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不能生成新的擬世界，那么意味著玩家只能進入別人創造的擬世界，如果只是用來玩虛擬網游，還算是可以接受，但是海妖組織的最終目的是幫別人進入自己創建的擬世界，不具備擬世界生成功能，可以說是極為致命的缺陷了，所以他們才設計出了‘九姊妹’系統。這套系統的作用，類似于一臺中繼器，可以串聯起他們生產的若干臺游戲艙，統一對信號源進行模擬偽裝，成功后即可黑入Memory的主程序，以此提供游戲艙生成新的擬世界的功能?！标愓乖谶@里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換言之，九姊妹就是海妖組織開發出來的一套專門針對Memory的核心系統?！?

楚玥和楊根點點頭，示意陳展繼續說下去。

“但是九姊妹也存在一個問題，大批量的信號模擬讓它在Memory的后臺數據上無所遁形，Vizad公司可以借此反向追蹤，找到九姊妹的具體位置?！?

“這么說，海妖的基地曾經被聯邦政府打擊過？”楚玥問道。

“有過一次，也正是這次打擊，才暴露了海妖的存在。海妖的行動一直很隱秘，如果不是遭受了這次致命打擊，官方甚至都不知道存在著這么一個組織。當然，海妖應該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畢竟在此之前，他們也不知道九姊妹系統存在這樣的弊端。”陳展笑了笑“現在你們知道為什么海妖要進行流亡之舟計劃了吧?！?

“為了逃避聯邦政府和Vizad公司的打擊?！睏罡卮?。

“沒錯，海妖的計劃是劫持一艘大噸量的星艦，承載著九姊妹系統，航行于外系，這樣一來，即使Vizad公司能得到某一刻九姊妹的具體位置，等聯邦政府派戰艦趕過去的時候，看見的只會是無盡的星空。這就是為什么這個計劃會稱之為‘流亡之舟’的原因。”

“雖然是敵對方，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計劃很有想法。”楊根沉思道。

楚玥卻還是想不明白一個問題“為什么海妖不考慮小規模，低頻率模擬偽裝的辦法，而選擇了劫持星艦這種無論是難度還是風險都極高的方式?！?

“因為九姊妹過于高昂的造價，注定了這套系統不可能只為少數游戲艙服務，海妖是個盈利性非法組織，不是來做慈善的?？紤]到邊際效應，自然是串聯的游戲艙越多，對于海妖越有利。雖然流亡之舟計劃的難度很高，但如果成功了，卻能一勞永逸的解決所有麻煩?！睂τ谶@種顯而易見的問題，陳展表現得也很有耐心。

‘一勞永逸么’楊根考量著這種說法，如果不需要頻繁躍遷，只是在太空中正常巡航，或者進入某個行星軌道，依靠艦船外部的恒星能量收集板，確實能滿足星艦所需的最低能量要求，而且他們內部也一定有一個可行的太空補給方案。

“也就是說，實際上失事的那艘星艦其實并不是違法艦只？”楊根想到了事情的關鍵點。

“自然不是，Corsair號是隸屬于SC星際礦物資源技術開發有限公司的探測艦。并非官方事后所說的是某家空殼公司旗下的艦船，出事前，它已經通過了聯邦政府授權，準備前往外系進行為期一年的合法的礦物勘探及開采工作?！?

“你似乎對這些很清楚?！?

陳展道“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是因為我父親是那艘船上的負責人之一，探測艦上聘用的工人，很多就是他招募進去的?！?

楊根在心中快速思考著，按照陳展的說法，當時聯邦政府之所以會隱瞞這些信息，應該是為了保護星艦上的無辜者。而且自己的父親很有可能就是陳展父親招募到的工人中的一員，整個事情的脈絡已經基本明晰了，這個被稱作‘海妖’的組織，的確就是他們想要尋找的幕后勢力。

“你是怎么找到我們的?！睏罡聪蜿愓?。

“很簡單，我叔叔通過與你的對話猜到了楚姑娘的身份，所以你們離開酒吧后，被他的手下跟蹤了?！标愓瓜袷窍肫鹆耸裁从幸馑嫉氖虑?，朝楊根笑道“跟蹤你們的不一定是酒吧里出來的人，也有可能本來就在外面。而且酒吧也是有側門和后門這種地方的?！?

