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你的脾氣還是這么臭!”鄭瀟聞笑嘻嘻的躲過他的盤問,但狠角不依不饒。
“老哥,你有你的任務(wù),我也自然有我的任務(wù)!”狠角聽了后臉上一驚,于此同時,我也一驚,隨后埋下頭去。
鄭瀟聞背對著我們說話,我們沒法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由得覺得這樣的人有些可怕,他在你面前喜笑顏開,背身過去可能就是冷如冰霜。
“好!你有什么任務(wù)?”狠角繼續(xù)盤問著。
鄭瀟聞?chuàng)u了搖頭,沒有說是什么任務(wù),不知為何,我對他們的任務(wù)十分敢興趣,但也同時心生恐懼。我不由得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會不會有一天我與這里的所有人都成了敵人?
我不敢想那樣的情況,只希望不會有。
絡(luò)腮胡子叫來了鎮(zhèn)上診所的老顧,他累的氣喘吁吁,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顫抖著的手懸在半空,眼睛看著鄭瀟聞。
老顧和鄭瀟聞一直都很熟悉,大家都是一樣,許久沒有看見鄭瀟聞都想先噓寒問暖。鄭瀟聞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胳膊算是打了招呼。一把把他拉到平躺在地上的少年身邊。
老顧檢查了一下那少年的身體。那少年整個左側(cè)的肩膀都沒有了,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切掉了。鮮血已經(jīng)凝固在肉體上,我不敢相信他身上還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但鄭瀟聞?wù)f他還活著。老顧檢查了傷口,咽了口唾沫,搖了搖頭。
“他現(xiàn)在是活著,但沒法活更久了!內(nèi)臟都暴露了!”醫(yī)生說。
“這孩子也堅持了很久!”鄭瀟聞垂下了眼角,說道。
“我的人手不夠了,我還需要一些人!”他繼續(xù)說道。
“你總得說一下,你用人要干什么?起碼……起碼你得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吧?”狠角一直在追問這件事,可鄭瀟聞不知為何一直不肯開口。
“破碎的世界會把人撕成碎片…”他咽了口口水繼續(xù)道。
“你見過碎了的玻璃嗎?”他的手開始顫抖。
“人們就是那樣被撕成了碎片!”
他的話言簡意賅,但每個人都感受到了恐懼,人人啞口無言。
“我去!”絡(luò)腮胡子最先發(fā)話,狠角則是惡狠狠的看著他。
“你的意思是說,你還要回到那個被撕碎的世界中去,如果有一天你回不來,我連你的遺體都沒法找到,我想像埋葬老爸那樣把你安葬都是做夢,你確定嗎?”狠角顫抖的聲線壓制著激動和不安。
“老哥,完成你的任務(wù)就好!”
“別他媽的再說這句話了!任務(wù)完成不了!”
“再堅持堅持就好!這一切快結(jié)束了!”
鄭家兩兄弟激烈爭吵著的話題,是我們想知道的故事線。人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來,人們心如明鏡,只不過誰也不想打破這平衡,有人維持就得有人掙脫它逃離它,這是自然留給人類的難題。
“一切快結(jié)束了是什么意思?”我問道。
鄭瀟聞用質(zhì)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你是說,這一切都快要結(jié)束了,破碎的世界馬上要被拼湊回來了,你的哥哥也不用再持續(xù)供給了,時間的會重回他的軌道,人們會繼續(xù)向前走,嬰兒會出聲,老人會長眠……”
“停止!不要再說了!”鄭瀟聞激動的喊了一聲。
“這就是你的任務(wù),對吧?也是安迪的任務(wù),對嗎?”我看了看他們兩個人,我不知道我的眼睛里裝著什么樣的情緒,我看穿了他們不安的源頭。
“我知道這對你意味著什么!小安,但時間應(yīng)該恢復(fù)他原有的樣子,我們不可能永遠生活在循環(huán)里!”鄭瀟聞?wù)f道。
我突然站起身,身體幾乎不受大腦控制了。我這才發(fā)現(xiàn),剛剛的想法似乎應(yīng)實了,我與在坐的各位似乎站在了對立面上。他們都是些難對付的角色。
我緊握拳頭,手里有個東西擱著我,我覺得手心生疼。是那把鑰匙,我沖他們點了點頭,“我徹底改變主意了!”我輕聲呢喃。
狠角也站起身,他想說著什么,他一定想說維持現(xiàn)狀已經(jīng)很難了,他的工廠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之類的話來試圖打動我。
我緊握著鑰匙走了出去,他們以困惑的眼神目送了我,但是沒人強迫我留下來。遠處的鐘塔敲了10次了,天空又被黑夜籠罩了。我從沒有感到時間過得這么快過,即使無數(shù)個循環(huán)日里,我從未如此的感嘆過。
難道一切真的都要結(jié)束了嗎?這是一種預(yù)兆嗎?
