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雪又下起來了，就像撕碎的棉絮漫天飄飛著。一陣風吹來，救援隊的帳蓬里一陣雪霧騰起，像撒向空中的細鹽，漫空飛舞。

正在現場進行指揮的秦副市長說：“現在我們必須拿出一個明確的救援方案來。市委領導的要求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緊跟在他身后的出鏡記者聽到這句話后立刻對著話筒說：“各位忠實的網民，根據秦副市長布署，尋找遇難者尸體的工作將會立即著手進行。”

塔斯江不解地回頭看了一眼出鏡記者說：“這些小報，什么事兒一到她們嘴里怎么就變味了。領導明明說的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她怎么就聽不到前半句呢？老山神，您看現在應該怎么辦？”

老山神說：“要相信海東，他一定能從巖隙里找到一條出路。”

塔斯江說：“您老的意思是？明白了，應該按第二套救援方案去做。”

老山神說：“對了，這才是目前惟一應該做的事情。”

出鏡記者湊到黃XJ身邊問：“請問，這個落入巖隙的薛海東，是否就是這個慘劇的主要制造者？”

黃XJ斜她一眼說：“我認為我們都是這個事故的主要責任者。”

出鏡記者說：“但據我們了解到的信息，薛海東才是這個景區的直接責任人。而且事發時他竟然脫崗不在現場。”

黃XJ說：“薛海東當時處于正常巡察狀態。”

出鏡記者說：“正常巡察狀態？監控回放顯示，這時他已經回到了救援隊的營地。”

黃XJ說：“他的雪地車沒油了。另外救援隊也需要他回去研究哈拉烏素出現的新情況。”

出鏡記者說：“雪地車沒油了？怎么會這么巧啊？”

黃XJ說：“你想說什么？”

出鏡記者說：“我不想說什么，我只是想知道……。”

黃XJ說：“請講！”

出鏡記者說：“他墜入巖隙深淵是不是有畏罪自殺的嫌疑？”

黃XJ說：“您這就是胡說八道了。海東畏罪自殺，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想出來的？海東是下去救人的。”

出鏡記者說：“救人？一個女孩跌進了深不見底的巖隙之中，還存在救援的可能性嗎？”

黃XJ說：“可能性當然是存在的，我們也有這一方面的預案。”

出鏡記者說：“什么樣的預案？”

黃XJ說：“這個？可能只有老山神能夠講清楚，他是這一方面的專家。”

出鏡記者說：“老山神？老山神是誰？”

黃XJ說：“就是秦副市長身邊正在說話的那個。”

出鏡記者說：“各位網民，本次現場直播就到這里。需要提醒大家的是，關于是否立即開始尋找遇難者的遺體，事故的直接責任人薛海東是否是畏罪自殺嫌疑，景區方面目前明顯不愿給出任何回應。欲知祥情，我們將在下一時段的直播中進行追蹤報道。”

暮色中，雪片開始稠密起來，雪花也似乎大了起來，一片跟著一片，不緊不慢，漫天飛舞。秦副市長跟在老山神的身后，與塔斯江等救援人員一起沿著山勢往山下走。老山神用冰錘在崖壁上不停地敲打著，判斷著地下河的走向。

秦副市長問：“這方法管用嗎？”

老山神說：“我和海東曾到下面看過，發現地下河發育得很好。當時海東就說，這哈拉烏素要想開發成景點，就必須找到出口才行。那時我就估摸著，這山梁子后面的涌泉有可能就是地下河的一個冒頭之處。”

秦副市長說：“塔斯江怎么看？”

塔斯江說：“這可能是目前惟一可行的方案了。”

秦副市長說：“需要政府做些什么？”

塔斯江說：“我們需要一些大型挖掘機和鑿巖設備。”

秦副市長說：“這個不用擔心，市里早已經安排部署了。”

正像秦副市長所說的，此時山路上，各種救援隊伍正在浩浩蕩蕩地開進。大型平板車上拖著挖掘機、鑿巖機，還有救護車、消防車和礦山救援車，都在都在蜿蜒的山路處看不到盡頭地向山里開來。

老山神帶著秦副市長一行來到一處古河道的盡頭，果然這里有一處涌泉噴出。

老山神說：“應該就是這兒了。”

秦副市長說：“您有把握？”

老山神說：“應該沒錯，誰也不敢說有把握。現在該您下決心了。”

秦副市長說：“好！您說該怎么干？”

老山神說：“看到那塊巨大的黑石了？”

秦副市長說：“看到了，干什么？”

老山神說：“把鑿巖機開過來，不停地鑿打它。”

秦副市長說：“鑿打它？這樣就能救人？”

塔斯江說：“這是在給巖隙下面的人一個信號，讓他們朝著這個方向走。”

秦副市長說：“明白了，好主意。讓鑿巖機上。”

老山神說：“看這里，讓照明設備過來。這條古河道曾經有過輝煌的歷史，但后來水源枯竭了。水到哪兒去了，說明巖隙里發育出了一條很大的地下河。現在我們用挖掘機沿著涌泉口向上挖，就可以找到這條發育良好的地下河了。”

塔斯江說：“不知道海東能不能找到這里？”

老山神說：“這就要看他的能耐了。下面河道和裂縫縱橫，就是能找到，他也要去克服無盡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