一副高傲地說道:“別看我的房子小,就跟麻雀一樣,身子不大,但五臟俱全。”

他鼓勵云平把房子買到城中心來:“雖然城里都是上班族居多但生活還是住在城里的好。就說我們這次臨湖區面向全區招的協警隊伍,叫網格化協警,整個隊伍的作用就是在中心街區無死角的大街小巷巡邏,確保中心街區安全。雖然郊區沙地平原鄉鎮個個都很發達富裕,但就沒有這樣的資源。這就是城區和郊區的區別。而且郊區污染嚴重,就看那嚇人的工程車和物流車都在郊區,這種被稱為馬路殺手的龐然大物,要敬而遠之。任何國家的任何城市,政府的資源都是集中在中心城市的中心街區,不會是郊區鄉下。”

這話倒是說到云平的心里去了。不過,云平不喜歡住在臨湖區,他喜歡的永遠都是緣起湖。如果,江南城沒有緣起湖,那云平一定會跟云東、云佳那樣去大鵬城或者喜羊城。因為云平也怕冷。

云平道:“你們城里人家,有沒有經常去緣起湖呀?”

蔣古時斜著腦袋,思忖道:“哦,緣起湖的確很美,我去過幾次,不是經常去。”

“嗯,那你有沒有想過去緣起湖區居住?”

“噢,這倒沒有。雖然我們臨湖區中心跟緣起湖區中心也不是很遠,但隔了一道寬闊的江南江,兩邊生活文化生態差別很大,我們臨湖區主要是沙地文化生態占主流。”

“你是怎么想的,來到我們現在這個單位里?”

“前一家單位經營不善,失業在家里,剛剛好碰到江南城市政府推出的惠民政策,就來當協警了。你說我這40歲的人,又沒有高學歷,也沒有一技之長,也只能靠政府政策照顧干這樣的活。你比我年輕十歲,正是人生奮斗好時光,說真的,你應該去找個平臺做生意或者進國家單位平臺去,做咱們這樣不入流的活太可惜了。”

云平無奈道:“現實不是我說的,生活不是我想怎么過就有得怎么過,我也很無奈呀。先混口飯吃再說吧。”

混口飯吃,對云平現在而言是最現實的想法。在茶鎮茶縣,估計云平從來都沒有想到來江南城的生活會是先混口飯吃。

網格化協警有點上不招待見,下不接地氣。真是閑來無事,廢話多。云平打心底里煩感這樣虛度年華又無能相輕的工作氛圍。這和自己在茶縣的警察工作完全兩碼事,那時代表著國家法律的權威,現在充其量只是一個游手好閑之徒。云平想念在茶縣公安局工作日子,甚至想去輕紡鎮面料市場賣布。因為那才是人生實實在在的奮斗拼搏平臺。做生意雖然煩但那是給自己人生奮斗。這協警工作其實跟和尚撞鐘一樣。半年下來,除了租房開支和公交車費外根本沒有半毛錢剩。

不過,即使這樣沒有前途又沒有錢賺的工作,鴛鴦卻覺得很有面子。那至少也是在中心城區里工作,有頭有臉。但確實沒有錢,想要過上有質量的生活是困難的,更接受不了家里再添人口。

這樣的日子過得云平沒有一絲的動力。他常常自問道:為什么同樣是江南城人,山區地帶的就那么悠閑自在而沙地平原地帶的那樣奮進拼搏?為什么鴛鴦和金晶龍是個正宗的沙地土生土長的人又沒有沙地人那種奮斗拼搏的精神,反而跟上里人那樣?

其實,這是地域文化差異影響的。相對于其它行政區而言,江南城沙地人就有那么一股潮起潮涌的奮斗文化基因。

這種沒有希望的日子讓云平再次質疑自己和嬌嬌在一起是不是當初沖動的懲罰。

當然,云平也趁家里安寧太平,趕緊把傳宗接代的大事完成,很快嬌嬌又懷孕了。這次,鴛鴦和金晶龍雖然滿心里不爽,但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了。

