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從不缺英雄蓋世的故事，只是可憐這些奇女子……”

夢靈嘆息一聲。

秋水瞥了眼徐清源，默不作聲。

徐清源頗為無奈道：“這跟我有何干系？”

秋水不答話，夢靈看著二人，眉眼含笑。

“那這固遠老將軍……”

徐清源問。夢靈微微搖頭：

“別稱呼將軍了，想必他已不愿再聽此稱呼。至于他的去處，我自有安排。你若想知道，告訴你倒也無妨。”

夢靈笑看向他。徐清源急忙擺手道：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

知道的代價自然是在夢靈茶樓的相助下，全力爭奪天下。如今雖大概已是上了賊船，但能推脫還是推脫掉。

秋水皺起眉，夢靈嘆息道：

“你這天下第一皇子，真是受之有愧，不過心懷天下，為百姓做點事，你都不肯。日后登基為帝，想必也不會是個愛民的好皇帝。比起當初后周那位，可差遠了……”

夢靈忽然提到后周，秋水與徐清源二人皆是一愣。秋水所念不過還是小姨心系之人，以及自己的身世。而徐清源一則是對當年北周的年輕國師滿是崇敬，二則是對北周皇帝頗為敬仰。

后周皇帝雖在位僅有十年，卻是一手締造了整個亂世的傳奇。后周以“姬”為國姓，最初是前朝的藩王國，建國君主是前朝末代皇帝的皇叔。本也強盛一時，但傳至末代時，僅是一小國，含宜安在內，不過區區四十余城池，以宜安為都，疆界還不如西楚全盛時潁川及云陽兩州府廣闊。

地處幾個大國夾縫之中，邊境關卡守衛如同虛設，各國士兵視此地為獵場，常越過國境燒殺掠奪。致使其邊境方圓十里荒無人煙，后周皇室所居宮宇盡是百年前所修，早已破損不堪，平日穿用甚至不及大國商戶。

后周最后一任國君姬辰繼位時，年僅十五。姬辰繼位前堪稱千古第一皇子，生而早慧。其父皇體弱多病，姬辰年方十歲，便以儲君身份監國，代父處理朝政。年及十三，后周便呈復興之態。

姬辰繼位不過三年，后周便不再貧瘠，邊境安穩，國民安泰，百業俱興。但晉國卻對此時富庶的后周虎視眈眈，后梁亦是有所覬覦。

很快晉國便對其展開進攻，后周能人缺失，無能當大任之人。晉國本也以為不過手到擒來之事，可誰知姬辰竟御駕親征，以五千精兵，大敗晉國三萬人馬。

晉國顏面盡失，欲要大舉征討后周。但姬辰已屯兵三萬于兩國邊境，大有與之決一死戰之意。這姬辰用兵實在出神入化，此前晉國出兵也并非小覷便隨意讓一新將來磨煉，而是一成名已久的老將帶兵，以三萬對陣其五千，卻是潰敗。

此時后周竟擁三萬兵力，且顯然是新練之兵，有其獨特戰陣，銳氣正足。晉國若想攻下，又要出兵多少？若是此戰再輸，那便給了敵國可乘之機。思慮再三，晉國皇帝還是放棄出兵的打算。

后周就此穩固，姬辰進而推廣新政，頒布新法，積蓄國力。及冠之年，其迎娶前朝皇室嫡系姬涵嫣為后，為其修建洛泱宮，此是姬辰生平第一次奢華之舉，亦是唯一一次。

姬辰心懷蒼生，立志為天下萬民謀福祉，廣納諸國難民。各國不齒，皆是等著后周民亂，再終結這年輕皇帝的荒唐之舉。可誰知，后周非但未亂，反而竟做到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之盛況。

后周國民戶戶富庶，但皇帝卻依舊是穿麻衣粗布，食粗茶淡飯。皇后便也隨之一道，姬辰怎肯，但姬涵嫣卻言：君受苦難為蒼生，妾何茍且？

后周帝后為天下典范。

夢靈依舊記得，她初次見到姬辰之時，姬辰著實為之驚艷，嘆了一句：天下竟有此等美貌女子！

但也僅僅是驚艷，瞧了她一眼，便命人帶下去，好生照料，隨后未再見過她。倒是皇后常來此看望她。

那時她年方二八，姬涵嫣忍不住夸贊她：此顏足以亂世……

隨后又忍不住嘆道：

“也就他不會動心，倒是苦了你。”