“那么今天呢。”楊根承認自己還是天真了，自己的一舉一動對方其實都看在了眼里，果然黑市里的人都不簡單。

“因為昨晚經過對你們的跟蹤確認了楚姑娘的身份。所以我今天很早就在你們小區門口等著了，并且與你們一起乘坐空軌來到了這里?！标愓诡H有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感覺“只不過一路上過于順利，你們并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導致我自己也有些大意?！?

楊根笑了笑“在生活區，沒有人會盯著別人超過五秒。”

“原來如此?！?

“說起來，你跟蹤我們的目的，不只是想知道我們去哪里，做什么這么簡單吧”

“我今天跟過來，是想找楚姑娘談一談的，只不過現在，我似乎有了更重要的事情。”陳展聳聳肩。

楚玥心里清楚，雖然陳展說他的目的是找自己談，但這種時候，讓楊根出面會更好，既然自己一時半會還理不清中間的關系，那暫時先在旁邊聽著好了。

“你之前想找楚玥談什么？”楊根問。

陳展道“和她聊聊關于她哥哥的事情。”

“關于她哥哥的什么事？”

“她哥哥的真實身份。”

“你們不知道？”

“呵呵”陳展笑了笑“網信局有意隱瞞了楚瑜的具體身份，某種意義上，網信局代表的是聯邦政府，他們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就真的只會是一個秘密。”說到這里，陳展盯著楊根問到“但是昨天你問我叔叔的問題，肯定不是臨時起意隨便問問的吧，所以，楚瑜真的是網信局內部的人？”

楊根略一思索，沒有回答陳展的試探，開口問到“這么說，海妖并沒有主動接觸過你們？”

“主動接觸我們？”陳展聽到這句話笑了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海妖組織的標志是一頭章魚海怪，由黑、紫、藍三種顏色構成，頭部到身體慢慢從黑色過渡成紫色，然后繼續變淡一直褪到觸手部分的藍色。我們之前接觸到的，都是這個組織下游觸手級別的人物。按照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有可能連聯邦政府都不清楚海妖組織的主腦具體都是些什么人。那次聯邦政府對于海妖的打擊，雖然繳獲了一臺九姊妹系統，但是當場捕獲的組織成員，全都是觸手級別的，連一個代表紫色身體的管事級別的人物都沒有。海妖是個極為神秘的組織，像這種在黑市打探消息暴露自身的行為，并不是他們的行事風格?！?

陳展的回答跟楊根預想中的有些差距，他開口問道“既然海妖組織沒有調查楚瑜，那么為什么網信局要隱藏楚瑜的身份?！?

陳展聞言道“海妖其實是派人調查過的，只不過調查的途徑不是通過黑市，而是想直接買通聯邦政府的某位工作人員，可是他們顯然低估了那位公務員的忠誠度。以海妖的謹慎，他們不會真正相信任何人，所以那次被抓的也只是個觸手?！?

“可是我始終有兩個疑問，第一，你知道的東西也太多了。第二，我昨天第一次去黑市調查就碰到了你跟你叔叔所在的酒吧，未免過于巧合。”楊根心里還是有疑問。

陳展輕輕敲了敲桌子，整理了一下措辭“恕我冒昧，在我看來，因為你信息掌握有限，現在已經產生了一些錯誤的認知。實際上，你昨天找到那間酒吧碰到我們并不完全是巧合，跟你考慮的一樣，我們也有著海妖可能會通過黑市途徑調查的想法。那間酒吧是離楚姑娘家最近的黑市，如果海妖或者其他人進行調查，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那么我的第一個問題呢？”

陳展道“實不相瞞，整個西城區的所有地下黑市，都是我叔叔的勢力范圍，理論上而言，不管你去的是哪個黑市，我們都能第一時間得知。”

楊根沒有說話，他正在思考這個信息背后代表著的意義，以及陳展這些話的可信度。

陳展繼續道“也許你還是會有疑問，不過沒關系，昨晚載你們過去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可以為我證明。”

這句話，不止是楊根，連楚玥的心里也不由地一跳。