金晶龍、慣根、云平都離了輕紡鎮面料市場。阿蘭和云東依然堅守在自己的人生奮斗平臺上,這么多年摸爬滾打練就了他們面對人生事業道路上的各種艱難困苦的膽識和勇氣。對于云東和阿蘭來說,這么好的面料市場平臺,多少人夢寐以求,哪能輕易放棄的?退一步來說,離開了這樣的平臺,又能做什么呢?于是,云東和阿蘭都決定終身奮斗在面料生意平臺上。

沒有云平幫忙,云東只得自己來江南城發貨了。因為大鵬城褲料市場的利潤太薄,品種單一,使得云東很多客戶都去隔壁喜羊城面料市場拿貨。阿蘭和云東深深感到大鵬城面料市場的危機。阿蘭在平時和一些老客戶聊天,他們都說喜羊城面料市場品種多,面料市場規模比大鵬城面料市場大得多得多。

河大魚兒多。這是客觀規律。云東對阿蘭說:“我們奮斗拼搏這么多年的面料生意平臺不能學慣根他們那樣隨意丟棄。人生有順境也有逆境,這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這么多年來,我們在面料生意事業上一路磕磕碰碰,每當遇到坎坷時,我們咬緊牙關挺過后就會迎來一片天空。如果放棄了,再想重來就更加艱難了。很明顯現在我們又碰上了人生奮斗事業上的坎,大鵬城的面料市場還是太小了,那我去喜羊城面料市場看看,雖然老客戶提供的消息可靠,畢竟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那是,近在咫尺的喜羊城云東和阿蘭都沒有去過。于是,阿蘭就叫云東去看看。云東立馬起身買了一張車票去了喜羊城的面料市場。不看不知道,原來喜羊城面料市場規模真的這么大,整個市場規模跟江南城面料市場不分伯仲。難怪茶縣那么多老鄉都來喜羊城面料市場做生意。最讓云東意外的是在逛喜羊城面料市場時居然碰見了張鑫,才知道張鑫也在喜羊城面料市場做面料生意。于是這些年都不知道張鑫去哪里的迷終于解開了。

菊花趕緊沏茶給云東,邊笑道:“阿東,當初我和張鑫得知你變賣家產去大鵬城發展,深為你和阿蘭的奮斗精神敬佩不已。阿鑫說,茶鎮以及茶縣都是窮山溝,怎么蹦也蹦不出名堂來。阿鑫喜歡到處跑,在茶縣認識幾個在喜羊城面料市場做生意的朋友賺了很多錢。于是,我們也變賣了房子決定去喜羊城闖一闖。”

菊花跟云東聊了很多喜羊城面料市場的行情走勢。又說她已經在喜羊城買了店面和房子。如果云東愿意來喜羊城做面料生意,就和阿鑫的弟弟合伙做。

回到大鵬城,云東對阿蘭說了今天菊花的一番話。

阿蘭道:“看來張鑫是發大財了。我們老客戶都說,喜羊城面料市場的店鋪比大鵬城貴很多。阿鑫在喜羊城既買了店鋪又買了房子,這不是一般生意人能拿得出手的實力。你看了,喜羊城面料市場比大鵬城大很多很多,你不是常常說江南城面料市場大,發展平臺就大,只是我怕冷才沒有去,而這邊的喜羊城面料市場發展平臺居然這么大,我們在大鵬城這些年來也沒有去注意,河大魚多,有這么好機會,我們當然要去喜羊城闖。”

云東接聲道:“這不能怪我們,平臺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就像云平身處在世界第一大面料交易市場江南城里,而且還跟我們做過幾年面料生意,但他依然只能眼睜睜地遠遠看著人家在江南城面料市場上風風火火地發展。我也知道云平心里肯定不好受,但又能怎么樣呢?做生意要本錢,要平臺,也要膽量,更需要團結一心的家庭團隊。”

至少大鵬城是我們起家發跡的福地。只是張鑫說他弟弟賭博上癮,在家里欠了許多債,被羅碟子逼得走投無路,無奈才把家里的中巴車賣了跑到喜羊城面料市場來投靠哥嫂。這個羅碟子,上次我回去買房子時,和櫞芳父親去了他家一趟,就知道他已經是茶鎮的社會毒瘤,必定會給茶鎮乃至茶縣社會帶來無窮禍患。要是云平在茶縣公安局里工作就好。

張鑫于心不忍,就拿出錢給他弟弟和弟媳兩人在喜羊城面料市場賣布。在張鑫和菊花的幫助下,很快兩夫妻賺錢了。有錢了,張鑫弟弟又開始賭博,他弟媳忍無可忍就離婚了。”

阿蘭啐了一口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怪不得茶鎮人會給他弟弟起外號作張玩世,那張鑫不出手幫忙嗎?”