我踏著沉重的步伐回想著這一切,我想著無數(shù)見細(xì)小的瑣事,想著每一次把肉湯送到她嘴邊時她臉上淺淺的笑容,想著每一次她安靜躺在床上,眼角滑落單位淚珠,妹妹她在想什么呢?
樓下的趙大爺家,水果攤位還沒有收起,他家的女孩兒邁著輕巧的腳步向后建筑物后面走去,她手里捧著一個東西。我這才發(fā)現(xiàn),回來的一路上,路燈都是亮著的。
老人微笑著向我點頭,我以虛偽的微笑回敬。上樓時發(fā)現(xiàn),攤位的水果又少了許多。
“消失了嗎?”我停在臺階上問道。
他點頭應(yīng)是,眼里有一絲憐憫和慈悲。
打開房門,妹妹已經(jīng)醒了。領(lǐng)我驚訝的是她居然自己呆呆的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她的眼睛睜得很大,像是一具干癟的尸體,我不由得心頭一疼,小心翼翼的靠近,指尖碰到她的額頭,她向我傳達一絲溫?zé)帷?
“哥!”她突然說話了。
“啊…”我應(yīng)著。
“我一直有想說的話,可一直都沒說,我現(xiàn)在想說!”
“哦,好,你說吧!”我輕聲回答。
“哥,我究竟為什么活著?你究竟為什么讓我活著?”她的話刺痛我的胸口,我回答不上來。
“鄰居家沒有出生的寶寶被打了下去,這是一種仁慈,我也想感受到一點你的仁慈。”
“那是謀殺,不是仁慈!”我回答。
她用一種惶恐的眼神看著我。而我突然之間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殘忍。讓一個垂死的生命在輪回中堅持,卻沒有想過痛苦會如影隨形。
“如果時間能向前走該多好!”這是她今晚說過的最后一句話,像個烙印刻在了我的心上。她又躺會到自己的小床,而我則癱坐在這里回想自己犯下的種種惡行。
耳邊響起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我的頭開始劇烈的疼了起來。我突然想起這棟樓后面的一個廢棄多年的地下室,里面似乎有個發(fā)電機。
叼起一根煙,我打開門向外面走去,空氣格外的清爽,過了今晚又是一個嶄新的輪回周,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平靜的度過。
重大的事情發(fā)生之前,上天總會提前給你一些啟示。我被那“轟隆隆”的聲音勾著走,不知不覺走到了建筑物后面的一塊兒空地,記得我探索這個世界的秘密時,那里被我蓋上了許多層草稞,越少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越好,如今看來我是一個那么自私的人啊!
我心里想著,目光被不遠處隱隱發(fā)亮的地面所吸引。有人在這地下室里。
我打開地上的木門,里面有個人被聲音驚嚇到了,我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空曠單位空間除了暖暖的光只有一塊兒草莓慕斯蛋糕擺在桌子上,上面還插著一只蠟燭。
我環(huán)顧了四周,沒有人影。
“趙佳佳!出來!”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傳播開來,漆黑的隧道里回蕩著我的聲音。從桌子底下鉆出了一個女孩兒,她滿臉無辜的看著我。
“再不出來,我一口把蛋糕吃了!”她聽了之后立馬跑到我跟前護住蛋糕。
“你怎么在這?”
“我在等人!”
“哦?這里會有人?等什么人?”我盤問道。
“與你無關(guān),你別多管閑事啊!”少女不耐煩的說。
叛逆期的少女說話真的傷人,但我也只是苦笑。
“一個小女孩在這等不安全,我陪你!記得一會兒分我一塊兒蛋糕!”我沖著她開玩笑,她擠了擠鼻子,露出可愛的笑容。
“我說你該不是在等一個男孩子吧?”
“額……不用你管!”少女的臉變得紅彤彤,我只是笑著,等著那個人的出現(xiàn)。
漆黑的隧道里,突然有了響動,像是開門的聲音,有鞋子在地面上摩擦的聲音,繼而是有人喘著氣的聲音。
“你要等的,是幾個人?”我警惕的問道。
“一個人啊!”
她說完,我立馬上去捂住她的嘴,聽聲音不像是一個人,黑暗中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我們,停下腳步,呼吸聲也沒了。
許久,那聲音又傳了過來,而且速度似乎變快了。
一個巨大的身影從黑暗中冒了出來,暖光照在他們身上,我嘴巴大張著,那是兩張熟悉的臉。
“陳宇!阿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