這個“他”自然是姬辰，姬涵嫣眉眼間盡是溫柔。夢靈忍不住卸下防備。

“還不知你名字……”姬涵嫣有幾分遲疑。

“紀靈。”她答。

姬涵嫣一笑：“我應是長你幾歲，你便喊我‘涵嫣姐姐’如何？”

她輕輕點頭。隨后又問：

“我什么時候可以離開？”

姬涵嫣笑答：“隨時可以。”

紀靈聽此便要走，但才邁出一步又停下。她在哪不都一樣？這里好歹不用四處奔逃，更不用為生計所迫。況且他還說會來找她，她走了他便找不到她了。

此后皇后每日便會來此看望她，沒多久，她們便形同姐妹。皇后會時常與她談及姬辰。

“他雖是一國之君，待人卻很是平和，是一親民的好皇帝。不過待女子……”

姬涵嫣含羞一笑：“雖溫柔，卻是有幾分遲鈍，但他無其他妃嬪，待我……倒是頗為上心……”

紀靈忍不住一笑，姬涵嫣臉色發燙，輕輕瞪了她一眼。隨后又問她：

“我聽說當日你見到他，說是有一算命先生令你傳信，道是：皇帝印堂發黑，后周一月后有大禍？”

紀靈忍不住低下頭，為之羞愧：“這人不靠譜……”

姬涵嫣安慰道：“無妨，姬辰不會怪罪你，他性子很好。倒是這算命先生挺有意思，都未曾見過他，便說他印堂發黑……”

說罷，她輕輕笑起來。紀靈冷哼道：“這人就是一無賴，姐姐莫理會他……”

可誰知，一月期至，晉國、后梁、南唐三國竟聯軍攻打后周。三國來勢兇猛，后周一路潰敗至宜安。

三國聯軍兵臨宜安城下，宜安告急，后周危急。

姬辰親臨宜安城頭督戰。姬涵嫣匆匆趕至紀靈住處，焦急道：

“那位算命先生如今身在何處？他可有破解之法？”

她這也是病急亂投醫，一個算命先生如何能退去三國十萬大軍？

紀靈也頗為慌張，答道：“他說會來找我，可是……”

她正欲說始終無他消息時，一宦官匆匆趕來，說是有人要進宮探訪紀靈。皇后急忙令他帶人進來，誰知卻是一孩子。

這孩子說了一處地方，道是有人在那等待皇帝。皇后也顧不得其他，立即去城頭尋姬辰。

姬辰足足去了三次，才見到人。

是一落魄儒生，面貌俊朗，卻無一分正人君子之氣。見到姬辰，也不顧禮儀，朝姬辰笑道：

“可是要我破敵？好說，我要你宮里一女子……”

隨行官員驚得面無血色，怎會有如此膽大包天之人？侍衛已拔刀上前。

姬辰雙目血紅，握緊雙拳，最終還是揮揮手，遣散護衛，轉身出去……

韓云生于其身后大喊：

“聽聞后周皇帝心懷天下，親國親民，但你怎如此小氣！我送出之人，還不準我要回來？”

姬辰停下，隨后轉過身死死盯著他：“你說誰？”

“小靈兒啊……”

韓云生笑道。姬辰深吸口氣，又松口氣，走回來：

“若是她肯，朕……”他又改口：“我答應。”

“成交。”

……

后周突然出現的年輕國師兩日輕松破去三國十萬聯軍。此事迅速傳遍天下，各國為之驚嘆，紛紛打探這位年輕國師消息，卻一無所獲……

“以后你便是我的了。”韓云生看向紀靈，古怪一笑。

紀靈瞪大眼睛，隨后臉色通紅，怒道：“你做夢！”

如風中盛開的火紅月季，可人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