云東道:“菊花說寧可給點錢也不能讓他的小叔叔合伙進來。人窮不怕,但人要是墮落了真的無藥可救。并且賭博就跟吸毒傳染病一樣不僅害人也害己。張鑫知道菊花的意思,剛好我們想去喜羊城,就叫他弟弟和我們合伙做布生意。”

阿蘭道:“張鑫和菊花真會打算盤,就不怕張玩世把我們給害了。”

云東道:“張鑫知道我不會染賭,他的意思是讓我們看住張玩世,過一年是一年。時間長了,也就把賭戒了。”

阿蘭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喜羊城面料市場闖一闖。一來,大鵬城離喜羊城非常近。兩地氣候相同,又都是發達的超級一線都市。二來,還是做面料生意,老本行好操作。而且喜羊城面料市場規模與江南城面料市場規模不差上下,都是世界超級大的面料交易市場。三來,現在真的上年紀了,記性明顯不如從前,趁還能做得動,趕緊把基礎打好讓龍兒來接班。

云東覺得阿蘭說得有道理。云北總是說龍兒不肯讀書。由于云東常常在龍兒面前說云平的遭遇,現在云平打工去了,龍兒更加不要讀書。明年龍兒就初中畢業了。看看云平這樣,云東和阿蘭都不再要求龍兒讀書,打算龍兒初中畢業能識些字就可以讓他來做生意了。因為云東和阿蘭都覺得自從上了四十歲后,現在精力遠遠不如十年前,趁早讓龍兒來接班。

阿蘭對云東說:“我們都不是這邊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喜羊城面料市場我們不熟悉,就先和張玩世合伙一年。等我們熟悉后再分開做,畢竟賭博的人不可長期來往。”

云東道:“嗯。那就這么定了。明天我再去一趟喜羊城。把合作的事跟張鑫商量一下,畢竟跟張玩世合伙做生意也是張鑫和菊花做的主。”

當然,菊花和張鑫對云東沒有什么戒心,特別是云東從來對“黃、賭、毒”都是嚴禁的,他們讓不爭氣的弟弟跟云東后會看好榜樣,痛改前非,也算是他們作為兄嫂積陰德。

當云東來談合作生意時,張鑫和菊花都舉手同意。立馬就把喜羊城面料市場的門店租好讓云東和他弟弟合伙做。

熟人引路好上道。阿蘭趁機把大鵬城面料庫存賣掉,同時把門店和房子轉租出去。帶上云香一同趕到喜羊城。

大鵬城和喜羊城比鄰,兩座一線發達的超級大城市各有各的特色。大鵬城是科創之城,是最年輕的大都市,被世界譽為一夜之間出現的大城市,它的城市面積是旁邊超級都市東方城的兩倍之大。喜羊城則是南方窗口之都,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城市。它的城市規模面積是大鵬城的三倍之大。

也許是在大鵬城呆的時間長了,對于大城市的繁華好奇,沒有當初剛來大鵬城那樣震撼。云東、阿蘭和云香,沒有心思去欣賞喜羊城炫目醉人的街燈江景。他們立馬就投入到人生新的奮斗舞臺。云東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跟張鑫那樣在喜羊城買店鋪買房子,成為真正意義的大城市人。

來喜羊城面料市場拼搏,這里的客戶都是張玩世原來的老客戶。更主要的是張鑫以及他的弟弟經營的都是女裝面料。這多多少少對阿蘭和云東是考驗。畢竟,過去那么多年來,云東和阿蘭一直經營的都是褲料。每個類型的面料,它們主要質量問題出在哪里都是不同的。特別是進貨更要細心。云東和阿蘭只得先耐心地跟張玩世學習。

門店依然由阿蘭管理,張鑫和菊花監督。而云東跟張玩世在江南城面料市場發貨。因為怕張玩世把錢拿去賭博,張鑫和菊花交代在江南城開支和進貨的所有財務都由云東管理,張玩世負責過目。

