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了李景輝的情況，很多疑團也隨之解開。在楊根抽絲剝繭的分析下，如今只剩下了最重要的一環，那就是神秘人的具體身份。

“志軒，你覺得一個全新的技術除去研究者，還能接觸到的會是哪些人？”正在踱步思考的楊根突然駐足問道。

王志軒低頭想了想“除去公司研究所的內部員工，能接觸到這些的，也就只有公司的董事會成員了吧。”

“董事會？我明白了。”楊根突然道。

“你的意思是，神秘人可能是Vizad公司董事會的人？”

“沒錯，你好好想想，錢先生有沒有對李景輝的性格進行過評價。”

王志軒回憶了好一會，開口道“還真有，錢爺爺說，李景輝這個人腦子好使，就是性格有些孤僻，心事太多。”

楊根笑了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按你之前所說的信息，我覺得李景輝是一個容易走極端的人，這種人容易出成果，更容易走歧途。像他這種性格的技術員，平時的交際面應該不廣，外面的朋友也應該不多。所以，他主動找到這個神秘人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是神秘人主動來找他，那么就合情合理了。”

“任何公司的新技術，都是絕密的。要獲取這種內部信息，肯定得有相應的渠道。能支持李景輝建立起海妖，情報、金錢、資源缺一不可，你覺得除去Vizad董事會的某位成員，還有誰能同時具備以上這三點么？”楊根問道。

王志軒思考著楊根的話“也對，別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找李景輝這么一個性格陰郁的偏執狂，肯定是看上了他研究出來的新技術。不過，如果是Vizad公司董事會的人，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跟他接觸呢？”

“很容易理解，你自己也說了，當時處在特殊時期，這個人又不想暴露自己。”楚玥說道。

楊根肯定了楚玥的說法“沒錯，有這個可能性。不過我認為還有其他的可能，比如說，神秘人剛開始找到李景輝的時候，他猶豫了，經過長時間的考慮最終才答應下來；又或者，因為突然發生了某種變故，讓神秘人突然意識到了李景輝研究的重要性。”

“按照李景輝的性格，第一種情況不太可能，在全世界都不看好他的情況下，突然有一個人肯定他，他絕對是欣喜若狂的。可如果是第二種情況的話...某種變故，到底是什么變故才能讓他主動接觸李景輝呢。”王志軒沉吟著，一時也理不清頭緒。

楊根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他慢慢引導道“你們想想，如果擬世界里的時間能夠加快，這件事最大的意義是什么。”

周晨蕊搶先開口“擬世界里的時間加快，但現實世界里的時間還是保持不變的，這就說明，擬世界里玩家的時間變得更長了。”

“某種意義上而言，就是玩家的壽命變長了。”楚玥道。

周晨蕊說道“我明白了，那個神秘人是想通過這個技術賺錢！可是，既然如此，他為什么不干脆把擬世界里的時間設定成一百倍一千倍呢。”

王志軒道“就你聰明。擬世界的原理是將各種外部信息產生的電子脈沖直接作用于玩家的意識層面。將擬世界內的時間加速三十倍，就相當于玩家的意識和思維要以平常三十倍的速度運轉。不說一千倍，單單只是加速到一百倍，玩家的意識不但反應不過來，甚至有可能會釀出重大事故。”

周晨蕊聽到王志軒的嘲諷，不滿的嗆道“你又知道了。”

王志軒道“我當然知道了，錢爺爺年輕時的一篇論文就是專門研究這個的，根據錢爺爺當時的一系列實驗結果表明，人類意識的理論加速上限大概是61.8倍。”

“那三十倍也挺慢的了。”周晨蕊依舊不服。

“61.8倍畢竟是理論極限，正常人的極限遠遠低于這個數值，或許三十多倍就是實際運用閾值了。李景輝雖然偏執，但是他在學術上是嚴瑾的，這個速度肯定不是一時興起隨便設定的。”

楚玥有些好奇“這種速度都能測試么？”

對于一個技術宅來說，這種問題王志軒是非常樂意解答的，他不無炫耀的回答道“這就是錢爺爺的高明之處了。要知道人類的意識是很難測速的，不過錢爺爺想了一個辦法，他利用特定信息產生的電子脈沖直接作用于人類大腦，然后不停地加速，一直持續到人腦對于電子脈沖的反向解讀出現錯誤，以此來測試大腦的意識極限。”

“什么意思？”周晨蕊沒聽明白。

王志軒道“就是直接對你的大腦發出特定信息的電子脈沖，比如老人、全息屏、浮空車等等互不聯系的詞匯，經過大腦的轉譯后，在輸出機器上顯示具體的結果。這個過程會不斷加速，一直到輸入端的信息經過你大腦的轉譯后與輸出端的結果不匹配，測試結束。然后根據瞬時傳輸速度，就能得知你大腦的運算極限。”

周晨蕊的腦海里想象出了一個場面，王志軒舉著一個寫著某個物品的單面牌子，而自己要大聲讀出來，告訴站在王志軒后面的楚玥，這個過程會不斷的加快，直到自己讀錯牌子上的內容為止。

“可是，萬一我口誤了呢？”

“口誤？”王志軒沒懂周晨蕊到底是什么腦回路。

周晨蕊把自己的構想說了一遍。

王志軒有些無語的解釋道“你會出現口誤，也是你嘴巴沒有跟上意識導致的。但意識本身是由大腦的潛意識認知支配的，只要你確實明白某個信號的具體含義，意識就能立刻進行正確的解讀。錢爺爺的這個實驗，因為直接作用于大腦，已經把其他不相干的因素排除得七七八八了。在業界，這個實驗結果也得了其他相關研究者的普遍認可。”

楊根見話題越扯越遠，只能打斷兩人的談話。“重點在于這個么？”

“聽見沒，根隊都說重點不在于這個，換做是我，我也不認可這個邏輯，如果都是簡單的信息，那能說明什么問題。這研究就不嚴瑾，要我說，就得用一些復雜一點的信息測試，比如用‘周晨蕊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這種短句。”周晨蕊對于王志軒這種凡事都要跟自己講道理的做法非常不滿。

“你這明明就是不學無術！如果用你這種短句，還怎么控制實驗變量。做這種實驗肯定得使用單一信息詞匯，甚至雙重語義的詞匯都要盡量避開。”王志軒在原則問題上寧死不屈。

“你厲害，你有本事，那你怎么也是個腦子加速運轉六十多倍就只能明白單一信息詞匯的智障！”周晨蕊越說越氣。

“你懂什么，雖然都是單一信息詞匯，但是因為瞬間由很多不同的詞匯組成，其信息量和運算總量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正常情況下接受的信息總量。”王志軒試圖用嚴瑾的理論說服周晨蕊。

“你個白癡！我家的掃地機器人都比你有腦子！”

“原理上來說確實如此，因為只要算力足夠，即使是掃地機器人，其極限運算速度遠遠高出人類平均水平。”

......

楊根在一邊顯得很無奈，他剛剛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要怎么插嘴。

楚玥沖他使了個眼色，無奈之下，只能和楚玥坐在了休息區，看著王志軒和周晨蕊突如其來的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