女裝面料特別是印花布和繡花布都很輕薄。這讓阿蘭和云香減輕了很多體力勞動。

至于云東能不能賺錢或者說賺多少錢,張鑫并不在意。他和菊花只盼他的弟弟能跟在云東身邊好好地做人,盡快想辦法讓他浪子回頭金不換,為了孩子們趕緊復婚。

當然,阿蘭和云東是急切想在喜羊城站穩腳跟。因為張鑫在喜羊城闖得實在太成功了。阿蘭做夢都想不到張鑫和菊花會在喜羊城發展成那么有錢的新喜羊城人。

女裝花布不在江南城面料市場的西區批發,東區市場是專門批發女裝面料的。云東把在江南城進貨根據地由市場西區轉戰到東區市場。

哥嫂如此挽救,剛開始,張玩世還算勤奮。每天帶著云東在東區女裝面料市場上轉,熟悉在東區的廠家老板。花布品種奇多,有印花、繡花、燙金等。印花又分大花、小花、電腦印花、水印等。繡花分粗線繡、色繡、金片繡、盤帶繡、夢幻繡、鏈繡等。

晚上回家,云東就把當天市場上拿到的繡花布樣一個個編上標號寄給阿蘭。然后自己又細細地辨別不同花型特別是次品率高的更加記在心里。

而張玩世吃好飯就在電視機前看球賽。云東覺得他這樣也好,慢慢地就會把賭博的心思忘了。

有一天兩人閑逛在東區市場里就跟以前和云平在逛西市場那樣靈市場信息,忽然張玩世跟云東要一百塊錢。云東想,生意人一百塊也不是什么大錢就沒有問他拿來做什么。于是,掏了一百塊給他。

張玩世拿到錢后,說要上廁所。結果云東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人。打電話問時,他說在租房里看電視。因為熟悉了市場,云東就自己在東區里轉。回到旅館見張玩世盤著腳樂哈哈地看電視里的球賽,就自己在一邊把今天從市場拿來的花布樣品編上標號。

“哎,云東。今天我發財了。”

云東笑道:“你天天都在夢里喊發財。”

“我是說真的。早上你給我一百塊,我買的球隊贏了。中一賠十,我賺了九百塊。要是你給我一萬塊,那就是九萬了。或者給我十萬,那就發橫財了。”

云東忽然警覺起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后,張玩世來拿錢一定要問他拿去做什么。并且每一筆都得記賬。這次算自己疏忽大意,啞巴吃黃連。

他把張玩世賭球的事告訴了阿蘭問她要不要跟張鑫說。

阿蘭想了想道:“這次是我們的疏忽而且借錢數目少,就當是教訓。你告訴他下不為例,如果以后發現他在賭球就當著他的面打電話告訴張鑫和菊花。他這種人估計要出大問題,我們要小心,絕對不能姑息。”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你在喜羊城要把客戶拉到手。”

“你也一樣呀。在江南城市場要把花布廠家老板都熟悉起來。以防張玩世半路搗出禍端出逃。”

張玩世賭球賺錢了,就不要自己燒飯吃。拉著云東去街上吃飯。廉者不飲盜泉之水,云東死活不去。當然,云東心里知道張玩世想拉攏他,吃人家的手軟,以后好借錢。

張玩世知道云東不會上當,也不強求。

不過,云東口頭警告他,如果以后還賭球就直接告訴張鑫和菊花。

張玩世不理云東的警告,自己跳著去街上。一去幾天都不回。

云東只得自己去逛市場,慢慢地在東區熟悉的花布廠家多了起來。阿蘭在喜羊城積累了一些客戶,當然客戶不多,沒有辦法跟在大鵬城時相比,能保本就差不多了。

云東打電話給張鑫說張玩世好幾天沒有回旅館。

菊花知道后,打電話把張玩世罵了回來。果然第二天張玩世回來了,見到云東又想借錢。有了上次的經驗教訓,這次云東死活不肯借。這樣,張玩世天天躺在床上睡覺,什么事都不管,也不跟云東去逛街聊天。

張玩世消極墮落,云東覺得跟這樣的人合伙沒有信心也沒有動力甚至沒有安全感。加上剛到喜羊城客戶少得可憐,生意經營得不怎么樣。云東甚至動搖了堅持賣布的念頭。他想改行做其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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